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兩天,聖心院的事徹底引爆了輿情。
甫一登報就引得民眾破口大罵,連京城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婦們看了,都忍不住念叨聲「作孽」。
朝廷、美尼斯公使、教會都在裝死,各地民眾只能通過報紙關注此事。
等到了第3天,突然就有兩個勁爆消息登報。
首先是津門美尼斯公使表示:
【教會以慈愛為本,絕無害人之意,聖心院是無辜的,此事定有蹊蹺。我方在此敦促順國立刻嚴懲兇手,賠償教會一應損失。】
如此不要臉的言論一出,瞬間譁然一片。
此時的報紙可是帶圖片的。屍骨累累的深坑、被反綁住手臂的幼小屍體,大家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就算還有不信的,自己跑到現場一看也都懂了。
居然還有人敢明目張胆的信口雌黃!
而更重要的是,此時順朝國內的傳教士,是真的沒幹人事。
屢屢縱容教民欺壓百姓,自己也是惡貫滿盈,甚至某些傳教士自己就是魔物!
如此一來,位於津門的美尼斯領事館,當天就被近2萬名憤怒的群眾包圍。
津門周邊有不下於十座教堂,百姓長期受到迫害。
此刻,他們聯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的怒火瞬間被引燃,在沒有人唆使的情況下自發組織起來。
最後還是袁開勝親自出馬,借着大宗師的威勢才將人群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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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列強「嚴懲兇手」的要求,朝廷罕見的硬氣了一回。
路遙幾次出手,尤其是黃海海戰那次,雖然只是出於心中義憤,但多少保留了些朝廷的元氣。
而且洋人正在內鬥,精力都在絞肉機般的塹壕戰上,沒多少力量投入到順朝這邊。
再加上剛親政的永安帝年輕氣盛,正在重用洋務大臣想要重振氣象,所以無視了美尼斯方面的要求。
永安帝聽聞群情激憤,甚至還有些振奮:「民之哄然群起,事出有因,義憤所形,非亂民可比。正宜養其鋒銳,修我戈矛!」
在統治者眼裏,民間對教堂乃至洋人的憤怒情緒,正是可以倚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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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吸引武者和普通百姓眼球的,卻是今天報紙上的一份增刊——
路公子懸賞臨江幫!從上到下,包括幫主甚至是普通幫眾在內都遭到懸賞。
而且報紙上赫然刊登了迦德商業銀行提供的證明——
路遙已經在公開賬戶中存入了白銀萬兩作為定金!
有人在街上拿到報紙一看,當場驚呼:「這是通緝了一整個幫派啊!」
「路公子看來是真想滅了臨江幫。」
「誰不想,我也想!這幫狗娘養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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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幫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不過都將這當成笑談。
【幫中有3位換血高手,幫主他老人家更是先天,這姓路的在想屁吃】
【我倒是要看看誰敢來】
這些人可是能裝着滿滿一船女童運到海外給魔物享用的,根本就毫無人性,自然也不會怕了。
就連臨江幫的幫主——候林,自己也沒放在心上。
此刻,他只是生氣:「這姓路的小子當真是不知死活!媽的,還只出8000兩!欺我年老體弱不成!」
「爹,您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見識。」
侯波在跟前小心伺候着。身家榮辱全都系在父親一人身上,可千萬不能有事。
但眼前的老者毛髮枯萎、身體臭穢,已經出現天人五衰之相,一看就命不久矣。
也難怪人家只出八千兩。
說實話,這已經是很高的價格了……不過也觸痛了幫主候林的傷疤。
他才90歲,按理說還有很長的壽元,不至於此。
但年輕時晉先天出了岔子,雖然晉級成功但壽元大減。
原本指望西洋魔物的初擁續命,但現在全被路遙攪和了!
候林氣的捏碎了太師椅扶手,低吼道:「這小畜生誤我大事!」
但緊接着,一件更讓他氣憤的事發生了——
「報~~~」有親隨趕來稟告道:「幫主,三當家被人給殺了!遇害的還有2位堂主……」
「什麼!?」候林一激動,臉上浮現青色,又趕緊運功壓了下去。
親隨繼續稟告道:「三當家帶着兩位堂主在明州談生意,結果遭到圍攻,全部遇害。腦袋也被人割走了。而且……」
親隨小心的抬頭看了一眼滿臉陰沉的幫主,繼續說道:「有幫眾上報,好像有人在盯着咱們的船!」
那都是新式重油貨船,可是幫里的命根子。
侯波連忙詢問道:「爹,咱們怎麼辦?」
候林略一沉吟,果斷道:「發動官面上的力量,把這事剎住。總不能讓姓路的明目張胆買兇殺人!如果不行……」
候林眼神一冷:「查清楚路小子的靠山——余彥梅在哪!我要她的具體位置。」
侯波驚呼道:「要開戰?那余彥梅的月影摘星宗可是極厲害的刺客門派,咱們招惹不起,不如退一步海闊天……」
「住口!」候林罵道:「你還看不出來!這事要事不打住,以後就沒有咱們的容身之處了!」
臨江幫高估了幫派,甚至是自家幫主的威懾力。
在各路報紙鋪天蓋地的宣傳下,以及李佩刻意喊來的無數武者親身感觸下,聖心院事件產生的影響極為巨大。
此刻的臨江幫觸犯眾怒,宛如過街老鼠一般!更別說還有厚利引誘——路遙對中下層幫眾同樣開了高價。
幾個普通幫眾從酒樓中出來,一陣風都沒吹完的功夫,已經被人砍殺在當場;
一個煉髒境的堂主,壓着船剛靠岸,就被4個同境界的人圍住,活活打死後摘掉了腦袋!
以上事情不斷發生,臨江幫就像落入食人魚群中的肉塊,被無數人圍着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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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在家中安穩修煉了3天,感覺自己的牙齒隱隱鬆動。
這是好事,再換牙就是「四十齒相」,換血大成的標誌。
緊接着就可以進行「通脈衝經」,晉先天境。
但就在今日,許久不見的知州文仁良突然上門拜訪。
落座後,路遙知道對方上門的目的,率先開口道:「文大人可是為了懸賞一事而來?」
文仁良坦言道:「確實如此。路公子,你公然在報紙上買兇終歸是不好。
而且這三天來臨江幫已經有無數幫眾遇害,還死了個換血鏡的三當家。
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各退一步罷手如何?」
這些事情路遙當然知道,張錦每天都會來匯報情況,沒想到臨江幫出乎意料的不得人心。
他笑問道:「文大人,我要是不想罷手呢?」
文仁良笑了笑,改口道:「本官也只是替同年傳個話,路公子無需掛懷。你出身雲州,此事我當然是站在你這邊。」
「感謝文大人關照。」
「應該的。」
兩人寒暄幾句,文仁良正要告辭,卻見到蘇二丫拿着今天的報紙過來,恭敬的道:
「師叔,夫人讓我將這份報紙增刊拿給你。」
路遙接過一看,卻是一笑:「承蒙左公抬愛,愧不敢當啊。」
說罷將報紙給文仁良一閱,只間上面寫:
【販幼童飼魔,此舉與禽獸何異?各級衙門當徹查之。
我輩更須切記——國弱民賤,國強民強。勿忘國恥,復興神州】
赫然是左公在報紙上公開發文,聲討臨江幫。
文知州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選錯邊。
這臨江幫,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