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可行,那我就吩咐漕氏父子到南陽走一遭。」
魚禾見陰麗華答應了,當機立斷的說着。
陰氏一族遷移到滇池,對他有頗多好處,不然他也不會厚顏無恥的提議將人綁來。
陰氏一族到了滇池,既能安陰識和陰麗華的心,也能徹底將陰識和陰麗華綁上他的戰船,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波瀾。
陰氏的族人當中,有懂得行商的、有懂得管家的、也有懂得跑關係走人脈的、還有懂得鍛造的、還有懂得織布的、還有懂得製造的等等等等。
陰氏一族遷移到滇池,也能儘快幫魚禾完善他治下各地的各行各業。
漢新兩朝的交通不便,商業也不發達,大規模的交易,只有豪強有資格完成。
游商、貨郎,根本沒有資格和能力將大宗貨物從一地運往另一地。
所以豪強幾乎掌控了漢新兩朝所有的商業。
豪強們除了發展自己族裏的支柱產業的同時,也會逐步的發展家裏的其他產業,最終讓家裏的所有產業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滿足族人的一切所需。
豪強們所在的宗族,更像是一個微小的社會。
即便是脫離了現世,他們也能運行很久很久。
魚禾出身的魚氏一族,在魚禾曾祖時期,勉強完成了家裏所有產業完美的循環,從而躋身於地方豪強之列。
魚氏一族此前因為魚禾父子造反,家中的一切被朝廷盡數摧毀。
只剩下了一小部分族人,逃到了西南。
幫不到魚禾什麼。
但陰氏一族不同,陰氏一族並沒有遭到什麼毀滅性的打擊,一切產業都十分完整。
而且陰氏一族比魚氏一族強了十多倍。
陰氏一族能成為魚禾一大助力。
魚禾自然得儘快搓成陰氏一族遷移到滇池的事由。
陰麗華眨着雙眸,錯愕的盯着魚禾,「要不要……問一問我兄長?」
魚禾幾乎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陰麗華一點兒準備也沒有,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
魚禾並沒有正面回答陰麗華的問題,反而笑呵呵的反問道:「此去你兄長坐鎮的靈關,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得小半個月。
等你兄長答應下來,我再派人趕到南陽,恐怕已經到一個月後了。
南陽正在遭受兵災,你陰氏也在遭惡人迫害。
你能保證,這一個月時間內,惡人不會害了你陰氏族人的性命?」
陰麗華微微瞪起眼,張了張嘴,卻不敢保證。
魚禾剛才也說了,陰麗華也清楚,綠林軍和朝廷兵馬,皆不是什麼善人。
他們要殺人放火,誰也攔不住。
魚禾盯着陰麗華,認真的道:「事急從權,一切要以陰氏一族族人的性命為重。等到我們救下了陰氏一族族人的性命,再告訴你兄長也不遲。」
陰麗華遲疑了一會兒,最終咬着紅唇,點了點頭。
魚禾會心一笑,立馬吩咐魚蒙去召漕中叔。
魚禾跟陰麗華說的一番話,有嚇唬陰麗華的成分。
依照魚禾讀過的歷史,陰氏一族在新末的動盪中雖然多次處在危險當中,但並沒有太大損傷。
但魚禾饞人家族裏各行各業的人才,自然要說的嚴重一些。
不讓陰麗華去跟陰識商量,也是了解陰識的性子。
陰識在此事上難免有些瞻前顧後,遠沒有陰麗華果決。
找陰識商量,徒增變數,還不如給陰識來一個先斬後奏。
等陰氏一族的人到了滇池,陰識就算有什麼微詞,也不好往出說。
漕中叔得知魚禾相召,沒過多久就出現在了太守府正堂內。
漕中叔出任了四海鏢行總鏢頭以後,身上的江湖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威嚴。
漕中叔雖然是江湖遊俠兒,但出身不低,跟不少達官貴人皆有交情,其至交好友更是王莽麾下的心腹十一公之一的成新公、強弩將軍孫建。
見過大世面,也做過大事。
所以他可以自由的在遊俠兒和官員之間切換。
做遊俠兒的時候,是一副遊俠兒的派頭;做官的時候是一副做官的派頭。
中間沒有半點違和感和生疏感。
「屬下漕中叔,參見主公!」
漕中叔今日穿着一身黑色服袍,頂着一頂武冠,腰間懸有佩劍,威嚴十足。
魚禾點着頭笑道:「不必多禮……」
待到漕中叔直起身站定。
魚禾正色道:「如今南陽遭逢兵災,陰氏一族夾在綠林軍和朝廷兵馬中間,苦苦求生。稍有不慎,就有滅族之禍。
陰識乃是我手下干將,陰麗華也是我太守府能臣。
他們為我做事,我自然不能虧待他們,更不能讓他們有後顧之憂。
我準備派你和少游一起前往南陽,將陰氏一族的人迎到滇池。
你意下如何?」
漕中叔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遲疑着道:「主公,派去天水、隴西兩地迎馬援部屬和兩地精騎的鏢師還沒有回來。
再派人手去南陽,四海鏢行可就沒多少人了。」
魚禾為了將馬援徹底降伏,為了讓那些歸順他的天水、隴西兩地的騎兵安心,特地派遣了楊丘暗中率領着人去迎部屬和家眷。
楊丘當初離開滇池的時候,魚禾叮囑楊丘,讓楊丘幫忙多盯着點馮英。
馮英出了事以後,楊丘就帶人趕去了廣漢郡,幫着呂嵩一起救下了馮英。
後又跟着呂嵩一行,送馮英到漢陽。
中間雖然被公孫述派人伏擊,楊丘手下的兄弟傷了不少,但楊丘無礙。
楊丘到了漢陽後,就被魚禾派遣去天水、隴西兩地迎馬援的部屬和兩地騎兵的家眷。
公孫述造反,王邑、王尋和公孫述在蜀郡、廣漢郡兩地殺的不可開交,阻擋了楊丘一行的歸路。
楊丘一行不得不借到白羌的領地,從蜀郡外繞道返回。
中間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魚禾沉吟着道:「你讓人給陰識送一封信,讓陰識派人潛入白羌的領地,去迎一迎楊丘一行,順便讓楊丘給一個準確的歸期。
至於南陽郡那邊,你必須走一趟。
哪怕將四海鏢行的事情全部放下,也必須將陰氏一族的人給我遷移到此處。」
漕中叔愕然的看向魚禾,又下意識的側頭看了一眼坐在正堂一側的陰麗華,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陰麗華俏臉一紅,別過了頭。
漕中叔明顯是誤會了,以為魚禾是為了陰麗華這個紅顏,衝冠一怒,不管不顧。
魚禾橫了漕中叔一眼,沒好氣的道:「此事並不參雜任何兒女私情,我跟陰長史也是清清白白。
之所以讓你務必將陰氏一族遷移到此處,就是避免陰氏一族遭人屠戮。
也是為了避免陰氏一族被人所俘,成為要挾陰識和陰長史的籌碼。
你們幫我做事,為我賣命。
我有責任保你們全家周全。
也應該盡力避免你們的家人被賊人所俘,用於要挾你們,讓你們陷入到兩難的境地。」
漕中叔聽到這話,就意識到自己想差了,趕忙躬身道:「屬下明白,主公對屬下等人的愛護之心,屬下等人必定銘記於心。」
魚禾哼了一聲。
漕中叔又不着痕跡的小聲補充了一句,「其實陰長史也不錯。主公可以考慮一二。」
陰麗華俏臉瞬間變得更紅。
魚禾惡狠狠的瞪了漕中叔一眼,「休得胡言亂語,毀人清白。速速依照我的吩咐去辦。」
漕中叔面無懼色,笑着道:「屬下知錯了,屬下馬上去辦。」
頓了一下,漕中叔問道:「不知道主公有沒有跟陰氏一族商量好?陰氏一族願不願意舉族遷移到此處。」
「沒有!」
魚禾果斷回答。
漕中叔一愣,驚愕道:「那就是要強綁啊?」
魚禾瞪着漕中叔道:「不然我為何要派你去?」
僅僅是接人的話,漕少游一個人去就足夠了。
綁人的話,漕少游一個人還不夠看。
需要漕中叔這種老成持重的人幫忙把把關。
漕中叔又瞥了一眼陰麗華,見陰麗華並沒有開口反對,就明白魚禾已經跟陰麗華商量好了。
陰麗華這個陰氏的人都不反對,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也不怕鬧出了什麼不快,得罪人。
當即,漕中叔施禮道:「屬下明白了。」
魚禾擺擺手,讓漕中叔立馬下去辦。
漕中叔卻沒有離開,而是遲疑着道:「屬下有兩個消息,想告知給主公。」
「什麼消息?」
魚禾疑問。
漕中叔躬身道:「屬下的好友孫建暗中給屬下傳了一封信,請屬下到西南跑一趟,面見滇王和句町王,向二王傳遞朝廷招安之意。
朝廷願意復立二王的爵位,並且願意在此基礎上,冊立二王為國主,賜章服。」
魚禾一愣。
王莽這是服軟了?
大新的局勢進一步惡化了?
魚禾若有所思的道:「條件呢?」
漕中叔沉聲道:「朝廷的意思,是讓二王歸還犍為郡,並且配合荊州牧和王尋、王邑,兩面夾擊綠林山和蜀郡的叛逆。
朝廷承諾,可以承擔二王出兵期間耗費的一切錢糧。」
魚禾錯愕的道:「就這些?」
漕中叔緩緩點頭。
魚禾有些好笑的道:「朝廷這是將我當成傻子糊弄呢?給一些錢糧,給一個虛名頭,就想讓我將吃到嘴裏的犍為郡交出去,還得讓我出兵幫朝廷征討反賊,還是兩股大賊?
當我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