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赭石紅,是周圍的雪,太白了!」
陸舟也站在燈籠旁。
周圍是紛飛的風雪。
這紅色的燈籠,搖曳點綴。
終於感覺,像是有了幾分年味的模樣。
......
「快過年了!」
這是幾天前,老張頭告訴陸舟的話。
當時陸舟很是驚訝。
古人對年的觀念,竟如此看重。
老張頭塞外為奴十餘年,神志瀕臨崩潰的處境,能記得閏月輪年。
每到年歲的時候。
老張頭就記上一句,現在已經是十又余了三載。
陸舟又去問其他僕人。
除了老張頭外,很是一部分的人,也或多或少,在以各自的方式,默默計算着受苦的歲月。
畢竟還是靠天吃飯的大明百姓。
數千年來農耕文明的傳統,早已深深烙入了骨子裏。
不像這塞外的草原。
古代草原上的部族幾乎沒有時令,只有枯榮的野草......
......
「嗯,過年了。
就算在塞外,生活也要有儀式感。」
陸舟翻出一堆,老陸留下來的紙張。
只留下少數用來畫零件,奢侈了一波,其他全部都紮起了燈籠。
反正陸莊,也沒有人會寫字的。
之後又讓幾個做木工的僕人連夜趕工。
打造出了幾個,歪歪扭扭,但一定要結實的框架。
被礦物染紅的紙張往上一糊,就是成了。
裏邊燃着的,當然也是動物油脂。
以至於陸莊的人,看着這莊子裏升起的「紅色」燈籠,一個個就成了目瞪口呆狀。
荒原亮起了紅燈籠,就掛在莊子剛建的一排圍牆上......
陸舟又花了點時間,給孩童們做了簡易煙火竹。
孩童是這個莊子裏的生機,也或多或少,都穿上了一件嶄新的羊毛衣物。
腳上是針腳整齊的獸皮鞋子。
手裏拿着煙花跟炮竹,一個一個「莊主爹爹」「莊主爹爹」的喊個不停。
新月聽着笑得前俯後仰。
也不知道是誰教的,鬧得陸舟尷尬老一陣子。
但好在,也是有了一些孩童。
在異樣冰冷的冬天裏,給陸莊增添了幾分活潑生機的意味。
......
陸莊裏的人,沒有想到。
淪落到這荒絕之地,居然還能夠過上一個「隆重」的大年。
空餘的帳篷,都擺起了蓆子。
大部分人身上都還是一副乞丐模樣。
可至少能體體面面的坐下來,沒有凳子,就坐在木樁、石頭上,歡聚吃了個飯。
要是以往。
每一年的過去。
也不過是徒增一份心頭的沉重,與絕望罷了。
畢竟,被擄掠至的地方愈來愈遠。
大明的鐵騎,始終沒有出現在北土,也沒有聽說,戰勝了的朝廷,把百姓換回來的消息。
老張頭抱着一碗肉,又要開始了,開始感慨了起來。
一雙老手顫顫巍巍,聲淚俱下的模樣:「沒想到,我老張頭有生之日,居然還能過上一個大年!」
陸大跟烏拉則是大快朵頤,對莊子裏婦人的手藝,讚不絕口。
這兩位奴二代,對老張頭的這種表現,是極為鄙夷的。
日子過得好好的,居然還哭?
腦子怕是進水了,
有肉吃,還能跟着主子,這樣的日子,去哪裏找啊!
活該肉都被吃光!
......
而陸二的表現,卻是介與這兩類人之間。
似乎在他尚且不多的記憶里,是有那麼一些久遠的回憶,抱着碗,默默低頭吃着肉,沒什麼話說。
陸舟則是有些遺憾。
唯一的缺憾是沒有酒,只有肉菜。
陸舟尋思着,到了春天以後,再找一片合適的土地。
光吃肉,對鹽分依賴不高,可依舊是營養不均衡。
這菜園子、田地什麼的,也總得開闢點。
儘管年成不好,也得有才是......
那些婦人們,也是跟着陸舟在一個帳篷吃的。
心滿意足之際,同樣是有些遺憾的樣子:
「要是在中原,年豐的時節,這吃過晌午年飯,就該包餃子了。
可惜了,有肉,卻沒有麵皮......」
「包餃子?」
陸舟對此表示無能為力。
這系統也不能簽到領餃子。
他那點穀物,還得要吃到明年開春,自然不會貢獻出來。
能夠把雞鴨拿出來,給大家換一下口味,就很不錯了。
......
一直到了飯過晌午。
不能包餃子。
可陸舟早就準備好了其他節目。
吃飽喝足的壯丁們,早已準備就緒。
這段時間,冒雪艱苦訓練,也可都是為了這麼一天。
早就放出來消息了。
主子要在今天,對優秀的壯丁,進行一波獎勵。
獎勵的物品,則是每個人心心念叨的衣物。
是真正新的,不再是歪七扭八的獸皮。
而在獎勵的之前,這「養兵」多日的壯丁們。
自然是要拉出來檢閱一翻的。
畢竟,雖然莊子裏的壯丁每天都有跑操訓練。
可同樣還會有各種巡查,跟護送任務。
幾個線列隊,也都是分開訓練。
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很少。
而現在,是陸莊的第一次閱兵。
壯丁們先是要在莊子裏,遊行上一圈。
排着列隊。
陸大、陸二、孫二娘帶着各自的線列隊,粘着新年的喜慶勁,一排排的走了過來。
有的人腳指頭,還是被凍了掉。
身體不平,但步伐上是穩。
至少,口號上,已經算是協調。
其餘的僕人們則是嘖嘖稱奇。
要知道,在這之前,鐵匠鋪跟黃成的建築隊,一直都是莊子裏的「風口」行業。
可沒想到,不知什麼時候,短短的時間裏,莊子居然還多了一批「有模有樣」的隊伍了?
遊行的隊伍,在風雪中行進。
訓練場上,早已是搭好了一個簡易台子。
每當一隊人路過陸舟跟前。
倒是整齊劃一的看了過來。
這意思,應該還是向莊主致敬了。
只待所有人到達了訓練場,莊子裏的僕人,基本上也在這邊聚集過來了。
倒是隊形擺開之後,偌大的訓練場,也容納不下這麼多人。
其他人只好眼巴巴的,圍在訓練場周圍觀看。
壯丁們則是望着邊上棚子,裏邊放着的一沓衣物,眼中發亮。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衣服啊。
穿上了之後,身體暖和,也再不是乞丐兵了。
就當大家都以為,莊主終於要開始宣佈獎賞之際。
可又是一陣的口號聲。
那些訓練場上的壯丁,快速的換起了裝備。
整個莊子120名壯丁,原本按照陸舟的規劃,是一個線列陣的雛形。
可當然的。
陸舟手裏的火銃威力雖強,但也就是五十步遠,之後威力就斷崖式下降了。
在威力足夠的長管火器大量裝備前,排隊射擊,這也有些不大現實。
而且兵種的單一,意味着短板也大。
只要意外受到衝擊,就很致命。
只見壯丁們,很快就換完裝備。
依舊是每十人一排的隊伍里,就有馬兵四人,其中兩騎是帶有火銃跟長刀的。
其餘則是有四人的火銃兵,兩名盾牌長矛手。
壯丁不能說是威武高大,可手裏裝備真的是齊全。
換完了裝備,隊伍又由排變列。
依舊是三十人一個線列的模樣。
一個方陣一個方陣,迎面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