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大月國的大王子高翔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只覺得嘴巴幹得厲害,想要起身,身上卻沒有一點力氣。
「來……來人……」
一開口,聲音卻是又干又啞。
這時,門吱吖一聲開了,一個人提着一盞燈走了進來,驚喜地說道,「殿下,您醒啦。」
高翔認出這是自己的貼身侍衛,喘着氣說,「水……不……」
不一會,那侍衛就取了水過來,將他扶起,餵給他喝。
一連喝了幾碗水,高翔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回殿下,這裏是紅葉寺。」
紅葉寺?
高翔心頭一沉,紅葉寺就在國都附近的一座山上。
為何不將他送回國都的王府,反而要送他到紅葉寺,必然是出了極大的變故。
他已經回憶起了那一夜那場大敗,五萬大軍,全都沒了。
他在身邊侍衛的拼死保護中,還是逃了出來。逃亡的路上,他不時會醒過來一陣,他們逃回了大月國的境內,追兵還是緊追不捨,那些馬蹄聲,就像是催命符一般,追着他們不放。
身邊的侍衛越來越少,上一次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進入了邊境的一座大城,距離國都,有數百里遠。
在最後這次昏迷的時間裏,到底出了什麼事?
高翔死死地盯着他,用沙啞的聲音問,「出了什麼事?」
「殿下……」
侍衛聽到他的問話,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高翔重複了一遍,「到底出了什麼事?」
侍衛痛哭道,「國都……國都沒了……」
國都,沒了?
高翔只覺得渾身在發冷,用空洞的聲音問道,「怎麼會沒了?為什麼會沒了?是怎麼沒的?」
侍衛哭了一陣,情緒終於平復了一些,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那些魏人偽裝成我們的人……連破五座城池……我們回到國都的時候,國都已經陷落……不得已,我們只能帶殿下上紅葉寺尋求庇護……」
「就這?」
高翔感覺到了莫大的諷刺。
那些魏人,竟然用如此簡單的方式,就破了他們大月國五座城池?
魏人入侵大月國的軍隊,絕不會超過一萬。竟然如此輕易就長驅直入,殺入了國都。
這幾座城裏,每一座都有數千軍隊。國都內,更是有數萬禁軍,結果,都沒擋住那些魏人?
這一趟出征,他自信滿滿,意氣風發,誓要踏平擋了他們十年的武定城,進而將整個定州納入囊中。
結果,短短几天,五萬大軍全軍覆滅,如今,竟然連國都都陷落了。
上天,仿佛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他從雲端,一瞬間跌落到谷底。
到現在,高翔甚至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個人先是抄了王家的老巢,收編了玉樓城中的軍隊。
再用這幾千騎兵,先破王家的八萬大軍,再長途奔襲,當夜殺進了他們的大營,讓他們全軍覆沒,再殺入大月國……
高翔能推演出這些,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那人是如何做到的?
難道是兵聖再世嗎?
有些人運氣好,由於天時地利人和,能夠以少勝多。但是次次以少勝多,而且每一次都是輝煌的大勝,這絕不能歸結為運氣好了。
在大魏的神武皇帝斬天梯之前,陸地神仙以一人滅一國的事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那是憑藉仙神般的恐怖實力。
如今陸地神仙以上的強者,要麼失蹤,要麼沉睡,要麼在天譴的威脅下東躲西藏。再也不可能出現那種一人壓一國的情形了。
高翔向來自負智計無雙,從來沒有敗得這樣慘過,不但輸了戰爭,如今,連國家都輸沒了。
他感覺一顆心越來越冷,突然不斷往下沉,一直沉……
「殿下……」
旁邊的侍衛察覺到異樣,顫抖着手摸過去,突然跌坐在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突然意識到,大月國,完了!
…………
大月國,皇宮中,陳牧看着正中的那個龍椅,臉上若有所思。
在他身後,原大月國的國王跪伏在地,兩隻手將玉璽高舉過頂。這是表示對魏國徹底的臣服。
一種奇異的感覺,瀰漫他的身心,精神中的「道」與「理」仿佛得到了滋養,在不斷壯大,比起剛剛成為文宗時,強大了數倍有餘。
陳牧並不是無緣無故要來攻打大月國。
從平定玉樓城開始,他就感覺到了浩然正氣的修為有所提升,之後,滅王氏兄弟,踏平大月國的軍營,讓他的浩然正氣有了更大幅度的提升。
如今,他打進了大月國的國都,這個國家的國主對大魏表示臣服的時候,這樣的提升,更是達到了一個頂點。
但是,還差那麼一點。
差這麼一點,就是天塹之別。
陳牧知道,差的那一點是什麼。
西域諸國,向來篤信佛教,佛教的勢力之大,絕不是中原的人能夠想像得到的。就連國主的加冕,也必須由高僧來主持。
甚至,歷史上曾有高僧指責某位國王德行有虧,然後國王不得不退位的例子。
如今,陳牧表面上看起來是征服了這個國家,但是只要他一走,這個國家,依舊是佛門說了算。
除非,能夠徹底破除掉佛教對這個國家上層的影響。
陳牧轉頭望向大殿之外,透過殿門,能看見一座山,山頂上,有一座寺廟,叫紅葉寺。是這個國家最古老,影響力最大的寺廟。
那座山,位於王都外面,山很高,也很陡峭,易守難攻。想要派大軍圍剿,也無法擺開陣勢。
…………
紅葉寺。
大殿中,三名僧人盤坐在佛像面前。
左邊一位白眉僧人說,「他死了。」
「人總有一死。」右邊那位下巴長了顆痣的僧人道。
白眉僧人道,「想不到,魏國出了這樣一位名將。」
下巴長痣的僧人說,「區區一個凡境,不足為慮。」
中間那個年輕最輕的僧人始終沒有說話。
這三名僧人,是紅葉寺三位修為最高深者,中間那位是住持,另外兩位是長老,俱是九境巔峰的修為。論輩份,他們都是之前死在陳牧手裏的那位澄定上師的師兄。
這時,有一位年輕僧人進來,說道,「稟住持與二位長老,山下來報,已經發現了那名手持紫色長刀之人。」
坐在中間的住持睜開眼睛,問,「在何處?」
「就在王宮,那人正是魏國軍中的主將,沐公子。」
白眉僧人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下巴長痣有僧人道,「得來全不費工夫。」
前兩天,澄定的弟子回到寺中,將澄定的遺言告知了他們。
得知了雷刀的存在,他們都是大喜過望,正準備發動大月國之力,查探那個手持絕世神兵之人的下落。結果,此人就在大月國中。
中間那位住持道,「二位師兄,事關我佛門數百年謀劃,此事不容有失。我建議,喚醒玄心師叔與玄善師叔。」
「善。」
「可。」
兩位僧人都點頭同意。
那位沐公子身邊有數千大軍護衛,憑他們三人之力,面對數千大軍,也是無能為力。
唯有動用紅葉寺最強的底蘊,兩位羅漢境的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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