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和校長對視了一會兒,雙雙忍不住笑了。
「好了,不說笑了,我是什麼人諸位校董也知道,就是一個鄉村莽夫,我可以去衝鋒陷陣,但讓我經營如此龐大的機構是做不來的。」
伊麗莎白在心中鬆了口氣,她並不希望昂熱這麼早就「下崗」,而她同時也很看好陸晨。
有些問題她也會在內心深處想想,昂熱確實很高齡,對於s級混血種,以及昂熱目前的狀態來說,他活到一百五十歲都不成問題。
但再往後,如果想要延壽就必須要冷藏了,而對於昂熱來說,他是不可能接受這種結局的,就算真的老的快提不動刀了,這個老人也會死在戰場的衝鋒中。
陸晨還很年輕,如果將來真的要找人接班,實力強大如標杆般的陸晨的確是合適的人選。
佛羅斯特搖鈴,「管理的智慧並不重要,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昂熱校長也身強力壯,可以教導你很久。」
念珠老人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佛羅斯特,對方雖然拋出了這個議題,但看意思並不準備讓陸晨直接頂替昂熱,看來加圖索家的意向也不是那麼好猜的。
「怎麼樣,佛羅斯特說的不錯,秘黨與龍族的戰爭持續了幾千年,想要短時間內完全消滅龍族是不太可能的,如果你有意,學院不必要的課程可以暫時停掉,我會逐步讓你接手秘黨的事務。」
昂熱搖鈴說道,表情悠然,但他的眼神是認真的。
他說的話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他的確不是永生的,時間也是有限的,但他確實準備在自己活着的時候殺盡所有龍王!
為此他已經做出了不少準備,連校董們都不知道的準備。
至於說培養陸晨接班,他倒是認真的,不會管理沒關係,他其實也沒怎麼管理下面……
只要大方向不出錯,用對人,自身足夠優秀,誰都會尊敬傳奇。
昂熱預感將來與龍族的戰爭會越來越激烈,在那種盛大的戰場上,秘黨最需要的不是在大後方運籌帷幄的智者,在遠程對將士們下令「給我沖」
而是需要像陸晨這樣的強者,在所有的精英混血種前面豎起戰旗,爆發出震天的戰吼聲——跟我沖!
所以在昂熱看來,面對敵人有點莽從來都不是陸晨的缺點,秘黨就需要這樣有血性的領袖,敢於帶頭衝鋒。
他當然也是這樣的人,只是他看了幾次陸晨的戰鬥,他必須承認在這個方面,還是陸晨更莽一些……
「如果你同意,那麼我們將發起投票,將你晉升為名譽校董,在秘黨的勢力範圍內,享有與我們相同的權利。」
佛羅斯特看着正在思考的少年,搖鈴接話道。
陸晨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校長,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清狀況了,心說之前您還和佛羅斯特校董劍拔弩張,在這件事上又統一了觀點?
他看了眼佛羅斯特,對方此時的笑容「親切」極了。
這就是政客的素養嗎……
「你們就不怕,我在得權後,影響了校董們的利益?」
陸晨手指輕敲桌面,看着弗羅斯特和念珠老人,笑道:「我可不聽話。」
念珠老人搖鈴解釋道:「名譽校董只是聽起來好聽,你擁有着調動秘黨力量的權力,但沒有會議上的投票權,實際上如果你要做對秘黨不利的事情的話,我們也可以投票取消你的名譽校董。」
「合着只是個空殼,簡單來說,我要討校董們開心,為你們做貢獻,才可以享受這被恩賜的權利,對吧?」
陸晨嘲諷的笑道。
「恩賜什麼的不敢當。」
佛羅斯特笑笑,又看了眼昂熱,「至少我們覺得你會比昂熱校長做得好,畢竟你還是有些牽絆的,比如在日本的那個女……」
佛羅斯特的話被打斷了,在場的人只感受到大地一瞬的震顫,和那刺耳的音爆聲,在那掀起的狂風中,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但眾人還是看清了,看清了佛羅斯特的臉,因為他此時正被那赤紅色的光輝照耀着,那是死亡的光輝,凌厲的殺機充塞整片空間。
這一刻眾人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殺意,這絕對是實質存在的精神力場,在少年的暴怒下,無盡的殺意在這片空間激盪,即使他們並非少年所針對的正主,也有些輕微的顫慄。
佛羅斯特此時被掐住脖頸,高高的抵在室內最後方的白牆上,一雙黃金瞳被動的開啟,頸椎險些在剛剛的極速中被直接壓斷,他此時臉憋得通紅,大腦幾乎陷入了停滯狀態。
在場的只有一個人看清了少年的突進,此時正把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是昂熱。
昂熱笑着看了眼佛羅斯特,「老朋友,我知道你多年處理家族事物,各種手段玩的爐火純青,但你要知道對於某些人來說,有些話是不能講的。」
他無視了佛羅斯特的掙扎和悶哼,淡然的又抽了口雪茄,一雙黃金瞳在黑暗中是那麼的刺目,他環視在場的校董,「換位相處,我的老朋友們,如果有人對我說這樣的話,我也會這麼做,所以也別覺得我沒有牽掛不好掌控令你們覺得頭疼,起碼你們和我說話時不用這么小心翼翼。」
一時間會議室被兩位s級混血種以絕對的暴權鎮壓了,沒有校董開口說話,年紀最小的少女甚至低下了頭不敢看盡頭的方向。
「好了,警告一下就行了,佛羅斯特也只是多年來養成的壞習慣一不小心說順了嘴,他是不敢真做的……」
說着,昂熱轉身看向弗羅斯特翻起眼白的雙眼,雪茄的濃煙噴吐在尊貴的校董大人臉上,濃煙讓他的淚腺因為生物本能運作,「你說是吧?」
然而已經快窒息的佛羅斯特不可能回答他的問題,昂熱露出一幅「恍然」的樣子,連忙對陸晨道:「行了,放開他吧,畢竟給錢的。」
陸晨鬆開手,佛羅斯特癱軟在地,劇烈的咳嗽了一陣才緩過來,心有餘悸的看了眼陸晨,看着那雙赤金色帶着淡淡怒意的眸子,一時間連斥責對方竟然膽大包天襲擊校董之類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脖子,整理了下衣領,道:「確實是我措辭不當,就像我的老朋友昂熱說的,我沒有惡意。」
陸晨冷笑了一聲,這可不是什麼措辭不當,昂熱校長也沒有說你沒有惡意。
「給校長個面子,但沒有下次了。」
說罷,他淡淡的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和氣一點嘛,我們都是文明人。」
那位穿着運動服的男人打圓場道。
陸晨坐好後,看着坐在位置上依舊不時咳嗽的佛羅斯特,開口道:「有用沒用的話都說完了,今天喊我來應該還有別的正事吧,別跟我說只是為了給我安排一個名譽校董,沒有利益的事我都不會去做。」
念珠老人看了眼還沒緩過氣來的弗羅斯特,搖鈴開口道:「那麼就開始今天最後的議題,的確有件事可能需要你這樣的王牌才能完成。」
陸晨看了眼校長,對方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說說看。」
此時一直立在少女身後的管家走過桌面,將蠟燭重新一一點燃,才終於讓光明再次回到這片空間。
「說起來這件事和洛朗校董有關,不如讓洛朗校董敘述吧。」
念珠老人搖鈴後,看向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搖了搖鈴,「賽巴斯應該跟你提過,是關於那套煉金刀具的事。」
陸晨有些疑惑,「那套刀具不是被那個神秘組織搶走了嗎?」
要知道這件事的起因應該就是那套煉金刀具,至於擄走伊麗莎白,和後面引他赴會,那都只是連鎖的反應。
根據賽巴斯之前的說法,那套煉金刀具可是能殺死龍王的,是煉金學的終極傑作,本身應該也是出自龍王之手。
神秘組織派出混血君主,搞出那麼大陣仗,可看伊麗莎白的意思,莫非對方並沒有得到那套煉金刀具?
伊麗莎白搖了搖頭,「當時我收到消息,前往和一個人進行交易,但交易的過程中發生了些變故。」
沒有人搖鈴打斷她,她就繼續敘述當晚發生的事:「交易對象是獵人網站上的一名賞金獵人,外號叫老唐,在神秘學圈子小有名氣,他很擅長深入險地取一些僱主要的東西。」
見陸晨有些不解,伊麗莎白解釋道:「獵人網站是一個地下網站,主要發佈一些特殊任務,小到偵探捉姦,大至傭兵左右某場小型戰爭,而其中也會發佈些和神秘學相關的任務,比如盜墓,探索遺蹟等。」
陸晨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伊麗莎白就繼續道:「這個外號叫老唐的男人,不知從何處搞來了煉金刀具,他在獵人網站上發佈了一條售賣消息,還附了幾張煉金刀具的照片,奇怪的是那個帖子只發佈了幾秒鐘就被刪除了,我們家族有時也會關注獵人網站,而那天很湊巧的,家族內負責發佈特殊任務的人看到了這個帖子,他或許也是整個網站唯一瀏覽過那個帖子的人,將其中一張煉金刀具的照片保存下來後,帖子就被刪除了。」
說着,伊麗莎白頓了頓,「……經過我們對秘黨文獻的調查,驚人的發現,那套煉金刀具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七宗罪。」
「七宗罪?」
陸晨覺得這名字聽起來有點意思,像是審判者才會用的東西。
「是的,七宗罪,屬於天主教教義中對人類惡行的分類,歸入這一類別的,分別是暴食、色慾、貪婪、暴怒、懶惰、憂鬱、虛榮及傲慢,也對應着那七柄煉金刀具的名字,其出自於青銅與火之龍王之手,是這世間最傑出的煉金大師的作品,每一柄刀都蘊含着活靈,賢者的精神力量被加持在其中,死於七宗罪的龍族將永遠不能歸來。」
伊麗莎白說着,拿起遙控器,將投影再次打開,將她預設的影像播放,白牆上展現畫面,是一張照片,拍攝者的水平儘管很差,但看着那七柄插在匣子中的刀,還是能感受到這是何等凶狂的武器。
「在我們交易時,本以為對方應該是一位混血種,按照傳統的規則,我們會先驗證雙方的身份,所以我們先燃起了黃金瞳,可那位前來交易的人,卻忽然變得很驚慌,就像見鬼一般的看着我們。」
伊麗莎白提起此事也是有些鬱悶。
「他是個普通人嗎?」
陸晨有些詫異,一個能進入各險地安全返回,又能得到七宗罪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普通人?
伊麗莎白搖頭,「起初我們也以為鬧了烏龍,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了黃金瞳,但後來發生的事完全推翻了我的想法……那個男人起初驚惶的後退,緊緊的抱着匣子,嘴裏嚷嚷着『你們是什麼人』,我們的人竭力安撫他,但他卻仍舊驚恐,不停的後退。」
在伊麗莎白不含感情的敘述中,當晚的事情清晰的重現。
「他一直退到河邊後,將匣子放在地上,好似十分痛苦的捂着頭,像是頭風病人發病了一般,他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又像是在說些什麼,這時我們的人意識到有些不對,就想着先將匣子搶過來再說,但當一位a級精英衝到他面前時,男人驀然抬頭了,露出了一雙刺目的黃金瞳,隨後在我們a級精英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腳踢飛,戰鬥爆發。」
「現場的人都驚呆了,起初推測對方可能是一位隱藏在社會中的混血種,今晚受到刺激恰好覺醒,可我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那個男人在短短几秒內就完全覺醒了血統,從一個健壯的普通人瞬間變成了可以踢飛力量型言靈持有者的強大混血種,這是不可能的事,凡事都會有個過程……」
說到這裏,伊麗莎白頓了下,其他校董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除了,純血龍族。」
她說出了那個唯一真實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