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雲,出身書香世家,自幼聰穎,有神童之稱,二十五歲就考中一甲第一名,是大魏立朝以來,最年輕的狀元。
後來,他一路官運享通,做到了禮部侍郎一職。
後來因母亡故,回家丁憂。在家三年時間,突破到了第七境,成為了大儒。按照朝廷不成文的規矩,不再擔任官職,在家治學。
三十年前,杜青雲成就第八境的至誠君子。
如今,他已經是九十歲的高齡。
這些年,杜青雲一直在家鄉講學,門人弟子遍天下,可謂是德高望重,輩份之高,國子監內,沒有人能與他相比。
哪怕是大權在握的內閣首輔,在他面前,也要矮半個頭,尊稱一聲杜老。
就在九境屍王被誅殺的第二天,朝廷一紙詔書,將杜青雲召至京城,升任文淵閣大學士,正式進入朝廷的權力中樞,內閣。
五日後,杜青雲於殿中悟道,成為九境文宗。可見其積累之深。
隨後,他就派人前往書院,說要在書院內講學。
此事,在書院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無異於是向書院下戰書,想要踩着書院來揚名。
幾百年來,歷代國子監出身的大儒,孜孜以求的夢想,就是在書院講學。
可是像杜青雲這麼不要臉,主動提出要到書院講學的,還是第一個。
在書院弟子們看來,實在是無恥之尤。
都說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恨,書院弟子對國子監看不上眼,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就算是大儒,也無法讓他們高看一眼。
如今杜青雲要趁人之危,在書院沒有文宗的時候,來宣揚他的學說。這是要以力壓人,根本無法服眾。
院長和幾位大儒都是傷勢未愈,面對一位文宗,就算想要駁斥其觀點,恐怕都力有不逮。
若是杜青雲講學成功,必將揚名天下,得天下之名望,以此為契機,日後成就半聖,也未可知。
那樣的話,書院就要被國子監反壓一頭,書院的弟子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消息傳開後,書院都吵翻天了,就差舉着旗子,去杜青雲家門口抗議了。
這些吵嚷,對陳牧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他更關心的是,江夢洛去了兩天了,怎麼還沒回來,也沒派人回來告知一聲,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天早上,他來到書庫,卻見大門鎖着,一向準時的老劉,今天竟然遲到了。
陳牧略一感應,發現有些古怪,附近幾座書庫都沒有人。
再將感知擴大範圍,發現書院中人,都集中到了學舍那邊,老劉也在。
其中,有一道極為特殊的氣息,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九境文宗?」
陳牧的感知一觸即收,「原來是杜青雲到了,講學要開始了嗎。」
他並沒有去湊熱鬧,書院的弟子群情激奮,想要抵制杜青雲。他卻覺得與自己無關。
他本身就不是書院的弟子,有外敵入侵的時候,他自然是能幫則幫。現在卻是學術之爭。
說白了,這是儒家流派之間的爭鬥,屬於內部事務。他一個外人摻和進去算怎麼回事。
陳牧優哉游哉地前往丙子書庫,看書去了。
往日裏熱鬧非凡的丙子書庫,今天卻空無一人,還好守門的管事盡職,仍然準時開門。
陳牧一個人包場了,他走到一排書架前,隨手拿了一本書就看了起來。
…………
此時,書院的學舍外面的空地上,全體弟子聚集在此,嚴陣以待。
就見一名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過來,臉上佈滿了老人斑,但是行走之間,步履矯健,腰板挺直,眼中卻有着勃勃的生機。給人一種極其矛盾之感。
這位老者,就是當今天下,唯一一位九境文宗杜青雲。
身後跟着數名隨從,皆是儒生打扮,其中有兩位大儒。應當是他的弟子一類。
趙知愚率着三名大儒上前見禮,「見過杜老先生。」
杜青雲點點頭,坦然受了他一禮。
底下的弟子門頓時炸了,這老頭,竟然如此無禮。
書院乃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趙知愚身為院長,地位何等尊崇。儒家中人見了他,也只有主動行禮的份。院長尊杜青雲年長,朝他行禮,他竟然坦然受之。
這等作派,讓書院的弟子更加憤怒。
一名弟子大聲道,「杜青雲,你身為儒家弟子,見了院長,為何不行禮?」
杜青雲眉頭一皺,說道,「都說如今的書院弟子,都是一群狂悖無禮之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連尊師重道四個字都不懂了嗎?」
「知愚的父親,是老夫的記名弟子。老夫受他一禮,有何不可?」
有人大聲喝道,「休得倚老賣老,院長如今是書院之院長,代表的是書院,是歷代先賢的傳承。你竟敢藐視諸位先賢不成?」
杜青雲的目光在四周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掃過,緩緩說道,「今日之書院,竟教出爾等不知禮數的狂妄之輩,枉稱書院弟子。」
此話一出,更是引起了一片譁然,原本敬着對方是文宗,保持着一些克制,此時再也忍不住,都大聲駁斥起來。
就連趙知愚和三位大儒,臉色也有些難看。
杜青雲神情一肅,喝道,「肅靜。」
頓時,在場所有人都發不聲音,安靜得一根針掉下都能聽清。
文宗的力量,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不管多不情願,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
「今日,便讓老夫教你們,何為禮,何為天地君親師……」
杜青雲的聲音,帶着一股無形的力量,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直達他們的大腦,有着震懾人心的力量。
底下的學生們,一個個臉上都顯現痛苦掙扎之色。
趙知愚和幾位大儒看到這一幕,臉色都是劇變,想要開口,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壓制,根本無力反抗。
若是全盛之時,他們還能抵抗一二,此時全都有傷在身,實力大打折扣,在文宗面前,直接被鎮壓了。
杜青雲此時,正在「傳道授業」,是文宗獨有的能力,可以將自身對於道的理解,刻入學生的腦海。
能得到一位文宗的「傳道授業」,是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杜青雲顯然是要強行將自身的理念,塞到書院弟子們的腦子裏。
趙知愚怎麼也沒想到,杜青雲竟然敢做出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心中焦急到了極點。
學派之爭,就是理念之爭,一旦書院的弟子接受了杜青雲的理念,那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讓他得逞,書院的傳承就會就此斷送。
趙知愚想要召喚出戒尺,那把戒尺今天卻不聽使喚,遲遲沒有出現。
糟糕!
他看着四周的弟子們痛苦掙扎的樣子,心急如焚,卻是毫無辦法。
…………
丙子書庫。
陳牧將手上的書翻到最後一頁,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這一次,他連從系統中得到了什麼,都沒有關注。
「竟然就這樣突破了?」
他很驚訝,就在剛才,他的浩然正氣已經突破了,成為了第八境的至誠君子。
這也太順利了吧,一路以來,他都沒有刻意修練過浩然正氣,一天天看書,不知不覺,就到了第八境。前後就花了八年時間。
這樣的速度,書院歷史上,都沒有幾個人比得上。
陳牧心裏不無得意地想道,原來,我是讀書的天才,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文曲星下凡呢。
不過,至誠君子不是很那麼好當的。
還是突破到第九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