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通常來說,以血液為食的動物,在用餐時必須保證兩點。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一是儘量隱藏自己。
為了保證長時間進食的成功,自然不能讓獵物發覺自己處在流血狀態。所以它們首先使用的都是麻醉劑,儘量遮蔽掉刺破皮膚的痛覺,延長自己進食的時間,防止被獵物發現。
另一個就是讓血液保持在液體狀態,不能凝固。
血液是身體賴以生存的重要資源,在出現傷口後,身體必須有一個相應的阻斷機制來防止血液丟失,那就是凝固。為了能攝取到足量的血液,這些吸血動物就需要一些反制手段——抗凝。
大多數吸血動物都能做好這兩件事兒,比如蚊子、虱子、蜱蟲、牛氓、吸血蝙蝠等。
甚至於像血吸蟲,索性直接寄生進人體中,直接免去了那麼多麻煩。它們就像幻想住在糖果屋或者巧克力屋裏的孩子一樣,將吃住合二為一。
但這些麻煩的傢伙卻沒有一個像水蛭一樣懂得什麼叫可持續發展。
也許是因為生活在水裏的緣故,這些蠕動的小蟲很清楚傷口暴露在水中極易發生感染。所以在享用面前的美餐時,它們會用唾液中的抗菌成分來保證這些傷口的清潔。(1)
有了這些手段,經過人工養殖且不帶有任何外來微生物的醫用水蛭,就成了顯微外科中吸取淤血的重要幫手。
只不過因為天生的恐懼感,接納它們仍然需要些勇氣。
「來來來,這些就交給你了。」祁鏡哪兒會去管夏薇的反應,把手裏的玻璃瓶直接送進了她的懷裏,「我和劉主任打過招呼了,他覺得非常有意思,已經同意了。」
「哈?老闆怎麼會聽你的......」
夏薇本來還覺得奇怪,就算祁鏡是院長兒子,就算是丹陽這幾年醫療界的新秀,可劉育海畢竟做了十多年大主任了,怎麼可能因為這兩個身份去答應一個那麼亂來的治療方案。
可當她看着身後那位警察的耳朵後,忽然明白了自家老闆的目的。
這是一位因公受傷的警察,耳朵離斷後眼巴巴看着它壞死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如果現在能救回耳朵,那丹陽醫院的耳鼻喉科就能長臉。
進入新世紀後,醫療手段日新月異,每個科室都處在了不進步就會被淘汰的競爭年代。
耳鼻喉科這種看上去邊緣的科室自然希望能做大做強。
耳朵離斷再植是個跨學科比較嚴重的問題,佔了顯微外科、整容科和耳鼻喉科三大科室,耳鼻喉在這場競爭中基本沒有什麼天然優勢。
丹陽醫院沒有整容科,但手足外科並不差,就算耳鼻喉的幾位中青年醫生手術能力都算過關,也會因為耳朵血供本身的問題,導致再植失敗。
在這點上,專精斷肢再植的顯微外就要有利得多。
在成功率比不過別人的情況下,耳鼻喉科就只能眼睜着被人拿走這塊蛋糕。這不是顯微外科霸道,而是手術成功率下病人自然而然的選擇。
雖然這塊蛋糕並不大,可劉育海一直耿耿於懷。
幹了那麼多年主任,他經常出入國內外一流醫學盛會,能第一時間見到耳鼻喉外科方面的進展,也自然能第一時間嗅到自己科室的發展前景。
耳鼻喉看似邊緣,實則涵蓋了體表器官、內部管腔、周圍肌肉結締組織、軟骨骨骼、神經傳導、血供運輸等方方面面。
如果自己現在不把握住新興的外科治療辦法,這些蛋糕就會像耳朵離斷再植一樣被神經外科、血管外科、骨科搶走。
到了劉育海這個位置,考慮的已經不僅僅是個人的強大了。
幾年前隨着國外科室分類的新浪潮和人才引進,他在兼併掉頭頸外科時已經嘗到了甜頭。
現在一盤即將出鍋的大餐擺在面前,隨便撈兩勺子就能裝盤,然後還可以把至少一半的功勞算在自己科室的頭上。這種好事兒他自然不會反對,很爽快地接受了祁鏡的提議。
醫療在軟硬件達標後,只要有了成功的救治實例,就可以靠着它引來病源。有了病源,科室就能進入良性發展的軌道。
夏薇還處在完善自身水平的階段,自然沒他老人家的眼光。
在她看來,整個變化來得太快,對方甚至不惜拿出她的碩博老闆來壓自己,夏薇一時間還真沒什麼辦法,只能顫顫巍巍地接下這個瓶子。
「上次是蛆,這次是螞蝗,下次是不是得來個蟑螂???」夏薇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兒去,不過埋怨了兩句後還是穩住了心態,問道,「這東西,這東西要怎麼弄?」
「在滲血的縫合口下面用無菌紗布墊着,一次放一條在耳朵上,每天早晚吸上半個多小時就差不多了。第一次因為淤血比較多,所以多放個幾輪,等耳廓那邊顏色淡了之後再結束。」
祁鏡晃了晃手裏的鑷子,說道:「蟲子吸飽之後會鬆開吸盤自行離開,這時候再把它拿走,不要強行拉拽。」
「這個我懂。」夏薇拿出了小本子,記了兩句,然後問道,「然後呢?」
「等第一輪淤血清理乾淨之後,就讓傷口這麼敞開着。這條縫合口會因為抗凝的作用一直保持流血狀態,也就替代了靜脈回血的功能。等晚上抗凝劑不怎麼起作用後,再來一條,按剛才的要求再操作一遍。」
「就這樣?不停放血?」
「就是放血!期間不需要換藥,也不用做什麼包紮,其實過程還挺簡單的。」祁鏡說道,「不過這種小東西邊吃邊拉,只留下血液里的營養成分,然後把多餘的水分全都擠掉。所以墊在耳背的紗布容易濕,要換得勤快些。」
夏薇點點頭:「大概多久能好?」
「半個月吧。」
夏薇想了想還是有些不相信:「傷口就這樣放着?萬一感染了怎麼辦?」
「不會,水蛭的唾液里有抗菌成分,敞開也是便於觀察縫合口的情況如何。」祁鏡笑着舉了個例子,「以前抗生素稀缺的時候,農村都會用水蛭配蜂蜜治療急性結膜炎。本來蜂蜜就有抗菌......的......作用.......蜂蜜??」(2)
說着說着,祁鏡似乎有些走神,語句變得斷斷續續的不太連貫,嘴上的水蛭蜂蜜變成了壞死和水腫,視線也從夏薇這兒移到了李文毅的身上,頗有些躁狂症發病時那種跳躍性思維的感覺。
「他老婆應該不知情......難道真是那個?」
他皺着眉頭,緊緊盯着床邊兩位警察,就像民警看到嫌疑人一樣,看得李文毅渾身難受:「祁老弟,你怎麼了?」
祁鏡依然沒回話,要是不認識他的人,見了此情此景肯定會以為自己遇到了瘋子。病房裏也就夏薇和他共事過一段時間,有經驗,知道這傢伙的思路又串到了其他地方,便說道:「估計是想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
李文毅看了看自己的老戰友,又看着祁鏡:「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祁鏡撓了撓腦門,一個人走到窗邊,兩眼看向了窗外的風景:「事兒有點亂,讓我一個人理理頭緒......」
李文毅還指着李漢和他找死因,自然不會多嘴。
可夏薇不一樣,剛才說的事兒才講了一半,她可沒耐心繼續等:「你串台之前倒是把話說清楚啊,你剛說的蜂蜜為什麼能抗菌?」
「蜂蜜?什麼蜂蜜?」
「就是那個水蛭丟進蜂蜜,拿裏面的汁水治結膜炎。」
「哦,那是農村獸醫用的土辦法。」祁鏡輕描淡寫了一句,然後說道,「古人很早以前就發現蜂蜜能幫助傷口癒合了,你不知道?」
「哈?是說我連古人都不如嗎?」
「我就這麼一說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祁鏡眉頭一緊,指着病床說道,「趕緊給盧警官擺上蟲子,再晚這耳朵就沒用了。有什麼問題等完事兒之後再聊,現在別打斷我的思路......」
夏薇沒辦法,治療是主任壓下來的,病人又在她的組裏,她只能照做。
祁鏡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那位盧警官身上,而腦子裏裝的全都是問號。直到水蛭療法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給陪在病床邊的李文毅去了個眼色:「李哥,我問幾個問題不介意吧。」
李文毅知道他又有了些奇怪的猜測:「想問什麼就問吧。」
祁鏡來到盧歡身邊,看了眼已經退了顏色的半邊耳朵,問道:「盧警官,當時發現屍體的時候是什麼情況?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情況......」盧歡試着回想了兩遍,然後用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也沒什麼情況,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樹林而已。」
祁鏡想了想,便把這個問題壓了下來,沒再深問,而是改口問了那個咬下他耳朵的女人:「咬你耳朵的女人現在在哪兒?」
盧歡沒表現出多少厭惡,只是躺在床上,苦笑着嘆了口氣:「她身體好像出了點問題,聽說在衛生所暈了過去。」
「暈了過去?衛生所?」祁鏡馬上意識到不對勁,「她人呢?」
「已經在來丹陽的路上了。」盧歡看了眼手機上剛發來的幾條消息,說道,「因為是重要嫌疑人,我們還得專車接送。」
「暈了過去......那應該是昏迷了......」
祁鏡又一次停了嘴,眼睛盯着盧歡,但似乎看的並不是他。這次停頓持續時間要短上許多,沒一會兒便又問道:「你們去她家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
「不太對的地方?」盧歡想不起來,「就和別人家差不多,我看着挺正常的。」
「那人呢?」祁鏡在腦海里重演了一遍,然後想到了一個細節,「她在咬你耳朵的時候,臉肯定得湊上來,還得張嘴。那個時候,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
「氣味?」
盧歡頭一次被人問及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也得懷疑一下,何況他還是名警察。但別人畢竟幫過自己,所以他沒明說,而是看向了李文毅。
「看我幹嘛?」李文毅連忙說道,「趕緊想想,到底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這......」
李文毅根本不知道祁鏡這麼問的意圖,但卻一本正經地說道:「祁老弟這麼問肯定有他的用意,對破案有幫助。」
見自己戰友如此信任他,盧歡也沒藏:「確實嘴裏有股奇怪的味道,當時被咬我也沒太在意。現在經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有點印象了。」
「什麼氣味?能描述一下嗎?」
「怪怪的,有點刺鼻,還有點臭。」盧歡笑着說道,「本來以為吃了蔥蒜,可我們去的時候也沒在飯點。」
「蒜?」
「有點像。」
「那就是有機磷了......」祁鏡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她當時就已經中毒了,所以神志不清。」
「自殺?」
「這我不太清楚。」祁鏡說道,「喝了農藥還硬挺了兩天,人現在又昏迷了,情況很危險。」
盧歡不敢怠慢,拿了手機就給那頭的接話同事說了事情的嚴重性:「你們路上開快點!對,是農藥中毒!!去......去哪家醫院?」
「丹陽醫院。」祁鏡沒多想,直接說道,「讓他們進市區後直接送丹陽醫院,我和這兒的內急打聲招呼。」
盧歡又吩咐了兩句後,這才掛掉電話:「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能撐那麼久估計當時喝的量還不多,要不然她的神經系統症狀不可能只停留在煩躁易激惹的階段。」祁鏡安慰歸安慰,該問的話也還沒得問,「現在回到剛才那個問題,你進她家屋子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奇怪的地方?」
聯繫剛才的疑問,盧歡自然而然聯想到了氣味,這一聯想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些事兒:「額,進屋的時候確實有一股怪味。不過我們都沒當回事兒,畢竟是別人家,通風不好有氣味很正常。」
「什麼氣味?」祁鏡只對這個答案有興趣。
「樟腦丸。盧歡說道,「感覺就像在翻箱找換季衣服一樣,不過味兒要比那個重得多。」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