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主,居然一改祖制,直接將自己的皇長子冊封為親王,這屬實讓一群臣子有些不知所措。實在有些搞不明白,這位帝王是真的拿着祖制不當回事,可以任由他更改。還是認為自己兒子比較特殊?封郡王有些屈才了?而且眼下好像,該出宮封王的不單單是皇長子吧。皇次子也該封王出宮就府了吧。怎麼現在只封一個?這讓百官都搞不明白,這位主怎麼想的。
只是就在禮部尚書,想要上前勸諫一番。一邊的呂蒙正,卻是悄無聲息的對着他搖了搖頭,示意此事不要再勸了。這個年輕的帝王行事,一向都不是無的放矢。他如此做,恐怕又要搞什麼事情。你現在勸了,一會他若是借題發揮的話。接下來,再弄出什麼事情,你還怎麼勸?你不可能將他的所有事情,都一味的反駁。鬥爭要有鬥爭的策略,若是一味剛強那純屬頂牛。
不過是皇長子,越過郡王直封親王罷了,這事又不是什麼大事。只要那些皇子不在重新就藩,放出去禍害封地百姓,那都是小事一件。如今太上皇的兒子,除了死的和圈禁的之外,已經全部晉封為親王。京中已經再無一位郡王,他願意改就改吧,反正無論封什麼爵位,都是他們自家的事情。至於將來是成為定製,還是只這一位皇子特事特辦,那還是以後再說。
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總比被這位帝王以此為誘餌,是為後面更難商議的事情做鋪墊。將群臣的注意力都引到這個上,卻錯過了後面恐怕更重要事情好。按照呂蒙正對黃瓊的了解,這種事情不是沒可能,而是可能性極大。類似的事情,面前這位主可不是第一次做了。別被他虛晃一槍,用一件看起來很重要,但實則無傷大雅的事給牽制住,耐性等待後面才是關鍵。
這位禮部尚書與呂蒙正是同榜進士,雖說為人剛硬了一些,可大家誰都不是傻子。若是那種真一根筋的人,也做不到六部之首的禮部尚書。在接受到呂蒙正淡定的眼神後,再一想起這位主的一向作風,立馬便明白了呂蒙正用意。想想這位主每次做出那些石破驚天變革前,總是或多或少搞出一些事端來。便馬上打點起來精神,準備應對後面恐怕會更重要的挑戰。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黃瓊接下來只說一句,既然如今朝廷已經變革皇子封藩制度,由原來封邦建國改為封而不建。今後諸王晉親王一律不在以國為號,改為選擇吉祥字做為封號。今後皇子十三歲出宮,若有賢德者可直接晉封親王,不用在按照祖制先封郡王,以資獎勵皇子讀書學習、楊善除惡後,便沒有後來。黃瓊的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官員都傻了眼。
貌似今兒,這位主搞出這麼一出來,就是為了皇長子封王,並無其他的事情。黃瓊的這個做法,讓原本鼓足了氣,準備在接下來的大事上找茬的官員,尤其是那些清流官員,一下子勁徹底的鬆了下來。已經習慣了黃瓊之前做派的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今兒黃瓊根本就不是跟他們繞圈子,而就是為了自己的大兒子。弄得這些臣子,即便是現在想要反對都來不及了。
一時之間不少臣子,都恨不得頓足捶胸。尤其是那幾位為了所謂的清名,整天嚷嚷文死諫。無論黃瓊說什麼,都要去爭一爭,都要想法子雞蛋裏面挑骨頭的,所謂諫臣此刻腸子都悔青了。誰又能想到,這位年輕的帝王居然如此的狡猾。用所有人的慣性思維,直接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好在這位皇帝,也說過有賢德者。而不會成為定製。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被耍了一次的那幾位清流,今兒徹底的偃旗息鼓了,對後面的事情也就失去了興趣。接下來的議題,倒顯得波瀾不驚。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爭執,便幾乎盡數通過。在散朝之後,黃瓊回到溫德殿,卻看到雖說如今也是三品都指揮使了,可因為算是武官,所以依舊沒有資格上早朝。此時正鬼頭鬼腦看着這邊。貌似在等自己的高懷遠,卻是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自己還沒有去找他,這小子倒是先找自己來了。至於原因,恐怕除了昨兒皇長子帶回來的那個主,不會因為別的事情。想到這裏,黃瓊沒有理會,見到自己後一路小跑過來的高懷遠。輕聲的吩咐身邊一個太監一句後,自己便邁步進了溫德殿。而那個太監則迎向高懷遠,輕聲的道:「高爺,陛下剛剛吩咐了,什麼時候徹底查清了該查的事情,什麼時候您在來奏報。」
這位太監隨即又清了清嗓子又道:「陛下的口諭,朕知道你小子最近得了兒子,所以這陣子政務上可謂是鬆懈不少。雖說此事怪不得你頭上,但你之前的隱瞞,朕可一直都記得。你小子的性格,朕還是了解的。再鬆懈,皇長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至於一點都不知道。朕還沒死,就急着換新主子了?若是你小子在與那個混蛋,一起來糊弄朕,可要仔細你的皮。」
話音落下,這個太監又看了看高懷遠,嘴不着痕跡的示意那邊溫德殿一下後道:「高爺,不是奴才不讓您過去。陛下吩咐您也聽到了。陛下讓你查的東西,您先查清楚在回來奏報為好。至於什麼事情,奴才想高爺您是知道的。昨兒夜裏,陛下可是一夜都沒有睡。當初偽帝造反的時候,陛下都沒有如此勞心過。如今您也是當爹的人了,也得多體諒一下陛下不是?」
「高爺,還是回去吧。您現在進去,只能惹陛下發更大火。其實,您瞧您這事辦的?本來不複雜的事,您硬給辦的複雜了。您是陛下親自委的南鎮撫司都指揮使,不是那位小主子抬舉上來。您這些做伯爵、做臣子也好,咱們這些做奴才的也罷。這頭上,只能有一片雲,那就是陛下。也就是咱們這位主子心胸開闊一些。若是換了別的主,您這個位置還能坐住嗎?」
「別說咱們大齊朝的歷代先帝,就是以仁厚著稱的太上皇在位時。就算您與太上皇是骨肉至親,可也絕對不會允許此事的。別說位置,就連腦袋能不能保住都兩說。您知道當初二王叛亂,太上皇直接將收了二王大筆孝敬,為其在封地種種不軌之舉打掩護,時任南鎮撫司都指揮使下了大牢。二王叛亂一平息,便立馬賜了自盡。連同南鎮撫司上下,幾乎被清洗過半。」
「奴才也知道,您幫着皇長子隱瞞,也算是一個善意。但您得想想,若是您的公子,給您隨便帶了一個兒媳婦回來,您會有什麼感受?尤其是您也清楚,陛下對皇長子還是很器重的。那皇長子能隨便結親嗎?奴才的話,也只能說到這裏了。奴才想,以您的能力,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奴才插言了。您與其在這裏等着,還不如趕快將陛下要東西查清楚,以便將功贖罪。」
這個太監的這番話,讓高懷遠當即冷汗都下來了。原本他在發現了,皇長子與那個女子的事情之後,的確想要上奏黃瓊。可那位皇長子派人送信,懇求他不用多,幫着瞞着三個月就行。他幾經猶豫,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不單單是因為皇長子,在黃瓊未冊封太子之前,目前是最有資格成為黃瓊繼承人的皇子,讓他多少有些忌諱。還因為,兩個終歸還是姑表之親。
做表哥的,面對表弟的懇求,又不算什麼大事,很難下這個決心不幫的。更何況,他從皇長子與那個女孩之間的關係,想到了自己與妻子,也曾經走過的坎坷情路。最終,還是選擇了答應。至於那個女孩的身世,他倒是真的給忽略了。同樣只知道,是一個清白人家,父母早逝由祖父撫養長大的女孩。至於再多的東西,包括背景什麼的,他倒是還沒有來得及查。
這個太監這番話,雖說有些囉嗦,也多少有些越線了。但對於高懷遠來說,卻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被點醒的他,立馬明白了這個太監這番話的背後含義。拱了拱手之後,急忙一溜煙的跑去落實去了。此事倒也怪不得高懷遠大意了,如今暴斃身亡都已經過去數年的蜀廢人,距離當初就藩成都已經過了多少年?當初他假死逃亡西域,他的確在兩川留下了不少的勢力。
可那些暗中潛伏的勢力,已經被自己的前任,反覆徹底清理了幾遍。自己前任那位溫都指揮使,雖說對這位帝王不忠,甚至還有了造反的野心。但對太上皇,還算是忠心耿耿的。而且也相當的有才幹。蜀廢人留在兩川暗中的勢力,那些年被他清理的七七八八了。如今蜀廢人已經身死西域,留下的那些小泥鰍就更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自己便一直沒有看在眼中。
這次皇長子領回來的這個女子,若真與蜀廢人留下的眼線有什麼關係,那可就壞菜了。那個太監的那番話,高懷遠清楚肯定是自己那個九舅讓與自己說的。否則以自己那個九舅,對身邊太監要求極嚴的規矩,沒有一個太監敢說那些話。而那個太監最後的那段話,明顯是讓自己趕快查清那個女人的身世背景。也就說,自己這個九舅,極有可能已經默認了那個女子。
雖說冊封為皇長子妃不太可能,但只要身世背景清白,給一個側妃的名號應該是差不離。可若是那個女子,真的與蜀廢人有什麼牽連。別說留在皇長子的身邊,就是留在宮中都是一個極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