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居正擺了擺手笑着說道:「咱們兩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這麼多年彼此心知就可以了。」
申時行聽了這話,頓時也笑了起來。兩人之間的氣氛融洽了不少。
與此同時,京城裏也傳開了皇帝要回來的消息。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這不算什麼太新鮮的消息,畢竟皇帝走了很久,到現在回來也很正常。再說了,這幾年自家皇帝進進出出京城很是頻繁,他們也都習慣了。
不過還是有人想要一睹天顏,打聽什麼時候皇帝能回來,準備去看看熱鬧。雖然到時候可能看不見皇帝的臉,但能看見隊伍也是好的。
官場上的官員們心裏倒是各有所思,不過大家感觀也不強,這些年這種事他們也經歷了無數次,皇帝不在京城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辦法做事,張居正每次都會把事做得很好,大家跟着張居正幹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原本皇帝離開之後再回來,大家心裏還有個盼頭,希望皇帝回來之後能把張居正收拾了。為此,很多人還做了很多準備,可結果基本沒用,皇帝對他老師十分信任。
這麼多年了,大家折騰了好幾次,可最終也沒有什麼結果。既然如此,還何苦再折騰?反正張居正的年紀大了,扛不了多久了。
朱翊鈞對於京城的情況十分了解的,如果說對哪裏掌控得最好,那就是京城了。
越靠近京城,消息越多,陳矩的人每天都會送一大堆消息過來。各種各樣的情報都有,京城裏發生的大事小情全都有記錄,甚至有一些紈絝子弟鬧事打架的事,都記載得很清楚。
朱翊鈞掃了一眼,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轉頭對陳矩問道:「怎麼京城打架的事這麼多?」
陳矩在旁邊有點尷尬。
這些年,大明的日子好過了,勛貴勛戚跟着皇帝做生意也發了財,家裏的子弟多,總要找一門出路。
他們要當官、要讀書,這條路也並沒有那麼好走;練武當兵,那更是很多紈絝子弟都不想幹的事。
現在做生意的好處展現出來之後,這些人就想要插一手了。以前不干,是因為名聲不好聽,在皇帝那裏過不去。現在皇帝那裏能過得去,名聲上的一些損傷也不太大,家裏的買賣也多,這些紈絝子弟平日裏就總想着做點生意。
家裏一看,做生意總比當紈絝子弟好,於是也就同意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京城裏很多貴族子弟開始經商,這些人平日裏霸道慣了,行事作風自然更加霸道,干一行想的都是投機取巧,踏踏實實幹就不是他們了。
最關鍵的是彼此之間競爭還很激烈,三言兩語不合就吵架,吵幾句就打起來了。脾氣上來了在大街上鬥毆,整個京城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的。
順天府雖然下了幾次狠手,但效果不太大。
陳矩小心翼翼的把基本情況和皇帝講了一遍,最後有些遲疑的說道:「陛下,這些人好好管教就是了,千萬要保重龍體。」
朱翊鈞想的根本就不是這些人打架的問題。他們打架沒什麼問題,就他們這些人,人腦子打成豬腦子又能怎麼樣呢?
打死人了,無非就是打個官司,殺人償命而已。
可問題就是這些人做生意如此橫行霸道,彼此之間能互相鬥,對那些平民百姓怎麼辦?
那還不得下死手,直接摁死?
百姓們要麼投靠,要麼被掐死,沒有別的選擇。
你們這種靠權力壟斷的行為太惡劣了!
沉吟了片刻,朱翊鈞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些傢伙,早晚得收拾!朕已經想好怎麼收拾了。」
陳矩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去追問。
車隊來到京城門口的時候,張居正和申時行已經在城門口等着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護衛,再沒有其他的官員了。
倒是老百姓有不少都被親軍隔離在外。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能被放過來已經早被搜過身了,周圍把控的很嚴格。畢竟誰知道有沒有什麼人會跳出來干點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當然了,攔路喊冤告狀這種事不會再有了。因為前兩年朱翊鈞就已經把大明開國太祖皇帝的登聞鼓又重新擺了出來,誰都可以敲。同時下了聖旨,如果有人膽敢阻止老百姓敲鼓,殺無赦。
無論是什麼罪名,無論有沒有罪名,只要干阻止百姓敲鼓的就直接殺頭,學的就是當年的太祖皇帝朱元璋。在這方面,朱元璋絕對是古今第一愛民的皇帝。
自己家的豬丟了,官府沒能幫破案,豬也沒找回來。百姓一氣之下敲了登聞鼓,找皇帝告御狀。
對於別人來說這就是個小事,丟了一頭豬而已,至於驚動皇帝?
可是對於這位百姓來說,他的豬丟了,可能這一頭豬是他一家的生計。沒了這頭豬,可能就要賣地,可能就要餓肚子。於是朱元璋下令親軍幫忙找豬,同時還嚴懲了管這件事的官吏。
朱翊鈞之所以學習,就是給老百姓一條最後申冤的路。
當你覺得無望的時候,當你覺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你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你去皇帝的宮門口敲登聞鼓,皇帝會給你做主。
朱翊鈞甚至讓人把這個事寫成了段子,讓說書的人到處說,去把這件事宣揚出去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皇宮門口有一面登聞鼓,那是你們走投無路時候的最後一條路。
為此,朱翊鈞還專門成立了一個管理衙門,只要有人敲登聞鼓,這些人就必須把案子記錄在案,然後送到朱翊鈞的面前。如果有人敢搗鬼、敢不送,直接殺頭抄家。
這種做法也是對官員們的一種震懾,一旦有人因為你敲了登聞鼓,那你就要小心了,搞不好你就要挨收拾了。
從這兩年的效果來看,登聞鼓作用非凡。
朱翊鈞疑惑的問道:「這些子弟做生意,難道就沒有和那些商人發生衝突嗎?那些商人就沒有人敲登聞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