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郎,我還清楚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八里橋,當時我在橋邊專心挑扇子,完全不知有個小賊緊跟在我身後,恰好你在此經過,當場擒住那小賊,我還來不及向你道一聲謝謝,你便匆匆走開..」
褚玢深情敘說着他們第一次邂逅,但在種闓眼中,這只是一件最為平常的小事,不值一提。
「你找我有什麼事?」
「無事就不能見你了嗎?」
褚玢挨近他,含情脈脈的看着他:「難道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
種闓不由得退後幾步,視線移向別處,淡淡道:「我沒什麼話要說。」
褚玢主動牽住他的手,嬌聲道:「可我卻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種闓直接掙開,不快道:「你我並未成親,你這樣成何體統?」
褚玢委屈道:「在你眼裏,我是不是還不如裴家那個養女?」
種闓皺眉,猶豫道:「不是,你想多了,我和她什麼事也沒發生,外面傳的都不是真的。」
褚玢質問道:「你敢對天發誓你與她沒有一點私情?」
種闓覺得她在無理取鬧,不想再與她糾纏,轉身就要走。
「你若敢變心,我就把你結交公沙修的事抖摟出去。」
種闓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凜冽,寒聲道:「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別逼我對你動手。」
褚玢冷笑道:「那你就做好我的未婚夫,管住你的心,這對你我都好。」
種闓握緊的雙拳漸漸鬆開,快步朝球場那邊走去。
褚玢知道他心性純良,不會真對自己怎麼樣,無非是嚇唬一下她而已,但她必須要讓對方明白,她手上握着把柄,隨時可以給他帶來禍事。
褚玢望見一年輕男子從橋上走下來,撫了撫鬢畔,輕輕一笑。
當那男子來到她身邊,她便問道:「可有韓家郎君的消息?」
年輕男子搖了搖頭,見褚玢眼神中透露着恨意和不甘,便多問了一句:「莫非你對他還抱有期待?」
「這是你該問的嗎,別以為長着一張漂亮的臉就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
年輕男子正是邯鄲統,他愛慕褚玢已久,可惜出身寒族,不敢奢望能娶到她,甘願被她驅使,從未有過任何怨言。
褚玢並未對韓旋這個人抱有什麼期待,只是她不能接受被韓旋就這樣拋棄,最後一無所得。
褚玢大覺掃興,上車前又吩咐道:「那就用些江湖手段,務必給我查清楚他到底是生是死。」
比賽結果不出意料,賴家球隊以四比零完勝韓家球隊,棗嵩見賴嬰和雨輕一同離開,心中生疑,便命人跟着他們。
曹丞相府位於穎陰縣城內,據許都十八公里,晉朝初建,司馬炎將相府賜予開國元勛賈充,現今為東中郎將王浚府邸。
今日棗腆沒有前來觀賽,而是陪同好友荀澤去王浚府邸赴宴,荀澤之妻是潁川郭咨之女,郭液正是他的小舅子。
棗腆放下酒盞,嘆息道:「仲潤不在,這酒竟也變得索然無味。」
往日他在潁川與荀澤飲酒時,郭液都會在旁撫琴,荀澤待郭液尤為親厚,此刻荀澤心中鬱悶,直接拿起酒壺往嘴裏灌。
褚偃卻說道:「九皋兄整日只知道傷心飲酒,看來是不打算再調查郭液的死因了。」
荀澤把酒壺重重的砸到桌上,帶着幾分醉意幾分怒氣,問道:「許伉已經死了,還要查什麼?」
褚偃質疑道:「九皋兄真的以為郭液是死於許伉之手?」
棗腆斷然道:「許伉雖未殺仲潤,仲潤卻因他而死,汝南的事既已塵埃落定,如今誰再敢掀起風浪,那他就是最不識時務的人。」
棗腆不同於他的弟弟棗嵩,他不願出仕,也不願摯交荀澤深陷這片泥潭。
褚偃笑了笑:「殷參軍領兵奔赴汝南,卻沒有抓到一個逆賊,就這件事而言,距離塵埃落定還為時尚早。」
荀澤起身,望向王浚道:「彭祖兄,我明日就要離開許昌了。」
荀澤十分後悔當年向王浚舉薦郭液,讓郭液英年早逝,他已經不想去追查是誰殺了郭液,他也無意繼續留在許昌。
席上有人突然問道:「荀韓兩家世代交好,如今韓旋生死不明,九皋兄就這樣放心離開許昌?」
荀澤看過去,卻是陳定。
棗腆輕蔑地道:「應該是陳兄更不放心才是,不然也不會來潁川了。」
陳定笑道:「我聽聞玄方兄一直對令弟的這門婚事甚為不滿,難道是太原王氏之女配不上令弟?」
棗嵩與王韶私通,棗腆為家門清譽去王府提親,但經過此事後,棗腆和棗嵩兄弟失和,感情疏遠。
棗腆有些尷尬道:「我並無此等想法。」
陳定似笑非笑道:「這麼說玄方兄並非看不上太原王氏之女,而是看不上王中郎之女做你的弟媳。」
棗腆面有慍色:「你在此挑撥離間,是欺辱我棗氏朝中無人嗎?」
陳定拿着酒盞,看向王浚,臉色微醺,呵呵笑道:「不過一句戲言而已,玄方兄竟然當真了,王中郎不會也認為我是在挑撥離間吧?」
王浚手下將校祁連看出陳定是在故意挑釁,按耐不住怒火,當即拔劍。
王浚卻道:「休得無禮!」
王浚最初看中的是范陽盧琛,無奈自己的女兒和棗嵩傳出風流韻事,最後退而求其次選擇和棗家聯姻,這樣也算是穩固自己在潁川的地位和勢力範圍。
而王浚對陳定忍讓幾分,全是看在趙王和中書令陳準的面子上。
一時間廳上的氣氛變得僵硬,荀澤心灰意冷,就要轉身離開,王浚忙道:「當時我派去的人晚了一步,郭液已經遇害,九皋兄可願相信?」
荀澤滿眼遺憾:「斯人已逝,此時再說這些還有何意?」
王浚嚴肅道:「九皋兄,我會派人查清郭液的真正死因,同樣也會全力找尋韓旋的下落,我絕不會輕易捨棄自己的屬下,如果能得九皋兄協助,我相信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在王浚初到潁川之時,正是好友荀澤幫他拉攏潁川四長,他才得以穩坐潁川,在王浚心中,荀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