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名不奈何 Chahpter 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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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用力呀!」「娘娘再加把力呀!」「娘娘這胎一定能順的!」

    ……

    穩婆的叫聲從門後傳來,來來往往的宮女端出一盆盆熱水。

    大殿半空中懸浮着一座隱身法陣,徐霜策、尉遲銳、長孫澄風三個人隱藏在法陣中,各自表情都一言難盡。

    良久尉遲銳迸出一句:「……宣靜河這是要當皇帝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不一定哦。」這時滿皇宮閒逛的宮惟回來了,興沖沖分享他剛搜集來的情報:「雖然當朝皇帝還沒立太子,但前頭已經有七個庶出兒子了,而且萬一這胎生出來是公主呢?」

    尉遲銳平生接觸的女修一隻手就能數出來,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宣靜河嬌羞理雲鬢、對鏡貼花黃的模樣,頓時如遭雷擊:「不可能!宣靜河他——」

    恰好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從內殿響起,緊接着傳出穩婆的喊聲:

    「生出來了生出來了!」「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一位小公主!!」

    「……」

    尉遲銳目瞪口呆,瞬間忘了詞。

    內殿門一開,太醫抱着大紅襁褓的女嬰出來,皇帝立刻喜氣洋洋地站起身。

    徐霜策從半空中落地,穩步上前查看女嬰,同時冷淡地教訓尉遲銳:「男身女身,皆是本相,原都不重要。修仙者重要的是——」然後他在親眼看到女嬰的瞬間突然僵住了。

    尉遲銳:「?」

    宮惟:「徐白?」

    「……」徐霜策終於轉過身,露出女嬰通紅嚎啕的小臉,半晌他緩緩道:「這是應愷。」

    啪嗒!

    長孫澄風手一松,剛掏出來的紅包掉在了地上。

    空氣徹底陷入了死一樣的安靜。

    全場只有皇帝一人抱着女嬰,激動不已:「看公主這劍眉!這挺鼻!長相如此英氣勃勃,實在太像朕了!」

    「……宣靜河呢?」半晌宮惟才艱難地發出聲音。

    話音剛落便只聽內殿再次傳來驚呼,穩婆連聲道:「怎麼還有一個?」「娘娘用力!」「出來了出來了!」

    「嗚哇——」嬰孩哭聲再次震響。

    少頃,內殿門又開了,太醫再次疾步而出,誠惶誠恐跪在地上稟報:「皇上恕罪,先前太醫院竟萬萬沒診出娘娘懷的是雙胎,現生出了一位小皇子!母子均安!」

    小公主應愷與小皇子宣靜河,姐弟倆一人一身大紅繡金襁褓,嗷嗷大哭此起彼伏,皇帝站在皇后的產床前喜極而泣。

    長孫澄風默默地封了第二個紅包,趁沒人時留在了外殿的桌子上,心情複雜地走了。

    「應該是宣靜河從轉生口出來的時候,順手推了應愷一把,兩人就一起轉生了。」一行人離開京城的路上,宮惟順道下了趟鬼垣,找當值的鬼判官打聽完情況,回來向大家匯報:「本來降生的只是小公主宣靜河,但應愷臨時頂替了這個女胎,宣靜河就投成下一個男胎啦。」

    宮惟被環在徐霜策身前,於是四個人分別御着三把神劍。

    尉遲銳站在羅剎塔劍身上,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團漿糊,腦海中滿是嬌羞理雲鬢、對鏡貼花黃的應愷,半晌顫聲問:「他倆有仙緣嗎?」

    命格有仙緣,此生才能修仙,否則連金丹都結不成。宮惟遺憾地嘆了口氣:「都沒有。仙緣胎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投上的?連宣靜河都要再等一世,應愷怕是還要輪迴好久呢。」

    長孫澄風艱難道:「那應盟主……難道要……嫁人生子嗎?」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連徐霜策都只動了動嘴唇,愣沒發出聲音來。

    只有宮惟理直氣壯地道:「不一定啊,也許干倒了前頭七個皇子,登基當女帝開後宮收男寵了呢?」

    「……」尉遲銳轉過頭,從孤注一擲的表情來看他已經做好幫應愷宮斗的準備了:「能嗎?」

    「哦,不能。」宮惟一臉笑嘻嘻,特別輕鬆地道:「應愷投胎是為了贖罪的,基本每一世都病痛纏身,活不到成年。」

    四下鴉雀無聲。

    宮惟終於在大家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什麼,敏感地回頭地問徐霜策:「我剛才那句話的語氣是不是又不對了?」

    經過蝶死夢生那麼多年的學習,宮惟身上的「非人」之處已經很少了,但時不時還會冒個頭。徐霜策看了他一眼,把他迎風飛揚的鬢髮掠去耳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溫和地道:「你有這天地間最好的本性。因此不必介意旁人,順從自己本心即可。」

    宮惟於是對答案心知肚明了。

    「應愷投胎是為了贖罪的,每一世都將病痛纏身,活不到成年。」他回過頭來,從善如流換了一臉沉重的神情,沖尉遲銳和長孫澄風重複了一遍。

    然而頓了頓之後,他又沒忍住,眉梢眼角再次冒出了高興的神采:「但我剛才去鬼垣算過了,只要投到第九世他的罪就贖完了,可以投仙緣胎啦。」

    當初應愷為迷惑鬼太子,用匕首活生生剖出了自己的神格。他其實可以選擇更加平和、沒有痛苦的方式,卻偏偏採用了這種血腥自殘的手段,來換取內心的平靜。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舉竟然大大縮短了他投胎贖罪所需的時間,如今只要投胎九次就能洗清罪孽,再續仙緣了。

    徐霜策帶着宮惟回了滄陽宗,臨分別時長孫澄風欲言又止,猶豫半晌後還是忍不住道:「鏡仙大人,我還是有一事相求。」

    宮惟道:「其實我不能算仙,我應該算天道的一個靈……不過無所謂啦。何事?」

    長孫澄風懇切地問:「您可否縮短應盟主每次投胎所耗的時間,或者想想辦法,略微減輕他每一世的病痛呢?」

    宮惟愣了下。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睜大,沉吟須臾,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雖然我很喜歡師兄,但可惜,不可以。」

    長孫澄風雖然有點失望,但仍然恭敬地聽着。

    「我可以每一世都去探望他,但不會做任何事來減輕他應受的懲罰,因為那些被捲入滅世之火的民眾是無辜的。雖然那些民眾都投胎轉世了,但曾經發生的苦難必須要有人記得。」

    「澄風,你知道在蝶死夢生里的這些年來,你們凡人教會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麼嗎?」宮惟袍袖在身後飛揚,眼神卻肅穆沉靜,望着腳下的蒼茫大地:「——善惡與生死都不是簡單的加減。」

    長孫澄風心頭猛然觸動。

    「所以,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宮惟轉向他微笑道,「這芸芸眾生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在將來得到相應的報答。」

    ·

    中元節那天,籌備已久的盟主繼位大典終於在懲舒宮舉行了。

    玄門百家齊聚岱山,沿途放了無數煙花。

    新建成的升仙台高達百丈、雲霧靄靄,宮惟拉着徐霜策的手坐在白玉高台上,一邊看着遠方的星子與人間的燈火交相輝映,一邊在徐霜策耳邊絮絮叨叨地說小話,盤算着將來兩人一起下人間玩兒,又盤算着滄陽宗還有多少錢,還計劃將來借探望宣靜河的機會去皇宮嘗嘗御膳房的口水雞。直到深夜子時來臨,他才停下諸多美好勾畫,站起身來舒了舒筋骨,笑道:

    「是時候履行我的諾言啦。」

    徐霜策站在他身側,只「唔」了聲,眼底有一絲柔和的神色。

    宮惟雙手抬起,猶如從天地中召喚什麼,柔和強大的神力如輕紗般一層層釋放出去,充斥了整個人間。

    緊接着,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從山川大地升起,在夜空下匯聚成千百朵明亮的光暈。隨即那光暈又譁然四散開來,各自拖着迤邐的尾光,飄向人間各地的仙門。

    宴春台、謁金門、滄陽宗、懲舒宮、巨鹿城、甚至高懸天際的醫宗金船……所有修士都不約而同抬起頭,望着夜空下夢幻般絢麗的盛景,不知是誰最先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這是……這是歸魂嗎?」

    「是黃泉下的逝者歸魂?!」

    「魂兮歸來。」升仙高台上,宮惟眼底倒映着千萬星海,微笑道。

    「當日我殺上升仙台時,曾經許諾死於我手之人,來世皆賜功德傍身。如今不僅賜予功德,還令眾魂各自投胎回到本家,這樣便能血親不斷,再續前緣了。」

    遠處懲舒宮方向,長孫澄風御劍而來,降落在兩人身後的升仙台上,緩步走上前來,怔怔望向那千百個奔赴各家的明亮魂魄。

    宮惟沒有回頭,指着巨鹿城方向笑道:「澄風,你看,你們長孫家損失的那十一名子弟如今都投回本家啦。」

    長孫澄風嘴唇微微發抖,半晌抬起手來,撫摩自己胸膛心口的位置。

    只有他知道這裏曾經被一劍貫穿,但致命的創傷已經癒合,連痕跡都消失不見。

    因為有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替他死去了。

    「我的……」長孫澄風仿佛終於鼓起了勇氣,顫抖地問:「……我的那個弟弟呢?」

    宮惟沉默片刻,徐霜策也沒說話。

    「你想讓他活嗎?」半晌宮惟才問。

    蝶死夢生中被殺身奪舍那一刻的絕望,現世升仙台上復活那瞬間的震驚,血緣深處錯綜複雜的恩怨……無數前塵往事,都如走馬觀花般從腦海中掠過,最終化作茫茫一片空白。

    「我想讓他活,但我不想再見到他了。」終於只聽長孫澄風沙啞道。

    「我是個有私心的凡人,只想與白霰一起,百年後共葬在巨鹿城的太湖邊。」

    夜空已經恢復岑寂,那千百團轉世的魂魄,都各自奔赴故園,消失在了人間。

    「世間事有如意者,亦有不如意者。」良久宮惟在夜風中嘆了口氣,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只唏噓道:「度開洵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這時羅剎塔的神光凌空而至,尉遲銳從懲舒宮來到升仙台,裹挾着滿身酒氣,走上前來。


    他明顯被眾人敬了很多酒,但腳步非常穩健,眼神也一片清明:「都回歸本家了?」

    「差不多吧!」宮惟微笑道,「仙門各家未來幾年出生的嬰兒,都是當初在升仙台下戰死的子弟,而且生來自帶功德,對修行是有幫助的。」

    他怡然呼了口氣,仿佛終於完成了某個重大的責任:「此間因果終於閉環啦!」

    玄門百家之所以會一心修建通天大道,歸根結底是源於對飛升的渴求,以及受了鬼太子的蠱惑。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阻攔宮惟,宮惟也不會在最後關頭被迫殺上升仙台,那些年輕子弟也不會命喪他手;此間因果太複雜,遠遠不能用誰對誰錯來一言蔽之。

    宮惟是可以撒手不管的,但他仍然盡心盡力,把每個戰死的魂魄都投回了本家。

    尉遲銳回頭望向謁金門方向,似乎有點開心,少頃道:「他們給你修了個東西。」

    宮惟沒聽清楚:「什麼?」

    長孫澄風一手扶額,無奈道:「鏡仙為人間殫精竭慮,玄門百家莫不感激,因此在請教東天上神的意見之後,為您起了一座神廟,萬望勿嫌粗陋。」

    宮惟愕然回頭看向徐霜策:「神廟?!」

    徐霜策伸手掩住了宮惟驚異的眼睛,聲音中帶着不明顯的波瀾,像是一絲笑意:「跟我來。」

    ·

    一行人御劍直下升仙台,半刻鐘後,宮惟終於得以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原刑懲院舊址。

    刑懲院是應愷在蝶死夢生中建立起來的,宮惟曾經在那裏生活過好幾年,也有過很多快樂的回憶。但在現世中,刑懲院從頭到尾都不曾存在過,因此這裏一直都是依山傍水的平坦空地。

    現在這片空地上竟然建起了一座精巧華麗的神廟,正門牌匾上題着三個金戈鐵鈎的大字,宮惟一眼就認出了那筆跡,是徐霜策寫的——

    天道觀。

    這道觀三進三出,通體一色白玉青金,燦爛猶如雲端瓊林,在漫天星子映照下仿佛仙境。宮惟不自覺微微張開了嘴,半晌一把抓住徐霜策的手,聲音都不太穩了:

    「給我的?」

    在此之前長孫澄風曾經代表仙門各家,來打探過宮惟對於建廟立觀的看法,但被宮惟百般推辭掉了。他當時的說法是:「世人求神拜佛,多是心有所求,但我是不會因為有人拿貢品來拜我,就去滿足他所求之事的。善惡獎懲自有因果,久而久之世人便會發現求我完全沒用,長此以往,我的香火再鼎盛也會消失,我的宮觀再華麗也會被廢棄;因此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立觀,還是省下銀子來造橋鋪路、施藥施粥吧!」

    當時宮惟確實打心底里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後,玄門百家便會將立觀之事擱置。

    誰知尉遲銳他們還是建起了一座天道觀,而且還在原來刑懲院的地址上!

    「徐霜策說天道無相,因此裏面沒立神像,也沒放供人跪拜的蒲團。」尉遲銳懷中抱劍,站在天道觀門口,坦誠地道:「而且建在這山上,根本不會有人來拜你,隔壁東天上神廟那三間泥瓦房的香火鼎盛多了,都是去求財的。」

    徐霜策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尉遲銳立馬閉上了嘴。

    「……這得花多少錢啊,拿去做善事多好呀。」宮惟對周圍一切都充耳不聞,嘴上仍然不住推辭,行動卻非常誠實地推開了道觀大門,眼底竭力掩飾着興奮的光:「仙盟各處百廢待興,還有好多散修門派……這柱子上刻的是小狐狸紋麼?」

    徐霜策從容道:「是。狐通福音,取吉祥之意。」

    宮惟難耐的喜悅噴薄而出:「我有神廟啦!!」

    宮惟腳不點地衝進道觀正殿,瞬間就消失了。

    長孫澄風笑起來。尉遲銳也搖搖頭,雖然不理解這喜悅從何而來,但內心也不由痒痒地好奇,抬腳便想進去看看:「這裏建好後我還沒來過……」

    下一刻不奈何橫在了他身前。

    只見徐霜策一擺手,那動作非常輕描淡寫,從容道:「你倆可以走了。」

    說着他頭也不回地跨過門檻,尾隨宮惟而去。

    原地的尉遲銳:「……」

    長孫澄風:「……」

    徐霜策一路穿過長長的白玉石徑,來到正殿門前,恰好看到宮惟從後殿奔回來,迎面差點撞上,被徐霜策一把按住。

    「徐白徐白,」宮惟眼中熠熠生光,高興之情溢於言表:「我有神廟啦!」

    徐霜策凝視着他,薄唇帶着一絲笑紋,點了點頭。

    宮惟雙手都被徐霜策拉着,按捺不住眼底的神采,少頃突然想起什麼,向正門方向望去:「咦,長生跟澄風呢?」

    徐霜策道:「我讓他們走了。」

    宮惟奇道:「還沒請他倆進來看看呢,怎麼就走了?」

    徐霜策說:「我看就行了。」

    宮惟其實也想跟徐白單獨待着,但嘴上仍然要虛情假意地客氣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啊,畢竟他倆主持修觀,花了那麼多精力和銀兩……」

    徐霜策穩穩地回答:「無妨。錢是我出的。」

    宮惟頓時一怔,隨即爆發出大笑。

    「徐白啊徐白,」宮惟搖晃着滄陽山財神,忍俊不禁道:「是你告訴長生他們要給我修天道觀的,是嗎?這正殿的佈置也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對不對?」

    ——天道觀里沒有蒲團,沒有神龕,沒有任何能讓人跪拜的地方。大殿正中原本該是神像,此刻卻空空如也,只立着一面巨大的水銀鏡。

    世間善惡,自有循環。不論誰非要來跪拜天道,最終也只能跪拜鏡中真實的自己。

    徐霜策沒有直接回答,但挑起一邊眉角,那意思是尉遲小兒懂什麼,這事除了我還有誰?

    宮惟強忍笑意問:「可我都說不要建廟立觀了,你怎麼知道我心裏其實是喜歡的?」

    徐霜策還未開口,窗外遠處「砰——」地一聲,煙火再次衝上夜空,光彩映在東天上神俊美挺拔的側臉上,映出了他眼底一絲無法掩藏的情意。

    「我知道你心裏所有未曾出口的話,」徐霜策凝視着宮惟,平靜地道。

    ·

    子夜過半,正舉行大典的懲舒宮再度燃放起焰火。

    絢麗的尾焰衝上夜空,嘭嘭地炸開,映得星海一片燦爛。

    白玉砌成的天道觀被映照得流光溢彩,山崖最高處,風揚起宮惟的袍袖與長發,皎潔的側臉在輝映中剔透生光,突然發現了什麼,指向前方天際:「徐白,那不是血河車嗎?」

    只見徐霜策不知何時把帝江、畢方、滅蒙、蠱雕放了出來,這次沒有拉着長車,四頭神禽繞着岱山盤旋,華麗尾翼流動着盛大焰火,引得懲舒宮方向無數修士跑出來,驚呼讚嘆不絕於耳。

    徐霜策在宮惟身側並肩而立,嗯了一聲:「給你看的。」

    宮惟向來毫不吝嗇自己的肯定:「火樹銀花,寶龍銜燭,十分好看!」

    仿佛聽懂了他的誇讚,四頭神禽同時長鳴起來,聲聲鳴叫清越雲霄。

    宮惟笑吟吟望着遠處爭相觀看的修士們,突然問:「徐白。」

    「嗯?」

    「世人這麼想要為我立觀,是因為他們如今都喜歡我了,對嗎?」

    宮惟身上仍然有着一些鏡子的習性,喜歡好看的事物,喜歡周圍花團錦簇,喜歡照見人心中愛與善意的一面。徐霜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牽起他的手,用力握在掌心,片刻後冷冷道:「他們有點太喜歡你了。」

    宮惟朗聲大笑起來,淹沒在下一輪盛開的焰火中。

    「我也喜歡他們!」他提高聲音道,「曲獬說這世上只有人會恩將仇報,但也只有人會飲水思源;只有人會殺戮同類,但也只有人會為彼此犧牲;世間最惡的是人,最大的善意也來自於人!」

    徐霜策不答言,緊握着他的手。

    「我喜歡這世間。」煙花消散開去,宮惟望着遠方的萬家燈火,出了會兒神,緩緩道:「我還很小的時候,照見人心裏有什麼情緒,便會反射出什麼情緒;照見仇恨便反射出憎惡,照見善意便反射出欣喜。後來我長大了,終於有一天突然發現,原來除了反射之外,我內心也會迸發出完全屬於自己的、強烈到不可抑制的感情。」

    「因為那一天,我遇到了你。」

    宮惟扭頭看着徐霜策,微笑着說:「鏡子把相同的喜歡反射給世上萬物,但宮惟卻把獨一無二的愛給了徐白。」

    神禽在煙花中穿梭,無數光點灑向大地,映在了徐霜策溫柔的眼底,良久他伸出手,把宮惟緊緊扣在自己懷裏。

    親吻那一刻糾纏的氣息,被裹挾在風中遠去,衝上遙遠的天際。

    「我一直都愛着你……」

    「因為你是我生命中擁有的一切,是我唯一的神跡,九千年如一。」

    一輪明月懸掛在九天,人間清明祥和,瑞氣千條。

    不奈何劍如流星般掠過高空,拖着長長的氣勁奔向天界。浩瀚雲霄上,宮惟清亮含笑的聲音也漸漸遠去:「徐白,等回天界後我可以搬到東天神殿住嗎?」

    「可以。」

    「那我能明天就搬嗎?」

    「不行。」

    「為什麼!」

    「今晚立刻搬。」

    「為什麼今晚就要立刻搬?會不會太趕了?徐白,徐白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呀?」

    ……

    兩道依偎的身影消失在天門後,清風從雲端掠向世間。

    迢迢銀漢,金風玉露,東風夜放花千樹。

    天道觀屹立在岱山之巔,山下燈火如海,於千家萬戶上空暈染出一片溫暖的暈黃。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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