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東咖啡俱樂部在東三環。
順酒仙橋的口出來,一個名為大山子的地區。
那裏被人稱為798藝術區。
以前是一大片紅磚灰瓦的廠區,被一棟棟當代的高樓環視,有種波普的意味。
外牆被貼上各種藝術感十足的招貼畫。
十五點十七分,他們下車往裏走。
裏面是步行街。
人很多,形形色色的,打扮各異。
有些像搖滾青年,雖為男性卻長發及肩,穿着黑色掛着亮片的靴子,戴着墨鏡。
即使是冬天,也只穿一件夾克。
寧要風度不要溫度。
女子則很多塗着煙熏妝。
短髮乍立,別有一番感覺。
還有些白衣飄飄,是長髮披肩。
有一種文藝青年的感覺。
他們不時駐足,流連於咖啡館、畫廊,還有書店中。
蘇清越知道這地方經常有畫展,當代藝術展。
現在他的視野內正在展示維也納分離主義的作品。
而且是他們的代表人物——克里姆特。
蘇清越上學的時候接觸過。
他知道,一些奢侈品也經常在這裏做活動。
很多明星更是常客。
不明白為什麼dada網實際控制人要把會面地方選在這裏。
心裏有些不安。
總覺得迷霧背後,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個名字就在嘴邊,卻又想不起來,索性往裏走。
這個時候看到延東咖啡俱樂部幾個字。
牌匾不大,黑底白字。
代表黑白膠片的意思。
老式發舊的木門,讓他想起年幼時爺爺的機關大院。
狹長的長廊,一扇扇刷着軍綠色油漆的木門。
有的時候還會發出腐朽的潮濕味道。
二樓有窗戶,也是老式的木窗,有些破舊。
卻別有一番年代的質感。
從下方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他們推門進去。
裏面還有一扇門,掛着一個止步的牌子。
上面還用黑色的粗體筆寫着:今日不營業。
不營業叫我們來這裏做什麼,蘇清越想,之前也沒得到通知換地方。
於是和廣哥推門繼續往裏走。
裏面只有一位女***員。
見他們來了,先是鞠躬,然後才道:「對不起先生,我們今天不營業。」
「不營業?可是……」
廣哥說着話,蘇清越觀察整個咖啡館。
看出來下面是個攝影棚。
有專業器材,還有藍布。
一些影視道具,同樣帶着年代的質感。
休憩的位置應該在二樓。
牆上掛着各種明星的照片。
他們來不及看,沒等廣哥說完話。
服務員打斷他:「您和老闆約好了吧?那您上去吧,上面有人了。」
「上面?」廣哥問。
「對。」
服務員點頭,一指二樓,又道:「您可以先上去。」
他們向上走。
樓梯間隙裝着燈盞,石灰牆面,上掛着多色的抽象畫。
蘇清越覺得很漂亮。
但這個dada網實際控制人到底是誰呢?
一節節台階,仿佛每一節都自帶懸念。
蘇清越想着。
眼前逐漸亮起來。
二樓的桌台是鐵藝的,位子不多。
明顯不太對外。
上面一樣有個吧枱,但裏面沒人。
目光只掃視片刻,蘇清越便看到一個女人正在窗前喝着咖啡。
目光向外,側臉輪廓被陽光包裹。
雖談不上絕美,可也算出奇的美艷了。
短髮的發梢在陽光下變成白色。
她似乎在想什麼。
一雙漁夫鞋,一條運動褲。
上身一件i限量版的衛衣,顯示出不俗的品味。
看着潮流運動,可臉龐卻有一種成熟的韻味。
讓人怦然心動。
接着,廣哥叫出她的名字:「小玄?」
女人也跟着轉過頭,先是愣住,然後叫了聲:「周廣?」
她不由自主捂住紅唇,皺起眉。
視線停在廣哥身上。
說不清楚是激動,還是震驚。
又或者二者皆有之。
蘇清越看着他們,再度想起自己在頤和園見到的那個女人:絕對是她。
這個時候宋小玄又道:「你……你怎麼會來這裏?」
她再次問。
還想保持冷靜,可卻凝視着周廣。
目光一刻都不肯離開。
軟化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接着,不用周廣回應,宋小玄跟着一句話出口:「鍾譚凱這個混蛋!」
現在一切都明白了。
dada網的新的實際控制人是鍾譚凱,蘇清越恍然大悟。
再看牆上掛着的照片,有些裏面有鍾譚凱。
可是他什麼時候控制的dada網,dada網畢竟在納斯達克上市。
市值並非普通公司所能比。
想着這些,蘇清越這個時候問道:「他在開曼還有一間離岸公司?」
「他有很多公司。」宋小玄說,咬着嘴唇又說了句慰問長輩的話,發狠地說:「沒完了!」
廣哥這個時候輕攥住她的手。
卻不管鍾譚凱。
說道:「小玄,你聽我說,我……」
話沒說完,宋小玄想抽手離開。
可廣哥不放,激動地說道:「我一直拼命賺錢,我會負責的,你相信我,我已經在改變了。」他連續用我來強調自己的決心和這段日子以來的努力,又道:「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在改變,我願意一輩子對你好,我知道我原來不成熟……」
聽他一股腦地說出這段日子所想。
雖然有點語無倫次,可真誠自不必說。
宋小玄終於不再掙扎。
但面色複雜。
明顯是在想別的。
這個時候蘇清越發問道:「那玄靜資本也是鍾譚凱的了?」
「玄靜?」宋小玄一怔。
蘇清越再次重複了一下名字,就是您的那個玄,和一個安靜的靜。
她如此說。
宋小玄瞬間陷入沉思。
像想起什麼往事,好半天才道:「應該是的,玄是我,靜是他。」
「靜是他?鍾譚凱?」
「對。」宋小玄點頭,又解釋:「很多人都以為這個靜,是安靜的靜,其實不是,」她說:「這個取自黑澤明的電影《影子武士》。鍾譚凱以前總說,他喜歡靜如林這個說法。如幽暗森林般悄然逼近獵物,然後像火一般橫掃對手。」
語罷,又看向蘇清越和廣哥。
問:「這到底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語罷,廣哥還沒來得及回應。
樓底下有開門聲。
他們聽到服務員說:「老闆,他們來了。」
沒有聽到鍾譚凱的回應。
蘇清越知曉有些人對下屬,只點頭或搖頭。
看來是他了。
他想着,鍾譚凱走上來,面帶微笑。
就像靜靜的暗黑森林。
廣哥牽着宋小玄的手,剛要鬆開。
後者卻又反攥住他背。
揚起臉,滿臉不屑,怒斥:「鍾譚凱!你沒完了是嗎?」
沒有回應。
鍾譚凱只是微笑,找了張四人台坐下。
說道:「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