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輕夢和琴絲之間,看起來絕不是第一次交談的樣子。
第一次交談的人,做不到如這般流暢自然。
但水輕夢顯然不理解什麼是十年一刻,立即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琴絲並沒有馬上解釋,反倒沉聲說道——首先我要感謝你的信任。
她語氣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水輕夢笑了笑——沈約說你可信,我信他的判斷。
信任本應該是蔓延若水、處處相通的。
可人類卻將信任變成了冰山。
琴絲微顯沉吟——在系統還原後, 你立即聯繫到我,着實讓我有些意外。
水輕夢解釋道——因為沈約堅信,你和蕭楚不是任人擺佈的人,你們會有你們的計劃。幫助你們,也是在幫助我們完成目標。
稍稍想了想,水輕夢又道——很顯然, 你對都子俊有了戒備之意。
若不是琴絲有了戒備, 就不會記得還原前的事情,都子俊能想到這點,水輕夢也不例外。
琴絲澀然道——戒備是因為都子俊的確有了問題。
——比如說?水輕夢微有好奇。
琴絲解釋道——我相信蕭楚,這種信任,就和你信任沈約一樣。
輕嘆一聲,琴絲感慨道——無論這世上如何波詭雲譎,可世人總希望被信任、能相信一些事情。
水輕夢淡然說道——你看起來很有感觸,但現在不是感觸的時候。你究竟有什麼為難的地方?
她聽出琴絲有個艱難的決定。
琴絲仍舊沒有回應——我相信蕭楚在做某些事情之前,會和我商議的。我們之間,本做了危機感應傳遞。
水輕夢不知道高科技,但對琴絲所言並不陌生——你們本來時刻都能呼應,但伱如今無法感應到他,就知道他必然發生了意外?
琴絲揭開了謎底——在系統還原之前,蕭楚曾現出一隻手,從六合籠中救走了沈約,雖然只是一隻手,可是憑藉我們的技術,要從中認出蕭楚並不難。因此很多人認定那是蕭楚所為,但是、在蕭楚出現的時候, 我並沒有感應到蕭楚的出現。
水輕夢立即醒悟道——在那一刻,你就知道蕭楚出了意外?你知道他被人囚禁起來了?這也是你無法感應到蕭楚的原因。你也意識到,一切是有人利用蕭楚的名義在行事,那人雖然喬裝成了蕭楚,可不知道你和蕭楚之間的這個秘密。
琴絲喃喃道——這的確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水輕夢繼續道——然後你就有了戒備,你就開始搜尋蕭楚的下落,準備營救蕭楚?
琴絲苦澀說道——不錯,但我知道,我那時候是無法找到蕭楚的,我有懷疑,但不能確定,同時我被限制,沒了技術手段,要找到蕭楚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水輕夢了解道——可你現在自然知道了,是都子俊囚禁了蕭楚?
琴絲默然片刻方才說道——在空間還原之前,都子俊曾找了我,他是因為成議員的吩咐,找我來談論如何說服蕭楚。根據他們所言,蕭楚在眾妙之門做了封鎖,協助沈約的行動,我們要攻進去, 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水輕夢暗想這種時候,你為何總說這些無關的事情?但她又感覺琴絲一直在考慮着什麼。
——可是,都子俊見到我後,卻沒有對我勸說什麼,他根本沒有提及蕭楚。琴絲緩緩說道。
水輕夢淡然道——因為他早知道蕭楚不在那裏,也知道蕭楚在哪裏,多說只會弄巧成拙。
這是一種奇妙的想法,水輕夢說出來,卻知道琴絲一定會了解。
女人之間本來就有微妙的第六感——很快知道真相,卻不太靠邏輯。
琴絲嘆道——或許如你說的那樣。我那時就認定都子俊一定知道蕭楚的下落,卻只能等待空間還原。
——你認定都子俊會進行空間還原?水輕夢問話的時候,其實有了答案。
她不也認定沈約一定會做某些事情,這才選擇了無條件的信任?
琴絲淡然道——有些人,一定會做某些事的。
微有沉吟,琴絲又說道——但我沒想到你立即聯繫到了我,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而沈約也幫我激發了都子俊的情緒,讓我終於肯定了蕭楚的下落。他在十年一刻。
水輕夢欲言又止,還想問問十年一刻是什麼,可暗想自己終究難以幫手,也就取消了這個念頭。
不想琴絲卻解釋道——十年一刻和太空飛行有關,是我們發明的一個科技。在太空翱翔,其實很是乏味
水輕夢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是說你們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飛行?
琴絲知道水輕夢想知道什麼,解釋道——我們會藉助飛行器在空中行進,向比太陽更遠的地方進發。
她知道水輕夢對太空知識所知不多,採用了比較簡單的說明方式。
水輕夢緩聲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琴絲反倒有了一絲詫異——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說吧。水輕夢並不介意。
琴絲遲疑道——你在初聽太空飛行的時候,很有興趣,可為何你轉眼就會平靜很多,沒有太多興趣的模樣?
她實在難以想像世上會有這種「反覆無常」的人。
琴絲絕不是貶低水輕夢,可她着實少見水輕夢這樣的人。
水輕夢解釋道——你說的一個人自由翱翔在太空的事情,我的確沒有想過,因此在我初聽的時候,感覺很有趣。但你們藉助飛行器行進,就和一人在竹林中飛行,利用竹子的彈力仿佛。
琴絲不能不說水輕夢比喻很妥切,仍舊稍有疑惑道——那又如何?
——那就是在藉助外力。
水輕夢沉吟道——證道之人,為道日損。這意思是說,證道除了要減少情緒對自己的影響外,還要竭力避免對外界的依賴。因為真正的道,是自然存在的,是自然而然的,是能和你感應為一的。世上一切萬物,本是化生於道,你們創造的任何東西,本來源於道,捨棄道而去取由道變化的萬物助力,沉迷其中的助力,就如南轅北轍般,終難見道。因此
她在敘說的時候極為自信,沉聲又道——對你說的事情感興趣,是為人的難以避免,可捨棄這種錯誤的興趣,卻是我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