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風雷之第 6 章 清河論戰(1) 作者 紫金燕山
隨着孫美嬋老師一聲高叫,周圍人都是一愣。因為所有人發言都是自願的,被老師點名讓發言可是頭一份。李學文何許人也?有的人認識,有的人不認識。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想看看下文。這李學文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原來安靜也能擴散,安靜圈外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麼,自然要小聲詢問。得到答案後也會轉述給其他詢問者。結果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
李學文正到處找着錄音錄像設備。忽聽叫到自己的名字。抬頭一看,好像全場都看着自己。不由的指着自己鼻子說:「叫我嗎?」,孫老師忍着笑說:「對!就是叫你。你看同學們憂國憂民,以天下為己任。都發表了各自的見解。你也是個愛國青年,也可以貢獻自己的意見嘛」。這明着是說李學文,實際上是對宋某人「空談誤國論」的批評。
李學文心想:「糟了,那個李學文還有台詞兒」。說出自己不是原來的李學文吧,也不可行。這件事應該找有關部門慢慢解釋。若此時說出來還不天下大亂。你想啊,長得一樣,還穿着人家的衣服。說自己不是原來的自己,人家一定認為自己不是瘋了就是故意搗亂。這劇組一天得花多少錢啊。看來自己還得暫時演下去。只好說道:「對不起導演,我忘詞兒了」。李學文距離孫老師有二十米遠,必須大聲說話。加上周圍又安靜,李學文的話可是全場都聽到了。
這全場就是一愣,好半天沒人說話。「吱……」,不知是那個女孩子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緊接着,「咯咯咯……」這是女聲的嬌笑。「哈哈哈……」這是男聲的狂笑。「噗……」誰把飲料噴了出去。「咳咳咳……」有人被食物嗆到了。這些笑聲傳播開來又匯聚在一起,變成了全場的狂歡。有的男生笑得滿地打滾。女孩子們則抱成一團。李學文就慘了,同時有三四把嫩手變成的小肉鉗連擰帶掐。一邊還笑罵。這個說:「小李子,你想笑死誰!」。那個說:「小文子,真是壞死了」。那個叫花金魚的女孩被食物卡住了,彎腰咳個不停。大洋馬一邊拍花金魚的背一邊喘着氣恨恨地罵:「你個死文子,你想害死誰呀!」,說完又「咯咯」地笑彎了腰。蓉蓉擰了一氣,又揉自己的肚子,喘息着說:「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都笑疼了」。
孫老師剛才說完李學文後喝了口飲料。此刻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笑又笑不出聲。一隻白嫩的手指着李學文,臉上憋的通紅卻說不出話來。李學文卻感到莫名其妙。本想着被導演或付導演或助理什麼的臭罵一頓,然後被趕出去。沒想到卻是哄堂大笑。不由得問蓉蓉:「我說錯什麼了?」,本來笑聲有所停歇,可眾人見李學文一臉無辜的樣子,又一本正經地發問。哄的一聲又笑了起來。
「你還沒完了!」,隨着一聲嬌嗔,蓉蓉的粉拳砸在李學文的肩窩上。「耍貧嘴也不看看場合。什麼時候你能有個正形」。話語中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此時孫老師好不容易把口中的飲料噴了出去。還沒來的及喘氣,第二波笑聲襲來,弄得孫老師咳嗽連連。好容易消停些了,忍着笑用蔥白似的手指遙點着李學文道:「李學文!今天我要批評你。大家到這裏可不是遊玩來的。豈不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同學們來這裏議論國事,都想為抗日救亡儘自己的責任。這麼嚴肅的時候你卻開玩笑。你可知錯?」。孫老師雖然嘴上批評李學文,心裏卻很高興。因為李學文的插科打諢破了姓宋的勢頭。此時見李學文傻乎乎的樣子,越看越喜歡。
李學文為何犯傻,因為蓉蓉和孫老師的話在他頭腦中掀起了風暴。聯想到今天的經歷。李學文終於想到,莫非我掉進了傳說中的時空蟲洞,回到了過去?或是到了另一個相似的平行世界?那麼我永遠回不去了?來不及難過,馬上想到了生存問題。自己頂替了另一個李學文,也許那個李學文就是另一個世間的我?可那個李學文的信息自己一無所知。也不敢問人。這時孫老師「你可知錯」的聲音傳到。李學文只好說:「對不起老師,以後不會了」。孫老師笑道:「知錯就好。不過我還是不能放過你,你必須參加今天的討論。必須說說你對當前局勢的認識。說的不好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幫你分析嘛!」,說道後來竟有些大姐姐教訓小弟弟的味道。
對抗日話題,來自後世的李學文自然張嘴就來。但他急於弄清自己的處境。遂使出緩兵之計道:「行,不過先讓我想想」。孫老師道:「好!我們就讓李學文同學想想。大家先自由討論」。轟得一聲會場變成了菜市場,人群分成了無數小組說說笑笑。孫老師其實達到了目的,輕描淡寫地破了宋先生的獨角戲。姓宋的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齒。雙方默默地準備着下一回合的較量。
這時李學文從衣服兜里模出了一本學生證。原來那個李學文是高中二年級三班的學生。也是十七歲。看來我要永遠做這個李學文了。一邊心中暗想一邊翻書包。裏面有錢包鑰匙和一塊瑞士產的大梅花夜光機械錶。還有一些雜物。咦?內兜里有一張紙。李學文不敢拿出來,就在書包裏面攤開來看。是一張表格,標題是:《中國青年同志會入會志願書》。再看各欄目,有姓名、性別、出生年月日、籍貫、家庭住址等等。還貼有照片。在家庭成員一欄中李學文找到了自己要的信息。父親:李易,字安民,職業是商人。母親:趙小鳳,家庭婦女。哥哥:李學武,也是商人。在介紹人一欄中是付蓉蓉。這個付蓉蓉一定是蓉蓉了,怪不得外號叫黑芙蓉。又想,自己和蓉蓉什麼關係?是戀愛關係嗎?不,如果是戀愛關係剛才不會有這麼多手掐自己。應該是很要好地同學關係。這個什麼會看來是國民黨方面的,不能參加。最後勝利者可是中 g。再看填表日期是 1934 年 6 月 26 日。今天應該是填表後的幾天。李學文的大腦飛轉,回憶着這個時期的歷史背景。
「李學文同學,想好了嗎?」。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可不是孫老師的,而是宋先生的。原來姓宋的已經想好了對策,就是與彼之道還施彼身。你不是用這小子攪了我的局嗎?行!我就用這他作引子,重新成為全場的中心。到時不論是引導還是辯難,這小子豈是我的對手?
李學文總不能說:「還沒想好呢」,這下非成全場的笑柄不可。而姓宋的就可乘勝追擊了。自從知道不是演戲之後,李學文當然明白宋先生和孫老師在鬥法。自己當然要幫孫老師了。只好原地站起來說:「差不多了」,下面一陣鬨笑。就像被觀眾認可的喜劇演員說一句不可笑的話也被認為可笑一樣。會場到一下安靜下來。多數人抱着看戲的心態。一些女孩子害怕忍俊不住先笑了出來,趕緊用手捂住嘴。就連蓉蓉小姐也掏出了手絹用那一口小白牙咬着,眼睛卻彎成了月牙形。
「那就說說吧」,姓宋的繼續陰陽怪氣道。李學文用滿不在乎地語氣說:「不就是爭論先安內還是先攘外嗎?」。宋先生道:「不錯,那麼李同學的高見呢?」。李學文見對方語帶嘲諷,便用調侃的語氣道:「我的高見嘛……」 嘛字拉長,「當然是先攘外啦」。會場上「哦……」的一聲,就像揭開迷底時的恍然大悟。「可否說說你的理由呢?」。姓宋的語氣中頗有貓戲老鼠的味道。李學文一改調侃的語氣正色道:「政府欲安內,可惜歷史不給機會!」。會場上嗡的一聲,誰都沒想到李學文如此回答。就連宋先生也是一愣。他本想等對方說出具體理由來,然後抓住漏洞好好發揮一番。這時不由的問:「什麼叫歷史不給機會,什麼意思?」
「理由有四」,李學文曲起右手大母指,手心向外豎起四個手指道:「第一日本人不允許」。說着曲起食指。此時會場上落針可聞,只聽李學文一人侃侃而談。「如果你是日本軍閥,請問你可能讓中國取得安定。然後埋頭發展,強大起來後向日本討回東北、台灣和琉球麼!」。下面一片嗡嗡聲。有人矛塞頓開地想到,過去總在主觀上反對政府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李學文卻在客觀上指出此政策之不可行。「第二」,李學文又曲起了中指。會場再次安靜了下來。「國內實力派不允許。如今中央內憂外患,各實力派又有抗衡的本錢。又有誰願意束手就擒呢。如果中央諸君現在是地方實力派,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嗡的一聲,會場又是一陣混亂。有人暗暗點頭。「第三,」李學文又曲起了無名指,接着說道:「中國人民不允許。在亡國滅種的威脅面前,一致對外是中國人共同的心聲。當然宋先生屬個別例外」。會場上一片鬨笑。「第四」,李學文曲起了小指:「政府內的有識之士不允許。隨着日本的步步緊逼和國人抗日情緒的高漲,政府內越來越多的人已經認識到,外忍內殘是沒有出路的。只有團結禦侮才是唯一的希望」。李學文忽然抬高了聲音:「總之,敵、我、友各自的根本利益決定了『攘外必先安內』就是一場夢。這就是天時!逆天而行只能被歷史拋棄。反之,如果舉起抗日大旗。必將得到全體國民的擁護。各政治派別也會順應民意紛紛景從。安內的局面自然形成。當前誰能領導人民抗日,誰將成為中國的領袖。這就是歷史潮流,是不依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這時孫老師心裏一塊石頭落地。心裏暗叫:「說的好!李學文!」。並帶頭鼓起掌來。會場上頓時掌聲一片。掌聲停歇下來後。「啪啪」響起一個人的掌聲。眾人一看是宋先生。姓宋的還是陰陽怪氣:「沒想到李同學還是舌辯之士。可以得辯論獎了。不過國家大事憑的不是口舌之利。你那個先安內不可行的論調全是推測。事實是中日間已經簽了和平協定。這就為政府贏得了安定內部的時機。內患一除,政府自然要行富國強兵之策。國民豈能不擁護政府?所以同學們,我們必須體諒政府相忍為國的苦衷。若一但釁自我開,壞了國家大計,豈不是歷史的罪人?」。會場上一陣混亂,有贊同的,有反對的。最後安靜下來看着李學文。就連女同學們也是坐的端正,眼睛掙得溜圓。李學文心中一陣感動,這些青年學子處於歷史的迷霧當中。任何一絲光亮都要抓住,任何救亡圖存的道理都願意傾聽。
李學文定了定神說:「日本人從來就是為撕毀而簽協定的」。下面一陣鬨笑。李學文繼續道:「幾十年來,中日間簽的協定還少嗎?可我們中國既得不到外部和平,也沒有內部安定。反而國土一塊塊地喪失,國家利權被一條條地拿走。那個塘沽協定,宋先生認為帶來中日和平,其實是逼迫中國默認日本對東北的佔領。一但日本對華北下手,這個協定也是要撕毀的」。會場上一陣交頭接耳。
李學文接着道:「民國以來的軍閥混戰,或由日本策動,或受日本影響。日本人向各路軍閥大肆販賣軍火,派譴軍事顧問,乃至赤膊上陣。對各屆中央政府,日本則是外交壓制,軍事威脅,逼迫其簽定一系列的賣國條約。1928 年的濟南慘案就是日本阻撓國民政府統一中國的例證。最典型的就是東北軍。張氏父子以為靠日本人撐腰,退可稱霸東北,進可入主中原。卻不知他們的基業全在日本人的刺刀下面。他們的軍隊裏、政府里遍佈日本特務和漢奸。一但日本人覺得時機成熟,殺其父,奪其土,輕取全東北。可笑張少帥以為又是什麼事件,再簽個什麼協定就可以過關。竟下了不抵抗的命令。東北軍將領居然收繳了北大營士兵的槍支,命令士兵挺着等死,大家成仁。真是把『忍人所不能忍』做了極限」。下面是一陣憤憤地議論之聲。
等會場稍稍安靜些後,李學文繼續道:「宋先生擔心釁自我開。當強盜要殺人時還要藉口嗎?如果需要,日本人隨時可以造一個。柳條湖事件就是日本自編自演的獨角戲。其實田中揍折已經暴露了日本徵服中國,甚至稱霸世界的野心。我們必須放棄對日本的一切幻想。儘快結成包括各黨派各階層的在內的最廣泛地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這是我們民族救亡圖存的唯一出路」。話音一落,孫老師帶頭鼓掌,全場一片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