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守陵,黃瓊微微的沉吟了一下,便認為讓自己那位堂叔祖去守孝陵不妥,還是將其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穩妥一些。道友閣 m.daoyouge.com否則,這爺幾個不知道還搞出什麼事情來。琢磨了一下之後,黃瓊道:「他們既然都是理宗皇帝子孫,那就打發他們去鞏義皇陵,去守理宗皇帝的泰陵。」
「離着封地遠一些,是非也就少一些不是嗎?離開了封地,離開了他們那些狗腿子,才好讓他們好好的反省自己。也可以更好的震懾一下,那些還在胡作非為,拿着朝廷的律法,祖宗家法不當回事的宗室。讓一群只知道魚肉百姓的不肖子孫,去守孝陵豈不是在辱沒先祖?」
「在有幾日,分封在隴右與陝西二路的宗室,都會來到西京。寡人會在那些宗室到來的時候,宣佈這個處置。你去幫寡人擬一道手諭,一道摺子。將此事詳細的,給老爺子做一個匯報。摺子寫完後寡人看一遍,再遣寡人侍衛八百里加急送出去,手諭擬完之後直接用印。」
「至於你說,繼續襲如今的郡王爵,寡人以為就不必了。如果讓這些獲罪宗室,爵位在多襲一代,那麼這個處罰又成什麼了?恐怕就連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都算不上。該按照朝廷的定製,遞減還是要遞減的,如果有其他人再胡作非為,下次可就是降爵可就不是一級了。」
聽到黃瓊的吩咐,劉昌又那裏敢耽擱。坐到黃瓊的書案後,直接提起黃瓊慣用的那支狼毫,打開一本空白摺子,以極快的速度草擬了一份摺子,一道手諭。劉昌的才思敏捷,黃瓊一向都是知道的。等到摺子擬出來的時候,黃瓊看一遍,卻對這個傢伙這份才思更加的讚嘆。
在摺子上,即將那位慶城郡王的罪行寫的很詳細。在措辭時明顯也斟酌過,不會引起老爺子的反感。看罷摺子,黃瓊很滿意。至於那道手諭,他說到做到,一眼都沒有去看你。待摺子發出去之後,黃瓊端起棋盤,拉着劉昌下了幾盤棋,才放他一家出宮,回自家的宅子休息。
只是在劉昌臨走的時候,在他的背後黃瓊突然輕聲道:「劉大人,如果有一天。寡人說的是假如,比如有一天有人要讓你的家人,來換取功名利祿。你會不會為了你自己前途,答應犧牲家人。比如說有人看上你夫人,如果你將你夫人獻上,會讓你飛黃騰達,你會不會答應。」
黃瓊的這個問話,讓劉昌多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只是看着這位爺詢問起這個問題時,表情有些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臉色。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那個勤儉持家,賢良淑德的妻子,會與這位太子爺有什麼牽連。更沒有真正想明白,這位太子爺這番話中真正含義。
還以為這是這位太子爺,在試探自己忠心。而根本沒有想到,這位太子爺這番話的確是在試探,只不過是另外一個方面試探的劉昌,沒有絲毫猶豫的道:「殿下,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若是只靠着出賣勤儉持家,跟着臣一直吃苦的妻子才能上位,才能做到位極人臣地位。」
「那在臣看來,這個官無論職位再高不做也罷。的確,入閣拜相是每個文官的夢想,臣也不會例外。但臣若是想要走到那個位置,只會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的努力去走。而斷然不會做出那種獻妻求榮,貽笑世人的事情來。臣雖說才疏學淺,可也知道廉恥這二字怎麼寫。」
「更何況在臣看來,便是連獻妻求榮的事情都能做出來,恐怕就算做到一品大員,也是一個貪官污吏。這樣的人,上會愧對君王的信任,下必定會辜負黎民百姓所盼。靠着不擇手段上位的人,眼中除了利益、權勢、富貴之外,什麼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忠心侍主。」
「臣雖說只是一個文臣,可也願做那流芳百世的房玄齡、杜如晦。哪怕就算是一生默默無聞,一直坐着這不入流的七品芝麻官,也斷然不會去做盧杞、李義府之流。為了上位不擇手段,連最起碼的底線都不要了。所以,請太子爺放心,臣官職雖小,但也知道氣節兩個字。」
聽着劉昌沒有任何猶豫,幾乎可以說斬釘截鐵的這番話。黃瓊想要再說什麼,眼前卻是浮現了昨兒夜裏,張巧兒臨別時眼神之中的決絕。再看看面前一副正氣凌然的劉昌,接下來的想說的話只能咽了回去。甚至因為擔心劉昌察覺出來什麼,就連接着試探的心思都壓了下去。
黃瓊知道,劉昌雖說情感方面,的確性子有些粗,可並不代表他蠢。甚至可以說不僅不蠢,而且是一個難得人才。雖說性子倔強了一些,可該有的心思一樣不少。自己之前的那番話,已經說的很是有些露骨了。也就是劉昌對自己信任,對自己妻子也是信任,才沒有往偏了想。
若是換了別人,哪怕稍微疑心重一些的人,恐怕當場就能品味出不對。自己再繼續試探下去,恐怕就要出事了。此事真的被劉昌發現,自己倒是無所謂,可對於張巧兒,還有她腹中的那個孩子來說,那傷害可就太大了。張巧兒外柔內剛,劉昌不僅是外剛,骨子裏面也實剛。
若是真的揭開此事,真的就往絕路上逼他們。劉昌若是因為此事,受了什麼傷害,恐怕張巧兒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為了保護張巧兒,黃瓊也知道自己就算在心有不甘,也只能到此為止了。收斂了心思的黃瓊,拍了拍他肩膀道:「寡人希望你,將這份心態一直保持下去。」
「今後要記住你今兒與寡人說的這番話,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忘記。你究竟能不能做到,寡人會盯着你。做人要知道廉恥,做官要懂得氣節,心中要有一道誰也不能逾越的底線。凡事都要須知,人在做、天在看。把握好自己,不要為一時功名利祿所迷惑,切不要重蹈覆轍。」
說到這裏,黃瓊貌似有些不經意的問:「昨兒聽貴夫人,與寡人身邊的秦氏談起,好像又有了身子。你這麼多年來,雖位卑卻不敢忘國憂。能夠始終謹守自己的底線,沒有與那些貪官同流合污。嫂夫人的賢明,也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你的那兩個孩子,也被教育的很好。」
「寡人身邊幾位夫人,對你那對孩兒都相當喜歡。這些年陪着你吃苦耐勞,又將孩子教育得這麼好,給寡人保留你這樣一個得力臂膀,夫人可謂是寡人一大功臣。難得、實在是難得,這樣的女子幾乎天下少有。對於這樣一個賢惠夫人,不僅寡人要重賞,朝廷更要給予表彰。」
「常言道妻賢夫禍少,正是有了一位賢妻,才讓你在被打壓這麼多年之下,還在努力堅持。如今貴夫人又要為喜添麟兒,寡人也替你們歡喜。希望你們兩個人,能為朝廷多培養出一些棟樑之材。你先回去,一會寡人賞賜就會到你那。放心,這只是寡人為了表彰貴夫人賢德。」
聽到太子爺提起夫人又有了身孕,尚且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的劉昌,不由得微微一愣。不過想起,現在妻子與太子身邊董、秦二位夫人,走的不是一般近。前一段時間在宮中時,幾乎都是與有了身孕蔡夫人,一直都同塌而眠。聽說那段時間秦夫人反應劇烈,都是妻子照顧的。
也許是女人家之間的私房話,妻子可能無意之中感覺到自己懷孕。想到這裏,劉昌不由得對這位太子爺的高看一眼,而有些感激涕零。自己都不知道妻子又有了身子,他從蔡夫人那裏知道,便立馬要給重賞。儘管這也算是愛屋及烏,可足以見到這位當朝儲君對自己重視,
那裏會想到,面前這位爺所謂的重視,根本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又是表彰、又是要重賞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才是張巧兒,腹中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所謂的重賞,純粹是給他自己孩子預備的。否則以黃瓊的性子,就算再欣賞劉昌,也不至於連他的眷屬都如此照顧。
而並不知道真正內幕的劉昌,卻是滿心涕零的跪下磕頭道:「臣代妻子,還有尚未出生的孩子,感謝殿下如此厚待。太子殿下對臣如此厚愛,臣實在有些不敢愧不敢當,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太子如此厚愛臣全家,臣自認實在無以回報,唯有這胸中一片忠心而已。」
看着面前對自己感激涕零的劉昌,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感覺對不起張巧兒,還有她腹中那個孩子。此時的黃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是此時的他,也只能將劉昌攙扶起來:「劉大人只要忠心為寡人辦差,為朝廷效力,就是對寡人最大回報了。」
「回去吧,嫂夫人現在又有身子,今兒又是大過年,肯定希望劉大人能夠早點回去陪她。今兒是大年初一,寡人給你幾日假,你初九來萬春殿辦差便可。這段日子,你也一直在外奔波辦差,嫂夫人嘴上不說,心中肯定埋怨。趁着難得幾天假,就在家裏好好陪着夫人與孩子。」
此時的劉昌已經感激到說不出來話來了,只能重重的給黃瓊磕了幾個頭後離去。在劉昌離開後,本就惦念張巧兒與她腹中孩子的黃瓊,坐在那裏徹底失去了批摺子興致。實在沒有心情在繼續忙碌的他,乾脆給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帶着幾個侍衛還有充當侍衛的二蘿溜出了宮。
原本黃瓊是想着,帶董千紅她們都出去,逛逛這大齊朝西京城,也好放鬆、放鬆。只是秦氏之前夫家,因為原來地位關係,在這西京城內故舊太多了。作為黃瓊在西京身邊諸女之中,第一個懷了身子的秦氏,眼下已經有些顯懷。即便套上厚厚的冬裝,可依舊能看出來一些。
雖說現在已經死心塌地,跟了這個男人。可秦氏卻依舊不想,讓往日前夫家的那些親朋故舊,看到自己眼下這個樣子。年以四旬的人了,給一個二十歲的人懷孕生子,哪怕他是當朝太子、一國儲君,可秦氏依舊知道。那些人即便表面上不敢說,可心中不定怎麼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