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西北面的黃河渡口,整整一天了,場面不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越發的混亂,隱隱有失控的架勢。
而一天下來,竟只有區區兩萬人馬過了河,光被擠下水的人馬都有數千。
之所以會慢成這樣,還是因為多爾滾太自私了,蒙古各部落又各自為戰習慣了。
上午的時候,多爾滾還只是讓八旗勇士先全部過河,自己留下來維持秩序。
可當探馬不斷的將東南西三面的情況傳來,到了下午的時候,多爾滾就再也無法安心的指揮了。
匆匆的將指揮權交給了實力最強大的科爾沁部落頭人吳克善後,自己就帶着最後上百八旗勇士偷偷的溜了。
美其名曰,要去河對岸組織人馬在搭一座浮橋。
自從土默特部和察哈爾部被後金打殘後,科爾沁部落就成了漠南蒙古最大的一個部落,加上又是第一個和後金結盟,長期聯姻,雙方關係可謂是最為緊密,在八旗中也有着重要的地位。
這次十萬蒙古騎兵,光科爾沁部就來了兩萬,吳克善雖然是皇太極的大舅哥,但震懾力遠遠不如多爾滾,加上比多爾滾還自私,強制讓科爾沁部的勇士率先上橋,頓時惹的其他各部落憤怒不已,若非秦軍騎兵,始終虎視眈眈,絕對的刀兵相向。
而當太陽逐漸下山,場面眼看就要失控了,對方的騎兵也隨時都會殺上來,加上科爾沁部的大多數人都已過河,吳克善哪裏還願意留在南岸?
根本不敢告訴各部落首領,偷偷的帶着勇士,就踏上了浮橋,可只是走到一半,上游十幾艘小船就快速的沖了過來,頓時嚇得橋上的人馬大驚失色。
顯然秦軍各部已經完成了最後調度,徹底合攏了包圍圈,秦宇準備燒橋了。
「快!放箭,阻止他們…」
咻咻咻…
雖然不知道那些小船想幹什麼,但橋上的蒙古韃子都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於是紛紛彎弓搭箭。
雖然箭支如雨點般的落在了小船上,但十幾艘小船依然飛快地撞了上來,在十幾米外就燃起了大火,船上的水手也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裏消失不見。
轟!
不到片刻,幾百米長的浮橋就燃起了十幾處大火,離得近的韃子和戰馬紛紛摔入了河中掙扎撲騰,更多的卻是亂成了一團不知所措。
而南岸還沒有過河的韃子全都傻眼了,一個個望着被燒毀的浮橋和如下餃子般落水的戰馬與人,臉上都是一片死灰,眼中儘是絕望。
「完了…」
北岸的多爾滾也是氣得咬牙切齒,見足足好幾萬人被困在了南岸,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
而渡過河的兩萬多騎兵,暗自慶幸的同時,又都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快,勇士們,全都上馬…」
「都衝出去,不要再待在河邊啦。」
「都跟着我,只有衝出去,才有活路。」
南岸的一眾頭人,從剛才的驚慌失措中反應過來後,就紛紛招呼自己部落的勇士上馬,想要沿着河灘殺出去,離開這裏,現在都害怕對方的騎兵衝上來。
然而,秦軍兩萬騎兵不但沒有趁機衝上來,瘋狂砍殺,反而向着南面退走了。
留在南岸的蒙古騎兵足足還有六萬多,剩下的一萬多則全部是會騎馬的漢兵,而過河的大多都是科爾沁部的人和真正的八旗。
南岸的這七萬多人,並沒有沿着一個方向走,有的沿着河岸向下游殺去下,有的則是向上游殺去。
而一萬多漢兵卻是騎着馬向南面奔去,顯然打算投降了,儘管潢河的水位已經非常低了,但沒有一人想過直接游過去。
別說那些蒙古人了,就連一萬多漢兵,都是旱鴨子,沒有一人會水的。
無論是往下游,還是上游逃的蒙古騎兵,都只是奔出去了十多里,就撞上了嚴陣以待的秦軍。
一隊隊手持長戈的士兵站在前面,然後是刀盾兵,最後是弓箭手,有的地方則是火銃兵站在了最前。
「阿爸,怎麼辦?要不拼了吧。」
望着密密麻麻的秦軍,尤其是在烈日下閃閃發光的戈頭矛頭,韃子騎兵不得不勒停戰馬,一名部落首領的兒子,衝着自己的父親咬牙道。
「不要硬沖,走,換個地方。」
老韃子顯然要冷靜一些,知道就這樣衝上去,和送死沒多大區別,一撥馬頭就朝着西南方殺去,後面的騎兵也紛紛跟上。
就這樣,幾萬騎兵沿着秦軍的包圍圈,一直不斷向前奔跑,想要尋找突破口。
直到在最南面遇到了投降被拒的一萬多漢兵,所有人才徹底死心,知道除了北面的黃河外,他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而就是這折騰的半個多時辰內,包圍圈再次壓縮了一小半,秦宇的隊伍也越發密集了起來。
最南面的秦軍距離河邊只有二十里了,左右相距更是只有十五里,這對於被包圍的七八萬大軍,尤其還是騎兵,已經快連戰術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關鍵是秦軍還在不斷的推進,照這種速度,天黑之前恐怕被包圍的七八萬騎兵,就會徹底喪失衝鋒的能力,到那時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連拼命的機會都沒了。
也正是如此,秦宇才果斷的拒絕了來投降的那一萬多騎馬漢兵,不是不接受,而是沒時間接受,也不會,現在為那一萬人,冒險專門放一個口子。
蒙古各首領也不是傻子,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否則就真的連一點突圍的機會都沒有了,於是都爆發出了凶性,決定殊死一搏。
「勇士們,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想被漢人殺死,想活着回去的就跟我殺!」
「殺啊!」
「沖!」
草原民族的凶性,在絕望與求生之間,終於被徹底激發了出來,在一名名頭人的帶領下,瘋狂的崔動着胯下戰馬,奔着前方的秦軍軍陣衝去。
一時間隆隆的馬蹄聲和喊殺聲,響徹了黃河兩岸,大地都仿佛在劇烈的顫抖。
面對這種萬馬奔騰之勢,無數的秦軍將士雙腿發顫,握着兵器的手都止不住的抖動,最前面的長戈兵更是人人咬牙閉上了雙眼,心中默念騎兵是紙老虎,面對步兵戈陣,是待宰的羔羊。
面對萬馬沖陣,三十萬秦軍,可能也就秦宇一人能做到無動於衷,面無表情。
就連李定國也被這種幾萬騎兵垂死掙扎的陣勢,弄得心驚不已,很是不解,為何秦宇還不招降?
他自然不知道,秦宇現在不招降,是因為想要這些韃子今後徹底臣服,必須要扛住他們的衝鋒。
同樣,這30萬大軍想要徹底成為百戰之師,也必須要在正面扛住這些韃子騎兵的絕死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