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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沈夭夭提出問題的第五個小時,望月閣依舊未作任何回應。
評論轉發數已經100萬。
由於人數已經達到上限,不再往上增加,所以只在數字後顯示了個+號。
與此同時,景聞兩家的關係徹底白熱化。
京城,已風起雲湧。
而漩渦中心的沈夭夭,此刻正雙手結印,以身喚靈。
白從未見過如此超脫自然科學的東西,他甚至都無法開口解釋這是一種什麼現象。
以至於他都懷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否真實存在。
以沈夭夭為中心,一縷金色的微光向四周飄散,像螢火蟲,又像是流光,美得不切實際。
微光穿過灌木,繞過溪水,隨着風飄向更遠的地方。
而沈夭夭周邊的光卻越來越亮了。
風將沈夭夭額前的碎發揚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精緻的眉眼,在金色的光中,多了一絲冷肅。
有嗚咽聲從遠處傳來,像穿過了一個世紀,夾雜着時間的怒意與衝破枷鎖的迫不及待。
白猛地轉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是什麼東西?
金光中的沈夭夭緩緩掀起眼皮,嘴角很輕地勾了一下,往前一步,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
什麼東西碎了。
嗚咽聲戛然而止。
白飛快上前,「大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沈夭夭嗓音清淡。
低頭看了一眼,從她腳踝裂開的紅繩。
白也注意到了,面色一變。
他記得,這根紅繩,他在剛見到沈夭夭的時候就注意到她腳踝間系了根紅繩,怎麼會突然斷?
難道是跟剛才怪聲有關?
「走了。」
沈夭夭收回目光,率先往車子停留的地方走去。
有風從遠處飄來,涼極。
白下意識搓了下手臂,連忙跟了上去。
*
網上的事,愈演愈烈。
不少曾是望月閣的粉絲在公司總部外拉起了橫幅,要求給一個說法。
然而至今為止,望月閣卻始終無人回應。
公司核心研發部,聞老太太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銳利,「你能寫出星海的鏈條順序?」
少年看着面前的老婦人,神情倨傲地點了下頭,「我師...當然,這有什麼難的,你快帶我過去。」
老婦人雖然不滿少年人的態度,但此時情況危急,並不好多做計較。
只能強忍下,讓人帶他過去。
「如果你能寫出星海的鏈條順序,條件你隨便開,」老婦人眼神一眯,暗含警告,「但如果你要是寫不出來,就得留下點什麼。」
少年這一刻是有點怵的。
他明白,如果自己要是寫不出星海的鏈條順序,怕是留下的就是自己的手了。
他脖子一梗,「帶路。」
曾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自有人領着他往研發中心過去。
這裏是科技的天堂。
任何一個人踏入這裏,都不會無動於衷,更遑論一個科技迷。
少年趁着前面帶路的人不注意,編輯了一條短訊:我進來了。
手機很快嗡了一聲,對方給了回覆:
——注意核對,然後儘快脫身,我們會接應你。
少年看了一眼,目光由先前的倨傲變得堅定,他深吸了口氣,跟上了前面帶路的人步子,又恢復了前面不拿正眼看人的樣子。
「主機在這裏,大概需要多久?」工作人員問。
少年不耐煩地一邊敲鍵盤一邊回答,「先看看再說。」
工作人員神情不滿,還沒說什麼就被另一人制止了。
少年挑釁地看了那人一眼,「退後一點,我不太喜歡人站我這麼近。」
工作人員互相對視一眼,沒動。
少年聲音提高了不少,「還是說,你們不是人?」
這話就是明顯地罵人了。
但偏偏他們還發作不得。
畢竟望月閣能不能從這風口浪尖過去,還是得靠這個人。
能不能靠得住不說,但他要是藉口發作,聞老夫人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只能後退。
「這不就得了。」少年滿意地笑了笑。
然後按照記憶中的代碼,輸入了進去,幾乎是一瞬間,他就迷失了。
他腦門上冒出了一層冷汗,但眼睛卻是發光的。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
過了半小時,他起身要求去洗手間。
工作人員依舊寸步不離。
「我上廁所你也要看?」少年抵住門,神情很是欠揍。
工作人員鄙視地收回目光,「毛都沒長齊,誰愛看你。」
「那最好是了,要是被我發現你偷看,你可就完了。」少年音落下,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工作人員簡直無語。
心情平復了半小時,突然有些疑惑,怎麼這麼久都沒有聲音?
他試着喊了一聲,沒有人回應。
他開始察覺到不對。
他砰地一聲撞開了門,廁所空蕩蕩地哪還有什麼人在。
吹風口黑漆漆地說明了一切。
他直接拉響了一級警報。
「怎麼回事?怎麼會讓他跑了的?」
「這個吹風口我去看了,根本沒有辦法逃出去,難道有人接應?」
「完了,老夫人發怒了。」
「......」
零零散散地聲音散去,少年翹着二郎腿撥了撥辦公桌上的名片:聞琛。
他不在望月閣,他知道。
而避開監控進入到閣主的辦公室,對他來說並不難。
他拿出手機給那邊的人打了個電話,接通後,他強壓着激動說:「代碼源是同一人,沒錯。」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更加激動,好半晌才嗯了一聲,「知道了。」
十分鐘後。
網絡上一個藍V,突然轉載瞭望月閣之前發佈的聲明。
「三年前,我國十名同胞被困海外,經愛國人士相助,才得以回國,時至今日,終於證實,當年那位愛國人士乃是幽神。」
配圖是一章申請了維安勳章的感謝詞。
於是,短短十分鐘,這條微博迅速殺出一條血路,登上熱搜。
聞果果的粉絲沸騰了。
「天哪,這是什麼神仙,救了人卻這麼低調,想當初我還拿這件事寫過論文。」
「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人,居然要被人如此質問,我就想說,那個人,你配嗎?」
「我也是醉了,我以前還追過原屺,沒想到他居然公然開頭撕x,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影響力?不,他太知道了。濾鏡碎一地。」
「......」
聞果果的粉絲大量湧入,開始直接給聞果果認功。
甚至還有粉絲將剛剛記者去採訪聞果果的視頻放了出來。
視頻當中,記者問聞果果,「你和聞先生的關係是不是很好?」
聞果果溫柔地對着鏡頭笑了笑,「是啊,三年前我剛中考完,我哥為了讓我放鬆,趁着我睡着的時候,直接將床都運上了私人飛機,帶我去看了極光,而且還為了陪我,什麼電子設備都沒有帶,當然,我哥也沒有允許我帶,我是在看到極光想拍照的時候才發現的。」
這段視頻,原本粉絲是想給路人安利,以及繼續洗白。
但事實沒有想到,效果似乎並沒有和這位粉絲預料的一樣。
「三年前,日期和這位藍V大佬發的一樣啊,所以,什麼電子設備都沒帶的「幽神」是如何解救國人的?狗頭表情」
「笑死,你以為你刪了視頻我們就看不到了?就這,還鋪天蓋地的營銷?」
「見過明星買熱搜的,沒見過往愛國人士上湊的,這也敢裝,要是這位聞小姐背景真這麼強大,還至於給自己買這麼多包裝?」
「笑yue了,我將這片聲明來來回回看了三遍,人家說的是幽神,可沒說幽神是那位聞小姐,某些人的粉絲可真是下頭。」
「所以,容我猜一下,大佬轉發望月閣的微博卻沒轉發那位聞小姐的,是不是那位聞小姐根本不是幽神?」
「臥槽,樓上說得有道理啊,不然證實是怎麼證實的?這麼多年都沒證實,今天,偏偏是今天證實了?」
「..........」
網上風向瞬間逆轉。
直接將聞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事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
景家老宅。
宋家老爺子坐在輪椅上,看着對面滿臉怒容的聞老夫人,淡定地喝了口茶。
從來的是聞老夫人,而不是聞琛,宋老就知道,這事兒,聞家定然搞不過景家。
他聽着這長篇大論,倒是有些懷念老謝的曲兒了。
只可惜,老謝沒來。
他將茶杯放下,想着挽挽叮囑的來看好戲,不由撇了下嘴,這戲一般,不及老謝的一半。
「老宋,這事兒你就這麼看着?」聞老夫人問了一句,聲音還夾着沒控制住的怒意。
宋老與景老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無奈。
聞老夫人冷笑,「怎麼,覺得我一個寡婦,沒資格和你們說話?看不起我?」
又來了。
這些年,聞家迅速做大,如果不是景家和宋家念着聞老的那幾分舊情,怎麼可能看着一個家族起來。
聞老夫人這話,屬實有些沒意思了。
景老將茶杯放下,眉眼倒是看不出喜怒,「這件事,起始為何,老夫人是忘記了?」
很輕的一句。
讓聞老夫人瞬間想起那個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讓她進門。
「所以,景老的意思,是要對我們聞家趕盡殺絕了?」
這話明顯是故意激人的。
先是說自己是寡婦,又說景家趕盡殺絕。
說到底,聞老夫人就是吃准了,景老念着聞老的舊情,也不會真的拿聞家如何。
「嚴重了嚴重了。」宋老替景老開口,「說起來,那位幽神是你們望月閣的人,果果是你孫女,本是雙贏的局面,怎麼會弄到...如今這個地步?」
要不怎麼說宋一深得宋老的真傳呢,這話說得聞老夫人瞬間睜大眼,偏偏還反駁不了。
人說的可是懇懇切切地實話啊!
聞老夫人更氣了。
尤其在這個時候,聞家的其他產業均受到外力打壓。
敢打壓京城的聞家的人,可都坐在這裏了。
聽完消息的聞老夫人立馬目光如箭地看過去。
宋老擺手,「不是我哈。」
景老看了看聞老夫人一眼,淡淡地開口,「雲城沈家是一方首富。」
話,點到即止。
沈夭夭是人寶貝孫女,人會看着你這麼欺負?
況且,一方首富那是好幾年前的非官方統計,正兒八經的財富,人家可不比京城這幾位大家族差在哪裏。
聞老夫人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緩緩站了起來。
「看來,你們是當真要對我聞家動手了?」
話說最後,又繞回來了。
宋老和景老嘆了口氣,沒有開口。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如今妄想踩到人頭上去的,可正是她聞家。
「是,又如何?」
一道很淡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待看清來人後,景老瞳孔驟然放大,猛地站了起來。
但人卻沒看他,而是回頭,看向不遠處,緩緩朝他走過來的女生。
一雙筆,筆直細長,走得不疾不徐。
那眉眼清艷至極,萬物之間,她的目光只有一人。
景御朝沈夭夭伸出手。
「醒了。」
「嗯。」
景御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她。
剛才醒來沒有見到她的思念,這會兒全從四肢百骸里涌了出來。
疼得他心臟都發緊。
沉睡時,他不是全然沒感知。
有時能感覺她在為他擦拭身體,有時能感覺到她邊吻他邊餵他喝水,還有,她依偎在他身邊呢喃低訴。
雜序無章,卻飽含情意。
他讓她一個人在未知的等待里等了太久,是他的錯。
他牽着她的手,緩緩將人拉入懷中,在她額前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他所有的愛意,都克制在一個吻當中了。
「我回來了。」他輕聲說。
所有趁他不在欺負她的人,他一個人都不會放過。
他牽着沈夭夭,緩緩走進廳內,先是給景老倒了杯茶,雙手敬奉。
景老看着那一圈圈盪開的茶水,眼圈有些澀。
沒事了就好。
沒事了就好。
而那邊沈夭夭給宋老倒了杯茶,「宋爺爺,有沒有按時吃藥?」
宋老的腿腳不便,一到陰雨天氣就疼得厲害,多虧了沈夭夭開的藥方。
但那藥極苦,平常如果不盯着他喝,他肯定是不會喝的。
宋老是怕了沈夭夭了。
「丫頭,來,到我身邊來。」宋老是真的喜愛沈夭夭,也願意被她管着,「到京城也不來看看我。」
語氣儼然有些委屈。
沈夭夭坐過去,將手放在宋老腕間,給他把脈。
確定沒什麼問題後,才收回了手。
眼前的這一幕,是聞老夫人如何也想不到的。
她就像一個徹徹底底,被完全忽視的外人。
這一局,她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