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涼亭內。
秦道人跟碧玉至聖遠遠地望着兩人,臉上哭笑不得。
「想不到顧惜命還有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時候。」
「老爺,這小輩心性也算是堅韌,可惜都是在修行方面,換做我的話,管他一個兩個,全都要了。」
「休得胡說,真要像你這樣,顧月丫頭也不可能瞧得上,更何況,她現在已經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以這丫頭的心性,只怕是不可能再跟顧惜命走到一起了。」
「那不是挺好,我一直覺得顧惜命配不上小姐。」
望着碧玉至聖開心的模樣,白髮青年嘆了口氣。
修行者不是凡人,不會輕易動情,可一旦動情,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
特別是顧月這樣的頂尖人物。
世間修行者大多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或者孑然一身,很少會出現四處留情之輩,除非那人修的是情慾道,又或是像紅燭仙一樣受本命神通影響,才有可能成為另類。
顧修雲跟顧月顯然不是這種人。
以顧月的傲氣,她不可能跟另一個女人分享同一個夫君,所以她寧可遠遠避開。
「算了,修行者壽命無限,那小輩跟顧月丫頭都已經是至聖,他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秦道人搖了搖頭,問道,「碧玉,流煙那邊準備的如何?」
「一切都已經就緒,」碧玉至聖說道,「只要源獸勢力動手,流煙就會立即實施計劃,有化聖之天的阻隔,混暝肯定察覺不出端倪,只是不知道地靈族背後的那個人會不會橫插一手?」
「不會的。」
秦道人嗤聲笑道,「現在我跟混暝都無法確定他的存在,所以才會斗的如此激烈,特別是混暝,這位源獸聖祖天賦絕高,又有混源虛空的傳承,如果不是被那個人算計,早就是混沌世界唯一的主宰了。」
「它更恨那人,只要此人敢現出蹤影,混暝第一個殺的就是他。」
「那倒也是。」
碧玉至聖應聲點頭。
現如今,秦道人跟混暝都無法確定地靈族背後的那位祭祖是否真實存在,對方也許曾經存在過,但現在已經死了,也可能早就離開了這片空間。
總之,不管是秦道人還是混暝,都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跡。
所以源獸勢力才會跟修行界斗的如此瘋狂。
如果地靈族那位現身,混源虛空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相比混暝,我的運氣稍微好了點,沒有遭到那人的算計。」
「當然,他可能也沒想到世間會出現第三個無上境。」
「從至聖到無上境,真的太難了。」
秦道人臉上露出感慨。
「老爺的才情哪是他們能理解,」碧玉至聖得意道,「混源、混暝都用了漫長的歲月,只有老爺,短短歲月就已經踏入無上境,且是最難的殺戮道。」
「你不懂。」
秦道人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混源、混暝的天資差嗎?
地靈族背後那位祭祖的天資差嗎?
不,他們都是絕世人物。
不僅是他們,世間的至聖個個都是絕世之資,還有混沌世界深處不計其數的妖靈,但這麼多強者,又有幾個踏入無上境,從至聖到無上境,只有真正邁過去的人才知道其艱險。
秦道人能在短時間內跨過去,他自身是一方面,得到的機緣也是一方面,有些機緣已經超出碧玉至聖的想像,也是世間僅有的機緣,如果沒有那些機緣,踏入無上境的難度可能會千倍萬倍的增加。
當然,即便有這些機緣,無上境依舊遙遙無期。
其中難度,足以讓至聖們絕望。
「除了流煙,青霄殿那邊也抓緊時間佈置吧,」秦道人繼續道,「混暝此人生性多疑,它連自己麾下的神魔帝君都不信任,甚至都不允許它們參悟生靈規則,對那些至聖更不會信任,它說的時間肯定是假的,依我看,混暝很快就會動手。」
「明白。」
碧玉至聖應聲點頭。
山谷邊緣。
顧修雲跟顧月依舊坐在那裏,兩人望着天邊的彩霞。
「惜命大哥,我成聖了。」
許久之後,顧月再次出聲。
「成聖?」
顧修雲有些驚訝,他這才發現,顧月跟以往有些不同,氣息略顯虛幻,但又跟乾坤帝君極為相似,不仔細觀察的話,真看不出顧月已經成為至聖。
「幻道至聖?」
顧修雲眼睛微亮,隨即露出驚嘆神情,「這可是中乘道法,除了元空至聖,你是世間第二個以幻道成聖之人,看來我們修行界的中乘道法要興起了。」
一個幻道至聖,可以演化出海量的幻道秘術,對整個修行界的意義可想而知。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月搖了搖頭,「成聖之後,碧玉師姐就將當年的事情告訴了我,你的劫難、言素情的悲劇全是因我而起,所以不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你們的。」
「這樣啊」
顧修雲笑道,「其實碧玉前輩也曾叮囑過我,在你成聖之前,絕對不能泄露此事,免得影響你的道心,無法跨出最後一步,可在我看來,這根本不算什麼事。」
「人生在世,誰沒有劫難,誰沒有困境。」
「我原先只是個小小的器靈,可能終此一生也就跟普通靈寶一樣,依附命星盤而生,隨同命星盤而滅,但如今,我卻成了至聖,且擁有命運跟殺戮兩種道法。」
「相比之下,那些劫難又算得了什麼。」
顧修雲臉上平靜且悠然。
其實從見到天機祖師之後,這些事情他就已經看開了。
他是棋子沒錯,天機祖師也是棋子,還有八目真尊、白澤以及混源虛空的所有帝君跟至聖,誰不是棋子,誰的命運不被人操縱?
天靈族、地靈族那麼強盛,照樣被至聖雕像牢牢地掌控着。
修行界最本質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
身為弱者,就該有被人操縱的覺悟,因為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平等的,也不可能平等。
螞蟻跟凡人平等嗎?凡人跟源獸平等嗎?源獸跟混沌妖靈平等嗎?
哪怕世上只有兩個生命,也一定有強有弱,不會平等。
所以想起當年的劫難,顧修雲反而感到慶幸,至少這場劫難給了他擺脫器靈身份的機會。
「丫頭,你覺得那是我的劫難,但在我看來,那是我的機緣。」
「至於言素情,她的前身確實經歷了很多苦難,但那些跟你無關,不是天地規則先選中她,而是她走到了那一步,才會被天地規則選中。」
「命運是不平等的,也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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