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風雷之第 3 章 因禍得福 作者 紫金燕山
小地方過年,就好象要把全年的福在這十幾天享盡。轉眼到了十五。春節的最後一天,小縣城裏格外熱鬧。李學文遊玩到半夜,抄近路回家。這裏是老城區,李學文正走在一條昏暗的胡同里。胡同兩邊是參差不齊的牆壁,這些牆壁有的是房屋的山牆或後牆,有的是四合院的圍牆。有的是廢舊作坊或廠房的圍牆。一盞盞昏黃的路燈相距很遠。有的地段路燈不亮,黑黢黢的。間或有一些低矮的門樓,也是大門緊閉。不遠處偶爾有一兩聲炮仗有氣無力地響着。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走在街上聽不見人聲。李學文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總覺得背後有東西跟着自己。自己快它也快,自己慢它也慢。猛回頭,確認有兩個黑影在後面。轉身要跑,見正面有三個黑影逼了過來。中間的那個身軀肥大。知道不好,李學文拐了個彎,卻發現是一處死地。正面大門緊閉,兩面高牆。
五個黑影已經逼了過來,為首正是姓都的。那都胖子「磔磔」怪笑着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嘎咕小雜種,你跑呀!跑呀!你壞了老子的好事,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說着那座肉山就撲了過來。事到如今,李學文知道求饒也沒用。何況他骨子裏就是寧折不彎的性格。明知不敵,還是迎了上去。
李學文是個不入流的業餘拳擊愛好者,和小夥伴們遊戲性質的對練過。這西洋拳招數有限,無非是直、刺、勾、擺加組合。講究的是快、狠、靈、壯。快指出拳快、反應快、攻防轉換快。狠指抓到決定性戰機出拳時,不是用胳膊的力量擊打對方,而是用全身的力量一擊制敵。靈指步伐靈活,思維敏捷,頭腦要清醒。壯指身體要強壯,這樣擊打和抗擊打能力才強。
這一套說着容易做着難。場上每一拳,場下都要千錘百練。身體素質要常年累月地刻苦訓練。還要對練,頻繁地參加實戰。要把一些攻防的招數變成身體的記憶。如果這一切都做到了,那就比噸位。輕量級絕對打不過重量級。如果噸位也差不多,就看天賦了。拳王一般都脖子短胳膊長。
話說這都胖子是青皮出身,本不是良善之輩。如今恨極了李學文,只想一把撲住李學文,好好摔打揉搓一番。李學文見對方中門大開,猛然跨步進擊,在都胖子反應過來之前一個直拳轟在對方的左眼上。這一招在打架鬥毆界叫封眼。如果兩眼被封,非敗不可。這兩人對沖加上李學文揮拳之勢,都作用在李學文的右拳和都胖子的左眼上了。李學文的拳頭不大,可對都胖子的左眼來說,對方的拳頭越小,對自己的壓強越大。
只聽「啊!」的一聲慘嚎,都胖子只覺眼前金光一閃,一股巨痛襲來,左眼已經腫得睜不開了。李學文雖一拳奏功,但兩人質量相差一倍有餘。不足以停住都胖子前沖之勢,兩個一下子撞在一起。李學文正準備給對方的右眼再來一下,卻被都胖子抓住扔了出去。其實都胖子還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中清醒過來,只是本能地把懷中的危險甩了出去。
李學文飄飄蕩蕩地飛了出去,如果撞在牆上或摔在地上估計夠嗆。正在心中暗叫要糟之時,背後卻被兩隻大手穩穩托住。這兩隻手並不硬頂,而是撐住李學文穩穩地後撤。李學文雙腳剛落地,忽覺腰部一股熱流湧入。這股熱流沿着脊柱上升,霎時間繞着小周天走了一周進入丹田。李學文感到丹田裏熱乎乎地十分充實,接着熱流分成幾股灌入四肢百骸。這熱流過任脈時已是眼睛一亮,雖是夜間看東西卻纖毫必現。此時更是渾身充滿了力量。李學文也曾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學過一些功法,氣感是時有時無。但無明師指點,所以沒什麼進境。如今的奇遇只有武俠小說中才有。知道是遇上高人了。
這時都胖子又沖了過來,口中喝罵道:「小雜種!老子今天撕了你!」。他一隻獨眼迷迷糊糊,並不知李學文一方又多了一人。李學文並不答話,向前一竄沖了出去。都胖子早以怒極,見李學文還敢迎上來,登時惡向膽旁生。碗大的拳頭衝着李學文的雙耳對轟了過去。這一招叫雙鋒貫耳。若轟實了,兩拳間的所有能量作用於李學文的大腦。這么小的孩子估計性命不保。李學文一矮身躲過了致命一擊。電石火光之間打出了一記勾拳。李學文躲避之時是右腿後撤,身體右轉,兩腳右旋,兩腿下彎。左手前,右手後。恰好為右勾拳蓄力。都胖子打空之時,李學文在前護住頭部的左手觸到了對手的右肋。此時都胖子下部空門大開。李學文揮出右拳的同時,擰身登腿,這一拳就幾乎是全身的力量了,加上高人渡過來的功力,結結實實地轟在都胖子的肚皮上。
都胖子「啊!」的一聲慘叫,一個大肉球翻滾了好幾周才停住。李學文追上去一看,見都胖子弓着腰側翻在地。兩手捂住肚子不住地哼哼。便不再進攻,退後兩三米戒備那四個黑影。那四個助拳的是都胖子的酒肉朋友。今兒個來只是幫忙圍堵李學文,只要李學文跑不了就算完成任務。卻沒想只兩個回合,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分出了勝負。都胖子在青皮堆里算是武力值高的,如今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四人只覺得李學文深不可測,那裏還敢出手。
見李學文沒有為難的他們的意思,忙圍住了都胖子。只聽都胖子艱難地小聲說:「走,我們走」。眾人七手八腳地扶起都胖子,都胖子卻直不起腰來。弓着背怨毒地望了一眼李學文,轉過身由那四人扶着,慢慢地走了。這一架後來無人知曉,李學文是覺得不值一題。都胖子卻不讓那四人說,他丟不起這人!
李學文回身向那高人走去。但見此人六十歲上下年紀,身材適中。神光內斂,氣度平和。待人溫文爾雅,讓人觀之可親。李學文鞠躬道:「謝謝師傅相救」。那人卻道:「既然叫我師父,且跟我來」。其實社會上對不熟悉或無官銜職稱男子的尊稱多為「師傅」,「老師」等。那人明知卻故意解錯,實想幫助李學文。那人走到牆邊輕輕一縱,手搭牆頭翻了過去。李學文見那牆有三米上下,加了一段助跑。跑到牆跟前使勁往上一竄,兩手搭上了牆沿。借着上竄之勢未消,雙臂用力使胸口與牆沿平。然後身體重心壓向左手,右臂趁機抱住了牆頭。接着身體前傾左斜,腰腹用力,右小腿跨上了牆頭。右腿拉,左腿撐,兩臂配合,翻身騎上了牆。接下來雙手撐住牆頭,身體前傾,把重心放在雙手上,先把雙腿順過牆這邊來。雙手扒住牆沿,身體下垂,雙臂伸直使腳掌離地面儘量的近,最後鬆開雙手輕輕落下。李學文總算連滾帶爬地翻過了這堵牆。
站穩後,李學文定睛一看,見是一個佔地極廣的院子。地上是一堆堆的原木。一些庫房也是門窗緊閉。原來這是一家木器廠的料場。這新鮮的木材是不能做家俱的,需要堆放幾年。
兩人到一背風處座下,師父講了他的來歷。原來師父和李學文是本家,也姓李。祖籍本縣。但老家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只有些遠房親戚。這次回來只是遊歷一番。見李學文救助啞巴母子的事跡,十分佩服。又知那姓都的不是善茬,故暗中保護。不想今天救了李學文。李學文再次謝了師父。
師父道:「我看你俠義心腸,日後不免遭遇磨難。今天師父就傳你些功夫自保。師父七天後就走,你聽仔細了」。然後讓李學文盤腿坐好,全身放鬆,兩眼似閉不閉,臉上似笑非笑。師父伸出右手蓋在李學文的百匯穴上,李學文頓時感到一股熱流從頭頂滾滾而下。耳邊傳來師父講解真氣運行的路線,師父講到那兒,那股熱氣就流到那兒。大小周天過後,匯聚丹田。李學文感到丹田中一團熱氣活潑潑地脈動。師父就講意守丹田的法門。此時雖是寒冬,李學文卻感到沐浴在三月的陽光中,似有微風拂面,花香傳來。心情平靜而舒暢。耳邊不斷傳來師父的講解聲。
要知道明師擇徒極嚴,一輩子也沒幾個徒弟。只因傳功太費功力。李學文救助啞巴母子,本是出於赤子之心不求回報。不想卻有此奇遇,這就是好人有好報了。一套功法講完,李學文覺得沒過多長時間。不想一睜眼早已天光大亮。只覺的世界明亮了幾分,渾身通暢,充滿了力量。
李學文問起功法的來歷。師父道:「這套功從少林寺洗髓經變化而來。我祖上在庚子年救了一個重病的乞丐得傳此功。當時祖上已四十多歲,被師父先用捏骨法打通經脈,再練此功。功成後不慎泄露,怕招禍遠走他鄉「。
以後七天除了睡覺,都和師父在一起學功。中國功夫講究內外兼修。因時間太短師父也沒講套路,只是指點了外練筋骨皮和鐵拳鐵掌的練法。至於套路,有了內外功夫,任一套拳法都威力大增。師父不禁李學文習練其他門派的套路,但要總結出適合自身特點的練法。要少而精。所謂多年練家子打不過一個好戲子。唱戲的一輩子就練幾招。至於輕功是有的,但沒那麼神。比如爬牆上房,總要有個着力點。那怕一個釘子一個磚縫,直接飛上去是不可能的。又如一面光牆,人借上竄之勢貼住幾十秒是可能的。要象壁虎那樣永遠貼住是不可能的。
一日李學文問起自己日後的進境。師父道:「你雖是未漏之體,但也不是童子功。但現代社會不靠功夫打天下,功夫可助你防身健體,開發心智。你只要勤於耕耘,自有收穫」。李學文又問:「達到練精化氣需要幾年?」,師父答三年。「練氣化神需要幾年?」,師父答:「十年以上,或一生不得。再往下師父也不知道」。
練功休息時,師父也講一些做人處事的道理。如:少年戒色,中年戒氣,晚年戒貪。又如會點功夫,不可好勇鬥狠。比如對方是個亡命之途,你若出手輕了,可能被對方所傷。你若出手重了,造成傷亡,你又要吃官司。若不傷人又能制服對方,你的功夫要比對方高太多才行。當然正當自衛、見義勇為,該出手時要出手。如何做,按自己的本心就好。
滿了七日,師父飄然而去。李學文也收拾行李返京。走的那日,啞巴母子到長途汽車站含淚相送。車開出老遠,李學文回望,啞巴母子仍站在原地,漸漸變成一個小點直到消失不見。
第 3 章 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