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境危急,裴凌卻一點都幫不上忙不說,甚至有好幾次,歐陽纖星一個人有機會殺出去,但因為帶着他這個累贅的緣故,重新被逼了回來。
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跑不掉!
裴凌臉色鐵青,忽然說道:「歐陽師姐,你一個人走吧!」
他準備動用鄭荊山給的那張符籙了。
就重溟宗這種陰間宗門,這歐陽纖星能夠為他拼到這個地步,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
再這樣下去,等歐陽纖星也被逼到絕境,不得不將他放棄,甚至拿他充當誘餌,那時雙方臉面都不好看。
只不過,跟裴凌想的不同,聽到這話,歐陽纖星非但沒有借坡下驢的意思,反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然將他拉到了身旁。
「我歐陽纖星從來言出必行!」歐陽纖星冷冷的回道,「答應了脈主會護着你取得寒髓火,只要我沒死,這承諾便不容更改。」
噗!
藤條無窮無盡,就在歐陽纖星分神的剎那,一根藤條猛的刺向她的脖子,雖被其於千鈞一髮之際避過要害,但右肩卻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只不過,歐陽纖星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她一手拽着裴凌,另一隻手扣住纏繞在背後黑棺上的諸多鎖鏈,猛然一揮!
棺材轟然飛出,將四面八方捲來的所有藤條全部拍飛,重重的砸落在地。
緊接着,歐陽纖星單手掐訣,黑棺周圍騰起一陣血霧,其上鎖鏈瞬間扎入地底,然後下一瞬間,地底延伸出無數鎖鏈,瘋狂突刺,將附近所有藤蔓全部絞碎!
「走!」
歐陽纖星快速吐了一個字,辨認了下方向,旋即拉起裴凌拔足狂奔。
見狀,暗處一雙眸子似眨了眨,悄然隱去。
二人剛剛逃出藤林,歐陽纖星臉色立時一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然後取出一枚丹藥服下。
「歐陽師姐,你沒事吧?」裴凌急忙問道,他這才注意到,綁住黑棺的鎖鏈,赫然都是從歐陽纖星後背血肉之中延續出來的,此刻這些鎖鏈上濕漉漉的全是血。
轉頭望去,兩人逃出來的路上,遍佈星星點點的血漬,觸目驚心。
這讓裴凌大為意外,萬沒想到,重溟宗之內,竟然還有歐陽纖星這樣的同門。
「傷了些元氣,不要把我剛才使用黑棺的事說出去。」歐陽纖星服下丹藥,氣息平復了些,冷聲吩咐。
裴凌立時點頭,他連歐陽纖星受傷的事都不會說。
這時候因為已經出了感夢林,四周望去一片荒涼死寂,卻毫無疑問安全了許多。
兩人保持着警惕,沿着路徑往前,沒多久,就碰見了正在一塊巨石後翹首以盼的方吉、薛螢。
「歐陽師姐!」見到他們,方吉、薛螢都是大喜過望的迎上來。
歐陽纖星朝他們微微頷首,裴凌的目光卻落在了薛螢身上,微微一凝:這薛螢衣着整齊,鬢髮一絲不亂,顯然一路走來頗為順利。
「裴師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不等裴凌出言試探,薛螢率先走到他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後怕道,「剛剛我只是照拂了下方師弟一把,回頭你就不見了!我在附近找來找去也沒找到,擔心自己修為低微誤了你性命,只能稟告歐陽師姐。萬幸歐陽師姐實力強悍,將你帶了回來。」
「薛螢,你太大意了。」聞言裴凌尚未開口,歐陽纖星已經神情冰冷的說道,「我讓你好好看着裴師弟,你明知道他尚未築基,卻還要分心,不但讓裴師弟迷失在感夢林中,甚至連他朝哪個方向走丟的都不知道。我剛剛按照你指的方向,繞了一個圈子才找到裴師弟。」
「若是我再去晚一步,只怕帶回來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再有下次,絕不輕饒,明白麼?」
裴凌心中一沉,他從頭到尾一直謹記薛螢的叮囑,緊握着木棍,沒有絲毫鬆懈,而薛螢抓着木棍的另一端,如果對方也在感夢林里中招,倒也說得過去。可對方如今神完氣足毫髮無損,甚至在歐陽纖星去救自己時,還指錯了方向……
這薛螢,絕對居心叵測!
奇怪!薛螢可是鄭師兄安排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做?
不管了,現在原因不重要,得趕緊想辦法解決掉這個麻煩!
裴凌抬起頭,平靜的看了眼薛螢,只見薛螢聽着歐陽纖星的質問,臉色變了變,連忙請罪:「是,師姐。」
轉而滿是歉意的向裴凌解釋,「對不住啊裴師弟,我們三個組隊行動習慣了。所以剛才看到方師弟被那些夢藤糾纏,就下意識的出手……我不是故意讓你走失的。」
「沒事的薛師兄。」裴凌滿臉敦厚之色,斯斯文文的安慰道,「這不能怪你,要怪只怪我修為太過寒微,給師姐師兄們拖後腿了。」
見狀旁邊的方吉暗鬆口氣,連忙向歐陽纖星說情:「歐陽師姐,你看反正裴凌也沒什麼事,他自己都不介意了,這事情就這麼算了吧。脈主叮囑過,任務要緊。」
歐陽纖星皺了皺眉,哼道:「也罷,下面一關是陰陽蠆盆,動作都利索點,我不希望再發生什麼意外!」
薛螢唯唯諾諾,方吉閉口不語,看向裴凌的目光卻暗藏不滿,於是接下來的趕路,大家都沒說話。
半晌後,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
靠近之後,就見溶洞的頂部,在這裏迅速抬高,放眼望去,儼然無頂。
而在半空之中,有兩團火光一左一右遙遙相對,高高懸起,左青右赤,宛如日月齊升。
青色火光散發出一股冰冷之際的寒意,寒涼凌厲;赤色火光卻熾熱無比,隔着極遠的距離,就覺得一股熱浪襲來。
一青一赤兩種力量彼此交鋒,以至於面前的景物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分隔成兩份。
一半冰霜密佈、一半火紋蔓延。
唯獨中間僅僅兩寸來寬的路面,一切如常,似不受影響。
歐陽纖星站住腳,轉過身,鄭重其事的提醒裴凌:「這裏是陰陽蠆盆,蠱淵險地之一,唯一的生路,就是中間那條窄道,因陰陽之力勢均力敵,彼此抵消,方可容我等平安通行。」
「所以你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中間這條小徑。」
裴凌聞言,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薛螢,目光閃爍。
「前面這一截是平地,只要小心點就成。」許是看出裴凌的惶恐,方吉陰陽怪氣的補充,「但後面有一段路,兩側都是懸崖,崖底便是蠆盆。一旦失足,後果不堪設想。裴凌,你行麼?不行的話,咱們要不還是回去算了。」
「閉嘴!」裴凌尚未說話,歐陽纖星已經抬起頭來,眯着眼,陰惻惻的瞪視着方吉,「脈主的吩咐,你敢敷衍?!」
方吉臉色變了變,強笑道:「師姐,我開個玩笑。」
生怕歐陽纖星繼續追究,他連忙帶頭走上那條小徑,「其實這裏說是險地,只要不下去蠆盆,也沒什麼。裴師弟你看,直接走就行。膽子大一點,一點都不難。」
「聒噪。」見狀歐陽纖星冷哼了一聲,舉步跟上。
裴凌哪敢怠慢,立馬亦步亦趨的跟在了這位師姐身後。
他身後,自然就是薛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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