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個敢於挑釁自己的生命,百獸之王低聲吼叫,肆意的展示自身的強大。
驀然,異變陡生。
已經死去的算命先生,其屍體上,從無到有的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蝌蚪文。
這些稀奇古怪,晦澀難懂的咒文,仿佛具備了生命和意識,從皮膚上跳了下來,踴躍着撲向距離最近的老虎。
與距離無關,以血為媒介,老虎就是跑到天涯海角,照樣躲不掉。
屬於老虎的吼叫,很快從有力轉變為無力,下意識想要離這具屍體遠點兒。
可惜,無形中存在着某種聯繫,緊緊將彼此拴牢在一起,分不開,逃不了。
不多時,剛剛還生龍活虎的百獸之王,倒下,氣息全無。
而已然死去的算命先生,重新站了起來。
「感覺不錯,這份力量,完爆原先的我。」算命先生握緊拳頭,心裏暗道。
和之前還活着的自己對上,他有信心,可以實現秒殺。
「轉化為咒物的我,本質上已經不再是人了,需要不斷的汲取生靈的鮮血,以及恐懼,來維持存在。」
「我,沒有了回頭路。」
「不過,世界上有這麼多人,每天要死的數量,又那麼多,多加一些,也不會很顯眼。」
「縱使發現了又如何?介乎於靈和體之間,物理層面的攻擊,對我沒有任何用處,哈,從根本上,立於不敗之地。」
「對我來說,唯一的隱患,就是那份來歷不明的威脅。」
「捨棄人身,等同於廢掉了卜卦測算的能力,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反正也算不到這次的危險。」
「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通過積累恐懼,來成長,突破,我未嘗不能走出一條,屬於我自己的路。」
「呵呵,哈哈哈哈。」
笑聲傳出很遠,算命先生身影一晃,隱入虛空,消失不見。
原地,還在那裏的兩具屍體,一具是老虎,一具是算命先生。
這兩具屍體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沒有了血肉,統一變成皮包骨。
同一時間,在家中院子裏曬月亮,看星星的雛田,若有所覺的扭頭看向北方。
但見一隻虎頭人身的怪物,吞天食地,嘴裏銜着無數屍骨,雙眼腥紅如血,裏面閃爍着瘋狂與嗜殺。
這一異象持續了一小會兒,後被一位身穿骨鎧,手持骨矛的青年,給終結。
雛田眨眼,所有的異象消失,伴隨着她的探究心延展,一切始末,盡數浮現。
「事情盡在掌握的感覺是蠻好的,就是失去了新鮮感,有點無聊。」雛田雙手枕於腦後,喃喃自語。
「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欣子生硬道。
「你覺得呢?」雛田反問道。
「盡在掌握,你的意思是?」欣子試探道。
「你猜。」雛田好笑道。
回到了最原初的她。
沒有任何血繼限界,血繼網羅加身,體內也沒有神樹的加持,單看數據,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模板。
但,這正是返璞歸真的一種最直觀體現。
一個念頭,就可以決定無數生靈的存亡,即使是強如大筒木本家神,也不能豁免。
純白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空繁星點點,好看的鼻子動了動,雛田輕聲道。
「什麼都知道的無聊,是很痛苦的,相信我,這份痛苦,我不忍心讓別人也承受,所以,我會獨自一人承擔。」
欣子深呼吸,封閉自己的聽覺,低頭看書。
「唉,都是在為生存,為夢想,苦苦掙扎的螻蟻,和曾經的我一樣。」
封閉聽覺也能聽到?欣子呆。
「區別在於,小侖他幸運的遇到了莉子,而那位算命先生,沒有這份際遇。」
「這便註定了他的下場。」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欣子道。
「為什麼呢?自己想不到?」雛田道。
「想不到。」欣子搖頭。
「想不到就算了,當我是在說廢話,自言自語。」雛田啞然失笑。
正當欣子放鬆下來,準備低頭繼續看書時,雛田突然扭頭看向她:「真的想不到我為什麼這麼說?」
欣子嚇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雛田側依在躺椅上,緩緩道:「在我看到的未來里,其中一些未來線,非常有趣,某人因為得不到所想望的愛,逐漸黑化。」
「從而一發不可收拾,且是回不了頭的那種。」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人,我深知,當自己認定是對的,旁人說什麼都沒用。」
「我會黑化?」欣子怔然。
「嗯哼,我可沒那麼說,你非要代入進去,隨便你。」雛田微笑道。
「怎麼回事?」欣子連忙道。
「再多的就不方便說了,會引起不可言狀的波折。」雛田道。
「我的建議是,某人有什麼心事,別藏着,找個合適傾訴的對象,說出來。」
「凡事憋在心底,容易憋出病,說開了就好。」
「這個適合傾訴的對象,是你?」欣子古怪道。
「不一定,也可以找別人嘛,看某人的決定。」雛田道。
欣子默然。
不知過去多久,她猛地站起,向着雛田彎下了腰,維持這個姿態不變,持續了四十秒左右,隨即直起腰,轉身回屋。
「不說出來,誰知道你要表達的是什麼?」雛田道。
欣子頓住,臉憋到漲紅,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謝謝,拜託。」
「這麼精簡,誰知道是啥意思啊?」雛田糊塗道。
「你!」欣子轉頭,瞪眼看雛田:「捉弄我有這麼好玩嗎?」
「哎,確實是挺有意思的,怎麼,想不想被我捉弄?」雛田笑眯眯的道。
知道欣子喜歡的是誰,且是絕對不可能喜歡她,怎麼招惹都不會有事,自然是個值得逗弄,開玩笑的好對象。
「哼。」欣子冷哼,偏頭看往一邊,對着牆壁道。
「如果不是你,我和姐姐絕沒有今天這樣的光景,我很喜歡現在的狀態,不用受制於他人,自由自在。」
「雖然之前有坑過我們,但,使我們重逢的依然是你,功和過抵消,功仍然佔大頭。」
「為此,我感謝你。」
「再就是我黑化,找人傾訴的事,漫長,無邊際的生命,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對象,只,只能是麻煩,拜託你。」
說完,欣子直接撕開空間,跑去宇宙之外。
「哎呀,可愛。」雛田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