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家莊。燃武閣 www.ranwuge.cc
此時已經時候不早了,夕陽開始西垂,將天邊的雲彩鍍上一層淡紅色光澤。
遠處不時有數隻鷺鳥般的飛禽掠過。
林末前不久曾打下來過一隻,體型像是山中的鹰鵰,但好像是變異品種,頭部有點像前世的鯊魚,沒有鳥喙,反而是一張鋸齒般的大嘴。
實力也不弱,那口鯊嘴利齒,更是鋒利至極,借着飛天的優勢,肉身境武夫只能是其血食,只有立命武夫才能反抗。
一時對族人的生產生活造成了嚴重影響。
為此,他調配了一種使其厭惡的獸香,潑灑在村莊周圍,再命人趕製了一批毒網,才得以解決。
沒辦法,這段時日,即使他並不經常參與狩獵隊入山,光是憑藥物消耗量便得以推測出,山中的山獸愈加兇猛繁多。
如今狩獵隊出行,甚至都必須要有五臟境高手帶頭,才有十足把握。
足可見其間危險。
而不止山獸,就連樹木植株也好像喚發了第二春,開始野蠻生長。
像村莊之外的鐵蒺藜,不過栽種數月,便已經像生長了幾年般,攀附在高大的柵欄之上。
這還只是在大延山,淮泰山脈外圍,不知道那大山深處,究竟又有着什麼樣的變化。
林末看着那莽莽群山,林海翻滾間,濃濃的迷霧遮掩,讓人看不清其中虛實。
他搖了搖頭,將村莊周遭陷阱佈置檢查一番後,並未返家,直接回了自身的修煉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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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末的修煉院落極大,面積堪比一座三進制的院子,只不過終究一個人住,沒有弄太多的花哨。
一個前院,一個後院,一排實驗室便夠了。
其中大心思花費在後院的演武場,以及實驗室之上。
演武場,由於他前世便是地地道道的農學生,因此在周遭用兩塊靈源,培育了數片靈田,用以栽種收集來的各種珍惜藥物。
其間多是煉製某種丹藥,散劑,或者毒藥的主材,放在外面都極為珍惜。
畢竟修煉多枯燥,無聊之時,培育這些珍草靈花,也能平復急躁,陶冶情操。
至於實驗室,則類似練丹房,用以培育一些毒獸,以及做藥物煉製。
他並不喜歡外人打擾,因此周遭除了老遠之外的護衛,並無外人。
回到院落,待將培育的靈草,毒獸盡皆確認一遍後,林末這才空暇下來,用心體悟立命之後的變化。
他如今狀態很是奇怪。
自正午時分氣血藏神,燃血立命,至此已經數個時辰。
但身體裏的變化依然未有停止。
在突破之前,恐怖的氣血,所帶來的只是簡單的氣力增漲,而此時,磅礴的氣血無時無刻不在經由石佛如來獨尊經的行功軌跡運轉,轉化成一絲一縷的如來勁,沉澱在背後的石佛印身之上,隨後又流轉周身。
這個過程很奇妙。
一方面氣血轉化為意勁,另一方面,意勁又無時無刻不滋養着身軀。
同時自發進行立命之道,第二階段,第三階段的五臟六腑蘊養,錘鍊。
竟使他即使不動,也有着類似大冬天曬着太陽,暖融融的感覺。
林末陷入沉思,立命這一境界,他已經了解很多了。
從寧陽縣以來,從林遠山口中,自許成元闡述,乃至於回到林氏,翻閱諸多典籍,算是摸透清楚了。
無非是一句話:
立性命之本,全周天之基。
肉身境便是打基礎,通人體大筋,練周身骨髓,然後沸騰血氣,凝聚意勁,為立命做準備。
之後便是周身氣血開始轉化為意勁,意勁慢慢蘊養增強五臟六腑,以至於最後能夠使得一股氣機在體內暢通無阻,完成周天循環。
這個時候,個人的天賦根基,底蘊功法便尤為重要,作用開始放大。
你氣血不足,功法差勁,轉換出的意勁質便不行,量也少,效率更低。
久而久之,後面養五臟,壯六腑,自然便無從說起。
「當真是窮文富武啊。」
林末陷入感慨之中,同時也開始些許慶幸。
這也是為何當時曹金烈會如此看不起陳世天的原因。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在那等豪族族長眼裏,你只是寒窗苦練數十年,憑什麼能比得上人家數代人的底蘊積累?
當真靠機緣,若機緣這麼容易獲得,又如何能稱得上機緣?
普通武夫遊俠與宗門大族之輩的差距,不出意外,只會越來越大。
這麼說來,這陽潮掀起,天地異變,對於金字塔底端之人,或許還真是打破固化階級的機會。
像林末的爺爺,林釗,不就是吃着紅利的第一批人?
「其實,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這句話,我來說,或許才是最合適的。」
想到這,林末不由笑了笑。
若是普羅大眾,或許對未來會有所迷茫,不確定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畢竟人生在世,變化太多,修煉一道,也不是應試作答,有着標準答案。
說不準自己的資質,根骨,心性,抑或功法限制,便阻礙了日後的突破,而後苦苦困於某個境界。
就如同天姿超凡的許成元一般。
不過區區二十出頭,便達到立命第三重,六腑境。
但他能自信一定突破宗師,乃至大宗師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而林末卻不同,立命之後,霸王命格帶來的天生神力,以及青龍天賦的底蘊才被開發出來。
如今以他的氣血,無時無刻不在轉化成意勁。
龐大的意勁以及功法加持下,便註定了他立命境這一道途要比尋常武夫快上不少。
意味着其實力每分每秒都在增長,時間...只會讓他更強大。
回過神來。
林末盤膝坐下,手中出現從黃道元處得來的瘟穢。
毒仙注他早已蘊於心間。
對於第二道毒律【疫】,他自然早已領悟清楚。
其不像【衰】,需要以相應毒藥反覆淬鍊,凝練毒血,構建毒網。
只需要將瘟穢種入體內,氣血蘊養,使其在體內擴散,在原有的毒網之上,重新附加一層便好。
當【疫】初步成形後,他的劇毒,將不僅僅止步於施加debuff之上,而是真正具有一定程度殺傷力。
到那時,應該來說,便有了掀桌子的底氣。
只是,林末並不希望有用着它的時候。
............
另一邊。
淮平郡,玉侯府。
寬敞的演武場上,數十個身穿鐵甲的軍士,正在演練成陣,不時呼喝出拳。
可以看見,每個人身上都蒙有淡淡的白光,一條仔細觀察方才能瞧見的光鏈,如鐵索連環般,將眾人交接在一起。
每一個軍士盡皆身強力壯之輩,沸騰的氣血,凝聚成一道道狼煙,沖天而起。
赫然場中之人,儘是立命境高手!
只見場中數十道氣血狼煙橫衝直撞,磅礴的血氣聚在一起,甚至將天邊的雲彩都給沖碎了。
「哈!成鼎!」
忽然一聲大喝。
數十人齊齊上前踏出一步,右拳置於腰間,左拳轟出。
轟!
一聲輕響。
只見橫亘在演武場上方的道道氣血狼煙瞬間糾纏,扭曲於一起,隨後,一隻仿佛要壓破山河的巨大血氣寶鼎出現。
其中厚重的血氣瀰漫,普通武夫立於此,怕是連大口呼氣都做不到。
「出!聚龍!」
血氣寶鼎凝成,為首一人,再次大喝。
轟!
本就龐大的血氣大鼎開始震顫,其間血華把半邊天都給染紅,仿佛醞釀着什麼可怕的事務。
忽然,一隻龍爪出現,隨後,龍頭,龍身.....
狼煙化鼎,這竟是在鼎蘊大龍。
場中氣氛越來越凝重,磅礴的威壓,甚至於將演武場後的西玄山上的諸多山獸都壓得瑟瑟發抖。
可就在最後一對龍爪將要探出之時,血氣寶鼎開始猛烈震顫。
嘭!
一聲重響,如晨鐘暮鼓。
只見血華漫天,隨後,一尾巴光溜,兩足而四趾的蛟龍橫空出世,騰壓在演武場之上。
張牙舞爪,宣誓着自身的存在。
「看來那重湖道人果然有幾分本領,這道兵培育,配合軍器,果然效果能達到一加一大大於二,雖然沒有凝練出血氣大龍,但蛟龍卻已足夠。」
演武場之上,架有一處高台。
玉天衡坐於由海外寒玉雕琢的玉床之上,調整着呼吸,看向前方,慢慢消散的血氣蛟龍,滿意地點點頭。
千山宗承接的道兵項目,便是其托借關係,並在後支撐無數資源,方得以立項,隨後被重湖道人申請而上。
為的便是搭配這軍器存在。
俗話說,蟻多能噬象。
但在赤縣大地之上,其僅限於宗師境界,即使是宗師,那些有一技之長的強橫宗師,也不是單純人力能夠圍剿了。
但軍器的存在,道兵的加持,卻使得這固有的天花板得以打破,提高了上限。
便如他腳下的衡天衛,雖然大多是氣血境,只有少數幾個五臟境,但以軍器配合,發揮出的實力,即使宗師也不敢攖鋒。
「只是花費太大了啊。」
玉天衡摩挲着下巴,看着血氣蛟龍慢慢消散,又開始練拳的軍士,輕聲嘆道。
道兵計劃好是好,可是資源耗費太嚇人了。
每個軍士都是按橫練武夫培養,只要那樣的半體修,才能提供充沛的血氣,發揮軍器的全部效用。
即使是他,手下也只有這樣一支衡天衛。
想要大規模推廣,只能等研究下一步進展。
「世子,黃先生回來了。」一名貌美的侍女從外走近,恭敬地低下頭說道。
「讓他進來。」玉天衡淡淡道,隨手摘下身旁的一顆玉晶葡萄,扔入嘴中。
沒過多久,黃道元便面帶微笑,從門外走進。
此時的他,身穿一身白色雲蝶穿花箭袖,發以玉帶束起,沒有之前沙沱河邊的半分落魄。
「世子殿下,道元有負所託。」黃道元站於身旁,一揮手,將下人退下,輕聲說道。
「那林君末拒絕了嗎?」玉天衡一顆顆吃着葡萄,隨口先一步說道。
黃道元點點頭。
「無妨,意料之中而已,要真是答應了,我反倒有些意外。」
玉天衡懶洋洋地說道。
在他看來,若那種苛刻的條件都能答應,可以說是個聰明人,但絕對當不上魚玄機所言的驚世之才。
畢竟他那位好友之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
「對了,你與其見面,觀感如何?」他緊接着饒有興趣地問道。
此言一出,原本氣宇軒昂的黃道元卻是臉皮抽了抽。
「這個,那個,應該,在我看來,確實有點實力。」他斟酌了下,緩聲說道,
「排除我臨陣突破,或者他突然走火入魔,被天降隕石砸死等等,這類偶發性情況後,我應該不是其對手....」
玉天衡臉上笑意隱沒,「我問的不是你,你覺得能把古一通打死的人,會打不死你?」
「......」黃道元一時無言,張口想要爭辯,但回想起那沙沱河邊的情景,一時竟然無法反駁。
隨後只得細數將當日情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這麼說,那林君末曾一槍把黃龍船給挑翻了?隨後又一擊壓制了艾叔雲?」玉天衡皺眉。
「絕無半句虛言。」黃道元點頭。
「有點意思,怪不得敢號稱毒霸王了,單憑這一槍攔江手藝,確實可以說是霸道至極。」玉天衡微微動容。
「那現在我們怎樣辦?其實在道元看來,那傢伙雖然傲慢,但實力確實不錯,若能收服,可共謀大事。」黃道元輕聲提議道。
從那日沙沱河畔,他聽了艾叔雲的話後,他越想越是個道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那男人確實有些強得離譜。
在他看來,即使他們黃氏中,平日裏眼睛長額頭上,號稱黃家中興之主的傢伙,與其相比,都差了幾分霸氣。
「能讓道元你如此推崇,看來確實有幾分本事呀。」玉天衡笑了笑,仰頭又摘下兩顆葡萄,一顆丟給黃道元,一顆丟進嘴中。
黃道元趕忙接住。
「桀驁的鷹,不會臣服於普通人,你信不信,即使我換個態度,與之結交,最多與之成為朋友,絕不可能將之收做下屬。
就像那九天之上的鷹獸,自始至終,嚮往的便只有那青冥啊,」他忽然笑了笑,
「當然,因此也才有了熬鷹這一詞,呵呵。」
「世子,你的意思......」
「珞珈山十三重天關已快竣工,無時無刻都有人叩關,因此靈台宗那老天尊已經秘密前往其間,坐鎮第十三重關,輪值珞珈山,
將此事透露給千山宗,以及那什麼古氏,剩下的便不用我們操心,只需最後危難其間出把手就行。」
「這....屬下立刻去辦!」黃道元不由心中微凜,瞬間領會玉天衡之意,嘆息一聲,躬身退出。
玉天衡招了招手,算是應允,將最後一顆葡萄扔進嘴裏,這才緩緩起身。
他看着遠處的夕陽西落,日薄群山的光景,臉上浮現笑意。
其實在他看來,還有更妙的計謀。
比如實在不行,便人為製造幾處瘟疫,直接嫁禍於那林君末,令其身敗名裂。
畢竟世間除了大周百藥司留有瘟穢,便只有其有,你說百姓是相信煌煌大周,還是相信一個造反之輩?
最後等到其無路可走,沒有選擇時,施以援手,再將其收入囊中。
花費的代價,可能更少。
只不過這計謀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魚玄機,而他,恰好不願傷他那好友之心而已。
或許他無情一些,冷酷些,不少事,都會好做不少。
他也不用如此憂心。
只是,那樣....稱孤道寡,他真的不喜歡....
玉天衡搖了搖頭,轉身朝裏面走去。
陽光落下,將其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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