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椎名伊織坐在原位,聽完桃井亞子的話,好整以暇的平靜答應。
宮原渚的拳腳,他早在第一次於家中見面時,就已經完整的見識過了——順帶還深刻認知了一下滿屋子的大熊貓胖辭。
「還有別的想要爆料的嗎?」
「沒有我就走了。」
椎名伊織似乎頗有些無趣的從位置上坐起身。
他估計那個姓木村的傢伙應該也是藉機跑路了。
兩百米的路程,這麼久還沒回來。
虧自己還這麼信任他會回來送......打牌。
桃井亞子見到他的反應不由一愣。
而後又立刻緊跟着道:「還有、還有她一個人就打穿了隔壁男校十二個暴走族!」
「哦。」
「還把掀她裙子的打手摺斷了手!」
「哦。」
「還尤其善於裸絞和十字固!在峰之崎三丁目有袖珍暴君、鋼板蘿莉的偌大名號!據說一年折斷過的手能繞相良一圈!」
「噗嗤——」
椎名伊織只笑了一下,就硬生生憋住了。
鋼板蘿莉。
他仔細回想了下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感受過的裸絞和十字固,腮幫子裏就止不住的鼓氣。
憋得橫膈膜都有點脹痛。
這個時候如果笑出聲的話,回家之後再看到渚醬絕對會忍不住的!
要忍耐。
忍耐......
椎名伊織嘴角瘋狂上挑,口輪匝肌瘋狂用力,卻怎麼都忍不住聯想。
鋼板。
憋得臉都紅了。
宮原渚靠在牆邊,藉助手裏的小鏡子默默無聲的看着椎名伊織那幾近扭曲的臉色,面無表情(無慈悲)。
「如果、噗嗤...你沒事的話,我咳咳...真的要回去了。」
椎名伊織扶着桌子,面部肌肉瘋狂抽搐。
麻了。
臉。
桃井亞子臉上那從容的笑容卻維持不住了,她看着椎名伊織,臉色隱約陰鬱。
「有什麼好笑的?」
她忽然聲音很疑惑道:「你是在諷刺我麼?」
椎名伊織一怔。
不明所以。
桃井亞子低聲嘀咕着:「也是......怪不得。」
「既然是宮原渚那傢伙的男友,和那種傢伙同流合污,又怎麼會不知道......」
「我的事,她肯定全都當做笑話跟你說過了吧?」
「你也在嘲笑我?」
椎名伊織疑惑的看着她,對方似乎誤會了什麼。
「呵。」
「你不會也對着我自嗚誒的視頻弄過吧?像你們這種表面看上去冠冕堂皇的傢伙......」
桃井亞子聲音逐漸咬牙切齒。
牆壁角落,宮原渚聞言抿着唇,微微低下頭。
椎名伊織卻是完全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
但他也沒有把什麼事情都搞清楚的精力,推開椅子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走:「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當時沒能跑掉......全是宮原那傢伙的錯。」
桃井亞子自顧自的說着,全然不管椎名伊織的反應,緩緩抬起頭:「不過,像你這種人應該也不會在意一個偏差值六十多的班級前位,是怎麼變成不良的。」
「也是。」
「畢竟宮原那傢伙自己就是個初中數學都不會的廢物,交到的男朋友大概也連自己名字的漢字筆順都不會吧?」
聞言,椎名伊織不由在原地站定,回過頭看她。
桃井亞子卻仍舊對着空氣敘述着,似乎不帶絲毫情緒的平鋪直敘:
「全是些空有皮囊與財富的傢伙。」
「你可能不知道高中二年級,偏差值六十五是什麼概念。」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超國際化24所里的b類,都可以隨便我上哦。」
「沖一衝的話,a類也有不小的可能。」
桃井亞子聲音平靜的說着,同樣從椅子上站起身,緩緩走到椎名伊織面前,手指輕輕的戳在他心口。
「但是......我的人生全被她毀掉了。」
當她抬起頭的時候,那張只能算是中等偏上,還被畫了粗糙濃妝的臉上,表情逐漸扭曲。
聽着她的話,椎名伊織忽的想起什麼。
在他和宮原渚第二次在圖書館約會的那天,渚醬和他說過一點以前的事情。
那天,她好像就提過......
【不管是打別人耳光,還是逼其他女生在攝像頭底下脫衣服、逼她們自物誒給別人看,我感覺都挺噁心的。】
被迫自嗚誒的是你?
椎名伊織還以為桃井這傢伙和渚醬是前·同夥呢。
「哦?是渚醬逼你做的?」
椎名伊織想起剛剛渚醬一直想拽他走的動作,突然來了聽故事的興致。
「她看我一眼,就走開了。」
「沒有救我哦。」
桃井亞子的聲音忽然變得淡淡的:「......我們明明認識。」
她是幫凶。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桃井亞子有點好笑道:「我當時被她們逼着,在巷子裏用一根圓珠筆玩遊戲。」
「整整二十多分鐘。」
「被人錄成了十幾段視頻,去了三四回。」
「第二天。」
「學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那裏長什麼樣。」
「還有長相猥瑣的同班男生特意過來問我多少錢一晚上,還在旁邊學我的哭聲。」
「就是因為宮原她走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里還帶着笑意,下一句的音調卻陡然提高,變得尖利:
「全是她的錯!」
「那些人!全部都是和她一樣的不良!是她的同伴!」
桃井用力拽着她那一腦袋被染成藍色和粉色,畫着濃妝的臉龐,瞪着眼,聲嘶力竭:「我只有變成這個模樣,靜岡才沒人認識我!」
「我才能加入那些垃圾們,成為他們的同夥!」
「只有這樣才不會被繼續胡搞,拍成視頻發到全世界各地的網絡上。」
「都是她的錯。」
「......你居然還敢笑我?」
椎名伊織聽到這,大概知道這女人身上發生過什麼了。
他先是沉默,而後又問道:「但是,你和渚醬的關係還不錯吧?」
「因為......我們是『同伴』啊~」
而作為大小姐的『同伴』,就能拿到錢。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麼?
桃井亞子理所當然的嗤笑,像是不明白這男人為什麼會提出這種問題。
這種程度的補償,是她應得的。
椎名伊織繼續問道:「那是誰提議逼你『玩遊戲』的?誰拍的視頻?」
桃井亞子扯了下嘴角:「......說這個有什麼用呢?」
那麼多人,她早就不記得了。
椎名伊織突然又對這種老套的故事感到無趣了。
「被害者最憎恨的並非是十惡不赦的兇手。」
「而是不曾施以援手的路人?」
「你怎麼不找那些不良報仇呢?」
桃井亞子咧了下嘴角:「我看起來像欠打的樣子麼?」
椎名伊織很奇怪:「你明明說渚醬是暴徒吧?」
「你不怕她打你嗎?」
桃井亞子被問得一愣,本能道:「她怎麼敢......?」
「所以老實人就該被你用槍指着?!」
「......」
看着她的反應,椎名伊織又有點想笑了。
他這一次沒有停步,推開頂在他面前的桃井亞子,轉身向走廊的方向過去。
遷怒是人性。
但因為懦弱而遷怒、施加於弱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