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室之中,趙爽與麗姬對坐,兩人手掌相接,內力循環往復。
良久,趙爽睜開了眼眸,面前的少女髮絲有些散亂,絕美的容顏上有着虛汗,與髮絲黏答答的貼在一起,面色在行功之後,卻是越發的紅潤起來。
「你的功力已經至墨家攻法第四層,身上的陰陽家咒印,用不了多久。」
麗姬睜開了眼眸,入目的是一張俊俏的面容。墨家的功法一共十層,到了第四層,在江湖之上已經可以算是一個高手了。
「你的天賦不錯,雖然中了陰陽咒印,有所拖累,但是在解除了陰陽咒印之後,修為很快會更上一層樓。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成為墨家頂尖的高手。」
對於趙爽的話,麗姬興致缺缺,對於修為之上的事情,她的關注度不高。事實上,若不是為了保命,她對於修煉墨家功法也並不怎麼感冒。
趙爽站了起來,迴轉身,走向了屋中一旁的短案,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統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說。」
麗姬擺了擺裙角,修長白皙的脖頸上還留有一滴虛汗。
「你想要回衛國?」
沒有等到麗姬說出,趙爽已經替她說了出來。
被一言道破心事,麗姬的心思很複雜,她看向了趙爽,語態誠懇。
「我在墨家已經很久了,想要回去看看。」
「秦軍設置東郡,與魏國的勢力相互拉鋸。如此動盪的情勢下,你想要看什麼?」
麗姬抿起了嘴角,眼神有些幽怨。明明趙爽的話很有道理,可是麗姬聽來,卻覺得自己受了欺負。
「你應該明白,這個世上有許多人都想要找到你,為了你身上的秘密。」
此刻的麗姬,不過是個背井離鄉的少女,思鄉心切,想要回鄉看一看。
而那個欺負她的人,正一臉淡定,坐在那裏倒水喝。
「我一直不明白,曾經是趙國大將的你,為何會成為秦國的漢陽君?」
平時一直很溫柔理性、善解人意的麗姬,此刻變得很有些無理取鬧。
「世事無常。」
趙爽的答案顯然無法讓麗姬滿意。這個一直困惑在心中的疑惑,麗姬壓抑了許久,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曾經的你,一力挫敗強秦,甚至曾經攻打到咸陽城下,差一點就滅了秦國。可是現在的你,我不明白,究竟在做什麼?」
這個感覺怎麼有點怪呢?
趙爽看着眼角帶着淚水的麗姬,不明白她現在是怎麼樣的狀態?
按說在墨家之中,他是墨家大統領,麗姬只是普通的墨家弟子。這是一個下級對上級講話的態度麼?
便在此時,大門輕輕敲打了一聲。麗姬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不想要讓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進來吧!」
趙爽見麗姬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呼喊了一聲。
白鳳打開了門,從外走了進來,在趙爽耳邊說了幾聲,便退了出去。
這一來一去之間,他看了一眼麗姬,感覺對方的狀態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多問,便退了出去。
「現在倒是有一個任務,可以讓你回到衛國,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下。」
「你說!」
「秦軍為了徹底清除魏國在東郡的勢力,向墨家購買了一批軍械。你願不願意護送這些軍械前往東郡?」
「你讓我去處理這麼重要的事情麼?」
趙爽點了點頭。
「我願意!」
麗姬的臉上展露了笑顏,看得趙爽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奇怪?
前一秒還在指責自己為什麼幫助秦國,後一秒卻對護送秦國軍械這種事情絲毫不在意。
「那你準備準備,動身去吧!記住,不要讓人看見你的真容,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明白!」
.......
雍城。
前往大月氏的使臣終於離開了,浩蕩的車隊遠去的身影,終於讓站在城牆之上的嫪毐鬆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雍城混進了不少不明底細的人。為了應對他們,羅網耗費了大量的精力。
這些事情,瑣碎、麻煩,可又不得不做。
「趙爽如何了?」
嫪毐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第一個便是問趙爽的下落。
「漢陽君自從回到領地之後,便一直未曾外出。他正在修築新城,只是我們的人一直難以混進去。」
驚鯢站在嫪毐身旁,態度恭敬。
「無妨,盯緊他。江湖之上,有什麼動靜?」
「墨家最近的動靜不小。」
「什麼動靜?」
「韓王安繼位之後,夜幕的勢力快速擴張。墨家大統領在新鄭建立了墨家會館,曾一度壓服了夜幕。墨家勢力在中原快速擴張,此刻楊端和領軍在東郡,墨家大統領趁此機會,正在與其走近。」
「墨家大統領不是易與之輩,如果他真的與趙爽聯手,那對本侯來說,乃是心腹之患。」
嫪毐想起了那個夜晚與墨家大統領相對的場景,自己的一個兄弟就折在了他的手中。
「是的,不過夜幕那邊傳來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夜幕?」
「墨家之中,有一個女弟子,知道墨家大統領的真容。不過屬下不明白,夜幕為何要告知我們這麼一個沒頭沒尾的情報。」
嫪毐一笑,揮了揮寬大的袖袍。
「還能為什麼,夜幕不想要與墨家撕破臉,想要借我們的手,去對付玉面飛龍。」
「那我們該如何?」
「呂不韋態度曖昧,昌平君更是公然與我作對。趙爽躲在自己的封地之中,想要坐收漁利,本侯怎能讓他如願。」
「無論如何,墨家在秦楚之地的勢力已經太過龐大了,是時候該削弱他們了。找出這個女弟子,或會便能找到對付趙爽的關鍵。」
成為長信侯之後,嫪毐終於明白了權力的滋味。從那一刻起,他與呂不韋、昌平君這些人,便站在了同一高度。
可是,嫪毐也能感受出來,整個秦國那些曾經高高在上之人對他的排斥。那種肉眼可見,充斥在神情之中的輕蔑。
嫪毐握緊了雙手,看着遠去漸漸消失在夕陽之中的使臣隊伍,握緊了雙手。
「總有一天,我會讓整個天下都匍匐在我的腳下。」
驚鯢站在嫪毐身後,自始至終,不曾有一言,只是靜靜站在那裏,手中握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