宋岩說的不錯,甚至說得很準確。
林昭在青州,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求名。
不管在哪個世界,只要你出了名,那幹什麼事情都會順利不少,而如果是一個為民做主,不惜得罪權貴的官員,在某地將會很快名聲大噪。
林昭的叔父林簡,當年曾經在南陽郡任郡守,他的名字至今還在南陽郡百姓之中傳頌,甚至南陽郡伏牛山的趙家寨,至今還願意替元達公效死。
這便是名聲的好處。
更重要的是,林昭本來名氣就不小。
他是大周最年輕的進士,也幾乎是大周最年輕的外姓刺史,原本在仕林之中名聲就極大,一旦他在青州這塊地方出了名,附近幾個州甚至十幾個州都會有人口口相傳他的名字。
他現在在青州主要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個自然是儘快壯大青州軍,第二就是要經營好自己的名聲。
這個銅匭,就是這個很好的法子。
這個時代的人往往不敢告官,生怕被打擊報復,但是有了這個銅匭,林昭就可以很快看到他本來看不到的底層民意,進而能夠用自己手上的力量,幫他們處理掉這些問題。
而且今天在幫了李嚴氏之後,林昭發現,做青天大老爺的感覺的確不錯,他本來就不缺錢,能夠用自己手上的權力幫一幫青州百姓,也是在做好事。
…
就這樣,青州的銅匭制度就這麼定了下來。
最開始幾天,自然是沒有人敢去投書的,但是從益都縣衙的幾個衙差被處理的結果貼出來之後,青州百姓的膽子就大了一些,有一些被人欺負狠了的人,便在晚上偷偷跑到刺史府門口投書,結果林刺史非常重視銅匭里的文書,看到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幫着他們解決了問題。
一來二去,這青州銅匭的名聲便漸漸傳開了。
到了一個月之後,不止青州城裏的百姓,就連其他四縣的百姓,也有趕到青州來投書告狀之人,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經過林刺史手上的案子,基本上都得到了相對公正的結果。
之所以這樣明顯,是因為林昭本人,沒有被官員階層拉進本階層之內,與青州本地甚至與長安城裏的官員都沒有任何利益往來,他又是一個人到的青州,沒有家人跟着,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可言。
青州的官員,對於這位年輕的使君大人,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在銅匭制度之下戰戰兢兢的辦公,以往的欺壓百姓的嘴臉也都收斂了不少。
但是這個銅匭制度,也不是完全沒有壞處。
首先,這個類似於「舉報箱」的東西,用來治理一地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卻不適合用來治國,否則很容易變成朝廷黨爭的工具,再者就是這東西會給林昭帶來巨大的工作量。
老百姓嘛,眼皮子都淺,最開始的時候可能都是一些大事,但是到了後來,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也學人往銅匭之中投書,好在林昭前兩年在長安城積累了大量的文書工作經驗,還能夠勉強應付得來。
辛苦工作不是沒有回報的。
自益都知縣馬平遠在林昭手裏吃了大虧之後,銅匭制度之下,其他各縣的縣令,縣丞,縣尉甚至刺史衙門裏的一些大小官員,都多多少少在這個制度下吃了虧,大部分人都被人給告了,有些人還被林昭動手處理了。
在得罪了青州官員的同時,林昭也在短時間之內,在青州百姓之中積累的巨大的聲望,這個時候已經有人稱呼他為「林青天」,有些得了林昭恩惠的家庭,甚至還會在家裏給林昭立下生祠,日夜上香供奉。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這天,一個遊方的小道士,在青州城裏四下問路,問了許多人之後,終於問到了刺史府的方位,他抬頭看了看這座並不高大的刺史府,大着膽子上前,對着刺史府門口守門的衙差開口道:「這位差大哥,小道想要見你們家林刺史。」
兩個衙差上下打量了小道士一眼,其中一個聽出了他的外地口音,皺眉指向不遠處的銅匭,開口道:「想要投書告狀,就往那裏面投書,我們使君老爺輕易不見人。」
「貧道不是來告狀的。」
小道士伸手撓了撓頭,開口道:「是你們林刺史,請我到這裏來的。」
衙差瞪了小道士一眼,剛要動手趕人,其中一個衙差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身邊的同事開口道:「聽他的口音,似乎與使君老爺有幾分相像……」
另一個這才停手,皺眉問道:「小道士,你從哪裏來?」
小道士欣喜一笑,開口道:「我從長安來。」
衙差低頭嘀咕道:「使君老爺似乎也從長安來的……」
「你在這裏等一等,我去給你通報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小道士微微低頭,開口道:「貧道道號玄通。」
衙差點了點頭,扭頭進去向刺史大人通報去了。
過了片刻之後,原本在書房裏翻看銅匭文書的林刺史,便興沖沖的從刺史府里跑了出來,交到了小道士之後,林刺史大喜過望,上前抱了抱小道士,開口笑道:「道兄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那個師父不肯放你出純陽觀呢!」
李玄通見了林昭之後,心裏也十分高興,他掙開了林昭的懷抱,對着林昭低頭行禮,笑着說道:「本來師父是不肯讓我來的,但是我跟師父說,林公子你幫咱們修純陽觀的時候就說過,以後有事情要咱們幫忙。」
「人情欠下了,師父不好推脫,便讓我過來了。」
說到這裏,小道士抬頭看了看這座刺史府,微微有些感慨:「初見林公子的時候,林公子你還是長安城裏的一個太學生,這才幾年時間,公子就成了主政一方的刺史了。」
說着,李玄通伸手撓了撓頭,開口道:「只是我不懂。公子你寫信到讓我到這裏來做什麼?」
李玄通這個道士,從小跟着師父在純陽觀里長大,心性十分純樸,當初他們師徒倆欠下了林昭一個人情,如今林昭給他寫了封信,他就大老遠的跑了過來。
此去長安足足兩千里路,他就這麼一個破走了過來,還順利的找到了青州城,實在是極為難得。
林刺史滿臉都是笑容,伸手把他拉進了刺史府里。
「道兄千里迢迢的到青州來,先進去歇息歇息,明日我擺宴,給道兄接風洗塵。」
「至於幹什麼,以後咱們慢慢再說。」
小道士被林昭硬生生的拉進了刺史府里,他一邊走路,一邊對着林昭開口道。
「林公子,我在青州不能久留,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說,我給你辦了之後,還要回長安的。」
林昭回頭對着他眨了眨眼睛:「道兄你在長安,能有什麼事情?」
小道士也對着林昭眨了眨眼。
「師父一個人在觀里,我怕他煉丹把自己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