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光打掃戰場,收拾丟下的東西,就足足花了一整天。
但收穫也是巨大的,兵器甲冑堆積如山,賣相還都不錯,最值錢的還要數那五百匹戰馬和五百副弓箭。
放眼整個大明的總兵官,恐怕也就左良玉有能力,置辦得出這些家當出來。
要論大明最能打的總兵,左良玉最多能排在中游,可要論誰最會經營,左大帥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這時代,刀頭舔血的漢子,最愛的除了大戶家的妻妾小姐,也就是兵器甲冑和戰馬了。
一個個望着那堆積如山的兵器甲冑,嘴都樂得合不攏了,更多的人卻是眼饞那些戰馬。
六千好漢中,會騎馬的絕不在少數,能有一匹戰馬和上好的甲冑,戰場生存幾率絕對要大無數倍。
關鍵是有這一身行頭,今後吃了敗仗,無論去投奔其他義軍首領,還是明軍武將,那都是吃香的存在。
奈何秦宇哪怕就是白養着那些戰馬,寧願給紅鶯的那些女兵騎,也是絕對不會分給牛二他們的。
兵器甲冑到是任由他們挑,最後六千多人,有一大半竟然都穿上了棉甲,握上了上好的鋼刀。
而從那七百名家丁身上,扒下來的七百副最好的棉甲,全部裝備給了牛隊虎隊,五百副弓箭兩個隊同樣對半分。
又從那兩千多成年戰兵中,挑選出了五百名會射箭的大漢出來,作為兩隊的弓箭手。
別說這些大漢以前打獵時或多或少都摸過弓箭,哪怕沒摸過也不要緊。
戰場之上,可不需要什麼準頭,五百人開弓拉箭,一起拋射就行,只要有力氣,不是豬,都能將箭射出去。
牛二倒是沒說什麼,雖然沒分到戰馬和弓箭,卻分到了三千多副棉甲,和幾千把上好的鋼刀,覺得秦兄弟還挺大方仗義的。
可手下的十大隊長卻頗有微詞,覺得秦大王有些偏心,不過倒也沒說什麼。
此時,眾人心中幾乎都打消了要跑路的念頭,決定以後就跟着華王混了。
雖然秦宇年紀小,資歷不夠,做事又有些不公,但比起義軍其他首領,算是不錯的了。
關鍵是這次伏擊左良玉殺敵近萬,其中還包括五百多精銳家丁,而自身傷亡卻極小,讓眾人都看到了秦宇的本事。
畢竟各路義軍以前在左良玉手下可沒少吃虧,就連八大王曹操那種人物,都曾經數次被殺的狼狽逃竄。
所以只要秦宇能帶着他們打勝仗,天天有肉吃有酒喝,年紀小點就小點,規矩多點也無所謂,女人不能亂玩,但總有輪到自己頭上的那一天,而且分到了就是自己一個人的。
秦宇自然感覺到,這些老賊對自己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
不過,他並沒有頭腦發熱,現在就約束整編他們。
想要徹底收服這些老賊,光殺雞儆猴那是不行的,人家怕你最多跑了,一味的施恩,籠絡人心也不行,最多能籠絡一小部分人罷了。
關鍵打鐵還需自身硬,然後先樹立威望,展現本事,只有打幾場勝仗,表面上做事公道,大家才會真正服你,願意跟着你干。
最後在恩威並施,徹底收服他們。
……
秦宇並沒有再房縣過多逗留。
第三天,就率着大軍,馱着東西,浩浩蕩蕩的殺奔竹山縣,男男女女,近一萬八千餘人,猶如搬家一般。
好在都是壯年男女,和十四歲以上的少年,裹腳的女人基本上都送走了。
雖然很想在房縣練一段時間的兵馬,可秦宇知道,他若不趁將左良玉擊敗這段時間,迅速擊潰竹山的大軍,待左良玉和襄陽的大軍再次殺到,他們的處境依然危如累卵。
那左良玉在谷城可還有大量的兵馬,這種伏擊戰,可一不可二,吃了這麼大的虧,左良玉必定會比以前更加的謹慎小心,想要再投機取巧,絕無可能。
這次,若非前次那場比真金還真的大敗,怕不是也不會這麼輕易就得手。
說實話,哪怕就是現在,堂堂正正地跟左良玉剩下的兵馬野戰一場,秦大帥都沒有絲毫把握,就更何況還有襄陽大軍助戰。
襄陽總兵秦明他不了解,可那闖蹋天卻不是無能之輩,單獨對陣他自然不怕,但要是在旁打醬油,那威脅也是巨大的。
所以他才打算趁機,快速擊敗竹山的那些衛所兵,然後在竹山招兵買馬,大肆練兵,和左良玉再周旋一段時間,尋機決戰。
只要擊敗了左良玉和襄陽的大軍,短時間內,官軍勢必無法在短時間內,再次集結大軍前來圍剿,到時竹山,保康,房縣都是他的。
再奪下北面的谷城,四縣連成一片,當真是舒爽之極,足夠作為根基地了。
秦大帥騎在馬上,規劃着自己的王業霸路,一路上嘴角都帶着笑。
左大帥卻是翻山越嶺,終於逃回到了保康。
千總以上的武將倒是一個沒少,加上家丁和後勤兵馬還有三四千人,可左良玉的心卻一直在滴血。
「左兄,你這是…莫要告訴兄弟,你這是吃了敗仗呀!」
秦明看着頭裹白布的左良玉,一臉詫異的道。
心裏卻樂開了花,顯然早已從逃回來的那些人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之所以還未走,就是想等他回來聊兩句。
「哼!勝敗乃兵家常事,左某一時不察,讓那小華王鑽了點空子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左良玉冷哼一聲,裝着無所謂的一揮手,臉皮卻是一陣抽搐。
「哎!左兄,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好端端的燒船幹什麼?不然秦某帶兵在後面策應,即使左兄一時大意,中了反賊的奸計,秦某也可及時增援上來不是?
而且若非秦某中途被山賊伏擊,憑我的兩百精騎,雖說不能扭轉敗局,但起碼也不至於讓左兄全軍覆沒呀!」
秦明一副唉聲嘆氣的樣,說到最後更是直拍大腿。
那樣子明顯是想笑,卻又極力的忍住,最後實在忍不住,只得用拍大腿來壓制。
左良玉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漲紅着臉一字一句的吼道:「姓秦的,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全軍覆沒了?難道那三四千人馬不是人嗎?難道老子缺胳膊少腿了嗎?」
「哈哈,對對對,是秦某失言了,左兄勿要生氣,以免加重傷勢。」
秦明連忙抱歉關心道,也沒管左良玉那要殺人的表情,滿臉微笑的一拱手:「時候也不早了,左兄就好好在保康養傷吧,秦某要率軍去收復房縣了。」
說完就大步離去,可只走了兩步,卻又是回身道:「對了,忘了告訴左兄,那伙反賊今早就已經撤離了房縣,左兄要一起去雪恥嗎?」
「不必了,那就預祝秦總兵旗開得勝,大殺四方!」
左良玉鼻孔噴着粗氣,但還是拱了拱手回道。
「哈哈,那就多謝左兄吉言了。」
秦明翻身上馬,丟下一句,就帶着家丁打馬離去,老遠都還能聽見那爽朗的笑聲。
「噗!」
左良玉是再也憋不住,噗的噴出一口鮮血,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