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河山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不可沽名學霸王
便與朝廷,確切說是與自己,來了一個獅子大開口。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想到這裏,黃瓊倒是冷笑了良久。這個傢伙提出的這個條件,倒是來的真夠巧的了。京中出現了一絲波動,他這邊卻提出這個要求,恐怕這其中未必不是一點聯繫沒有罷。否則就算以戰求和,他也不會提出如此狂妄條件。
就他打的那場所謂勝仗,在自己這裏狗屁都不是。如今廣南西路戰事,已經徹底的平息。朝廷幾萬大軍,已經騰出來手,隨時都可以進入福建路參戰。這個時候,他提出如此的荒唐條件,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挑釁,而不是在求和?黃瓊就不信守着大海的他,消息就這麼閉塞。
閉塞到就連偽帝已死,叛軍已經徹底被剿滅的消息,還一無所知。不相信他,都是做過節度副使的人,便連這天下的大勢一點都看不清楚。更不相信,急需擴充實力保護琉球的劉晉禮,在偽帝死後沒有派人召降他?此人如此做派,倒像是刻意做出來一樣,要徹底激怒自己。
想起此人的出身,黃瓊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難道是西北那邊有什麼異動?可如今朝廷內部叛亂,已經基本被弭平。剩下這幾萬,背靠大海不過割據三府之地殘餘,就算僥倖打了一場勝仗,根本就沒有可能去改變這天下大勢。瞎子都能看出的問題,那個人真的就看不出來嗎?
那個人這個時候,若是想要在西北做些什麼,最佳的時期可謂是已經過去了。若是偽帝風頭正勁的時候,他想要做些什麼的話,的確會給自己平叛大業,帶來最為巨大的壓力,甚至可能讓自己的平叛大業受到重挫。牽扯並且分散自己的精力和軍力,無法全部用到平叛之上。
可如今叛亂基本已經弭平,四大營的精銳已經騰出手來。就算大理國與福建路這邊,戰事還在繼續。可自己除了抽調一部分軍馬之外,出動的大多都是經過戰火錘鍊,精銳程度已經不遜於四大營的原兩湖衛軍,以及江南東西二路的衛軍。楊繼元那邊,甚至出動的都是新軍。
而且西京大營的精銳,自己一直都沒有。儘管當初面對北遼與平叛兩線作戰,但無論在戰場上承受再大的壓力,自己也只抽調了西京大營少量軍馬。難道他真的以為,他在西域收編那些異族軍馬,可以與西京大營一較高下?還是他覺得,他的那些軍馬比西北邊軍更精銳?
還是認為,大部分地區都是戈壁沙漠的西域,可以提供充足的糧草,可以保證他東進?除非他將西北軍中,從上到下全部都收買了,或是在重要位置上安插了心腹,他想必才有這個可能罷。想到這裏,黃瓊幾步走到那張被他複製了多份,走到那裏帶到那裏的大齊全輿地圖。
提起自己批摺子的硃砂,在漳泉叛軍控制的地盤,京城以及西北方向的長安、隴右重重畫了一個圈。沉思了一下,又提起筆來將這三地,用直線串聯了起來。並將各地精兵駐地,也親手標在地圖上。儘管有些猶豫,在西北方向又將隴右和陝西二路節度使,名字標在地圖上。
然後背着手,在書房之中反覆的踱步。總感覺到京城之中,近來發生的那些事情,與如今漳泉二府以及西北方向,可能存在的異動之間,有什麼不清不楚的聯繫。否則就算宋王在草包,可也應該知道,自己如今將這軍政大權控制得死死。他就算在努力,也掀不起太多風浪。
自己一個手指頭,就可以將他,還有那個滕王按得死死的。他那個曾經為文官第一人的外公去世,幾個舅舅丁憂被自己放到冷板凳上後,在文官中曾經讓老爺子,都有些忌諱的勢力,早已經煙消雲散。更何況,他的那位外公雖經營多年,但在武官和勛貴中,並無半點的勢力。
沒有軍權,他就算跳得再歡實,又有個屁用。反倒是給自己找藉口,可以收拾他。就算這個傢伙是一頭蠢豬,可也不至於蠢成這個樣子吧。更何況,他蠢了一些,那位德太妃卻還沒有蠢到家。他這次上躥下跳的如此歡實,還挑動了還有些小聰明的董千紅,也參與了進來。
這後面,沒有人支撐,沒有人給他出謀劃策,就他那個豬腦袋會想起,從自己的後宮之中搞出事情來。如今京城的宮中,如今發生的這個事情,還有漳泉二府的這個叛軍,搞出這個要挾一般的求和。只是這兩件,表面看似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但卻幾乎同時發生的事情。
總讓黃瓊,感覺到二者之間,肯定有某種自己不知道的某種聯繫。而且這個套路,黃瓊總是隱隱的感覺到,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在那裏看過,甚至是親身的經歷過一樣。而且黃瓊總感覺,無論京城發生的事情,還是福建路的這件事,背後都有同一個人在秘密操縱。
如今偽帝已死,他真正的接班人劉晉禮,內部還沒有理順。即沒有那個手腕,也沒有那個能力,搞出這麼多的事端,更不可能連宮中都滲透了進去。至於那位德太妃,黃瓊更不認為,她有這個智商。這位德太妃雖說比她那個與豬一樣蠢的兒子強,可實際上也沒有強的太多。
便是老爺子,也沒有這等本事,可以同時操縱這些事情。便是老爺子及真的能擺脫開母親搞事,最多也就限制京城。聯想到那位章副使經歷,恐怕這天下,如今能搞出這種手段的,也只有跑到西域的蜀王。哪怕他在大齊的勢力,經歷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打擊,已經不復當初。
可他如果真的砸鍋賣鐵,依舊有這個能力搞出事情來。而且從如今破獲的蜀王,留在大齊的勢力來看,黃瓊相信他與那位章副使之間,恐怕一直都在保持着某種聯繫。若是沒有蜀王的支持,那位章副使在漳州府,手中不過千餘軍馬,恐怕也做不出來那種喧賓奪主的事情來。
自己離開京城南下,黃瓊相信以那個傢伙在京城之中,老爺子與自己這麼多年煞費苦心,依舊沒有肅清的耳目,現在絕對不會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下定決心東進中原,肯定會趁機搞出什麼事情來的。不過,若是操縱這一切的那個人的真是蜀王,很多事情倒是都可以想通了。
那位蜀王,之前究竟秘密構築了多少勢力,這朝中的官員有多少是他的人。在之前的那位溫都指揮使的掣肘之下,到現在都未能查清楚。究竟有沒有滲透到軍中,便是自己都無法保證。尤其是此人已經退到西域數年,以他的性格和以往事例看,不會不向着西北駐軍滲透的。
若是他真的下決心東進返回故土,恐怕這個時候肯定會在自己內部,或是牽扯自己的精力,或是給自己找一些麻煩,讓自己無暇顧及他。想到這裏,黃瓊抬起頭又看了看面前的這副地圖。想了想,又打開了楊繼元的那本摺子反覆的推敲,幾次提起筆來,卻最終又放了下去。
而楊繼元在奏摺上也同時奏報,他已經重新集結了兩萬軍馬,隨時都可以進兵三府,為朝廷滅此朝食。上奏這些東西污了聖君的耳朵和眼睛,也是不得已為之。畢竟叛軍要求談判,可接受不接受,他這個簽判樞密院事做不了主。看到楊繼元最後的這句話,黃瓊卻是笑了。
這道摺子,倒像是這個傢伙,生怕自己讓他與那個章炳元談判,讓他建功立業的想法,最後關頭功虧一簣,所以才刻意上奏來刺激自己的。因為這個傢伙,在京城之中那段日子裏面,恐怕已經將自己性格,至少大致上摸得差不多了。知道如今朝廷虧空嚴重,財力難以為繼。
朝中上下,盼望着熄兵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在文官之中,這種勢力還是很有市場的。便是如今與大理國的戰事,在掀開之後朝中很多人,都認為在如今朝廷的財力之下,實在不該再開邊患。他這是擔心,自己面對朝中的巨大壓力,會為了保住大理戰場,讓他與叛軍談判。
想到這裏,黃瓊倒也沒有猶豫,提起筆來在楊繼元的摺子上,批了一句朕不是唐代宗,不想這大齊朝也出現一個田承嗣,更希望你楊繼元也別做僕固懷恩。末了黃瓊還提起筆來,在摺子上批一句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批完了這道摺子,黃瓊直接讓人發了出去。
而沉吟了好大一會後,黃瓊也決定不再考慮楊繼元面子問題。提筆給如今已經進駐潮梅二地的歐陽善,親筆寫了一道密旨,讓其立即督軍北進,配合楊繼元儘快平定三府叛亂,徹底剿滅叛軍。放下給歐陽善密旨,黃瓊又接連給京中傅遠山、呂端、於明遠,下達了兩道聖旨。
一調如今正在西寧州撫藩的鄭道元,立即趕到西京接任西京兵部尚書,併兼管西京戶部。全面接掌隴右、陝西二路,邊軍、衛軍一切軍務,二路節度、邊軍防禦大使,由其管轄。原本其掌管西寧州撫藩事宜,暫時由隴右安撫使張遷接手,待自己選出合適人選後在另行委任。
另外一道聖旨,則命眼下署理西京殿前司,都指揮使勛城伯立即調回京,出任京城殿前司副都指揮使。西京殿前司馬步軍都指揮使,由隴右節度諸府兵馬使的杜涉接任。西京大營的幾萬軍馬,由其與鄭道元共同掌握。未得到自己的聖旨之前,西京大營一兵一卒不得擅動。
二路邊軍與衛軍,各級將領若是有什麼異動,鄭道遠可以先斬後奏。至於勛城伯,在返回京城之後,立即由高懷遠秘密先軟禁起來。等自己返回京城之後,再另外進行處置。同時命高懷遠,在永王完成對滕、宋二王圈禁之後,立即二府全部下人秘密鎖拿,進行秘密審訊。
只是做完針對西北,可能會出現的異動。並將這兩道密旨親手密封好之後,黃瓊卻是並未徹底放下心來,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將這兩道密旨發出去。他總覺得,自己這個部署遺漏什麼一樣。站起身來,黃瓊走到院子裏面,卻是反覆的踱着步,琢磨自己遺漏的事情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