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看還好好的,咋現在又滅了。
他想起了白鶴童子之前的話語,這裏的幻境和外界的不一樣,幻境是可以實體化的,也就是說系統能夠免疫幻境的精神攻擊,但捏造出實體,系統雖然能免疫,但他的眼睛依舊能看見。
並不是系統失效的,相反,正因為系統隔絕一切精神攻擊,所有在第十八層內,不論是現實還是幻境,他都能看見。
「跟白鶴走散了,這條路是往哪走的來着?」
李小白審視四周,房屋街道都一樣,辨不出方向。
「走散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去找二師姐,方才那魚先生的話語,足以印證二師姐就在此地!」
楊晨的聲音傳來說道。
「不錯,這條路與白鶴童子錯開,順着往下走,想必能碰到其他囚犯。」
李小白點頭,順着道繼續前行,楊晨只是在腦海中與他建立聯繫,對外界只能粗略感知,無法明確分辨出幻境與真實,他只能靠自己摸索過去,好在這一層沒什麼攻擊力,完完全全是針對精神攻擊。
前面是一片荒蕪,房屋越來越少,李小白聞到了一股蟲子腐爛的屍體味道,這味道很熟悉,方才在廢棄的田野中也聞到過。
抬眼一看,身軀一顫,一座茅草屋靜靜的立在那裏,門口牌匾上撰寫「魚先生」三個大字,不知何時,他又繞回來了。
「感情沒有走岔路,是往反方向走的。」
「這樣也好,魚先生似乎知曉第五人的存在,問問他興許就能找到二師姐的蹤跡。」
李小白上前,敲響屋門。
「門沒鎖,直接進來。」
屋內傳來熟悉的公鴨嗓。
「前輩,叨擾了。」
李小白推門而入,床榻上的男人依舊在看書,嘴裏不時的發出嘖嘖聲響。
「是你啊,方才不是來過了麼,這次又怎麼了,白鶴呢?」
魚先生斜睨了李小白一眼,興趣缺缺的問道。
「上神先行一步,去尋別的囚犯了,命我來問問你方才所說的五個人是何意思。」
李小白面不改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嗯?」
「他不是不相信麼,半道回心轉意了?」
「不愧是地藏王手下得力幹將,腦子比一般人靈光不少,五個人就是五個人,字面上的意思,這第十八層地獄中,有五個生靈。」
魚先生盯着李小白,表情玩味。
李小白繼續問道:「他在哪,是男是女?如何進來的?」
「是個女人,怎麼進來的應該我問你們才對,囚犯也是有人權的,說好的十八層四角關押四人,絕無性命之憂,這憑空又多出一個是什麼意思?」
「要是性命受到威脅,哥幾個可是會暴走的。」
魚先生扔下書,臉色有些憤然的說道。
「女人?」
「她在哪,我等會去處理,無須憂慮。」
李小白點頭,繼續問道。
「我也不知她住在何處,她總是突然出現,而後又突然消失,神秘的很。」
「不過方才知曉這是個女人時,你的眼睛不自覺的往左下角偏移幾分,並且呼吸出現了短暫的停滯,雖然氣血很平穩,但也足以說明問題,你是自己來的,與白鶴無關,你也不是白鶴的跟班,你是來找人的。」
魚先生目光灼灼:「方才你在屋外探頭探腦,我一眼就看出你不像是好人。」
「的確是白鶴大神的命令,否則我又如何能夠亂走?」
「前輩多慮了,讓在下前來問候一聲,也是出於對前輩的安全考慮。」
李小白笑道,表面穩如老狗,內心慌的一逼,他精湛的演技被識破了。
果然被關在這裏的大佬沒一個好對付,都是人精,眼睫毛都是空的。
「是個坑蒙拐騙的好苗子,直到被識破的瞬間也沒有露出破綻,只可惜,你手裏的燈燭滅了,你應該跟白鶴走散了吧。」
「即便是有所懷疑,白鶴也不會讓你孤身前來,同樣,你若知曉我是何人,也是斷然不會以身犯險的。」
「不過無所謂了,我這剛剛寫好一幅字,你來評價一番,若是品的好,我就告訴你那女人在哪。」
魚先生從床上小心翼翼的端起一副墨寶,放在桌案上。
「也好,前輩所書,定當好好觀摩品鑑。」
李小白硬着頭皮上前查看,這位魚先生不受幻境影響,不確定是否能施展出原有的實力,他不敢貿然退走。
眯着眼看了看桌案上的筆墨,才是發覺這不是詩詞歌賦,而是一篇文章,寫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人頭痛,他自打入修仙界以來,就沒讀過書。
看字最多的一次也就是在報刊上發表輿論,引導風向而已。
「前輩見多識廣,這還是篇文言文,我讀書少,待我細細品讀。」
李小白一行一行的看過去。
「當今之世,國學陵遲,文祚衰微,朱門酒肉,吾這日日食肉也算半個朱門,只可惜破廟一座,貧道一枚,香火供奉不足,難保山下風調雨順……」
「爾來三百年,尋肉,每日服半……」
「……」
魚先生的故事講的是一個駐守山野的道士,莫名得到了一塊肉,每日只吃一半,睡一晚,第二日這塊肉便會自動長出一半,長此以往,這道士日日有肉吃,精氣神飽滿,且容顏不老。
山下的人都將道士當作活神仙。
李小白揉了揉眼睛,看了半晌,可算是看明白了,這故事沒寫完,短短一頁紙只是簡單介紹了這個道士的奇特經歷。
「前輩文采卓絕,晚輩佩服,難以望其項背。」
李小白想恭維幾句,拍拍馬屁,卻突然發覺魚先生並沒聽他說話,而是眼睛死死的盯在他腦門上,且手中筆墨揮毫,似乎在記錄着些什麼。
與此同時,楊晨焦躁的聲音叫喊:「小師弟,你怎麼不說話,外面什麼情況,我能感受到他對你做了什麼,你可還能行動自如?」
「前輩,你在寫什麼?」
李小白一驚訝,他發覺自己渾身上下難以動彈分毫,一直保持着彎腰閱讀的難受姿勢,且時間居然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半柱香!
「別吵,讓我看看你的故事,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專修肉身的修士,有想法,我喜歡與眾不同的個性!」
魚先生神情不耐煩,伸手在他的臉上滑動幾下,傳來一陣嘩嘩的書頁翻動聲響。
李小白內心驚駭欲絕,他的記憶正在被閱讀,他的經歷變成了書頁,正在被魚先生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