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裏有一口黝黑的洞,很深,不知道通到哪裏。
任管事捋了一把鬍子,看着熟悉的洞口,陷入回憶,「當年我剛進大衍宗的時候,住的就是這個院子。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這個結界。」
祝余望着他,然後呢?
「我在下面發現了一口靈眼,當時的靈眼靈氣充足,我在裏面修煉事半功倍,沒多久就引氣入體了。我觀你已經練氣二層,但是底子太薄,這靈眼裏精粹的靈氣可以助你打熬身體,為以後的築基打下基礎。這是打開結界的玉簡和口訣。」
本來這口靈眼,他是準備留給自己的孩子的。這靈眼中純粹的靈氣,對築基以下的修士就是最好的補藥。
當初就是因為有這口靈眼,他才能一舉築基成功。現在,他把這口靈眼送給祝余,也算是報答。
靈眼這東西,祝余雖然沒聽過,但是看任管事的鄭重其事,必然不是簡單的東西。
她拿出銀花魚救人,本就沒想過要報答,任夫人已經給了她一個玉鐲,這靈眼說什麼也不能收。
她心裏這般想着,臉上的表情自然也流露出來,任管事這樣的人精一看就知道,搶先道:
「你也不用推遲,老夫不喜歡欠人人情。你救了我兒子一命,這玉鐲和靈眼你收下,另外老夫再答應你一件事,也是全了你救我兒的恩情。你若是有什麼要求,現在可以提出來。」
祝余沒想到任管事會做出這樣承諾,一個築基修士,還是大衍宗下院管事的承諾,分量十足。她也明白,任管事不想欠她人情,她若是不收下,怕對方心裏不安。
「多謝任管事,」祝余收下玉簡,「銀花魚雖然難得,但是只是一階靈材,這玉鐲和靈眼的價值已經遠遠足夠。至於您的承諾,祝余實在受之有愧。」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了任管事的承諾。
任管事詫異地看了祝餘一眼,他已經做好了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沒想到對方竟然放棄了。
「老夫說話算話,玉簡玉鐲你要收下,這要求你也必須提。若是你現在不知道提什麼,等你想清楚,可以來第三峰下院找老夫。」
任管事留下這句話,不容祝余拒絕,整個人化作一道長虹離開。
天色已經不早了,祝余拿起掃把開始打掃起院子。
這活她乾的熟練,不到一個時辰,整個院子煥然一新,雖然看起來還是破舊,但至少乾乾淨淨的。
祝余伸了一下懶腰,招呼拿着抹布到處蹭的新月鼠和鍋鍋,準備去下院的食堂吃飯。
在大衍宗培訓的三個月,宗門免費給新入門的弟子提供了一日三餐。說是靈膳,但是以大衍宗的情況,祝余猜測這靈膳她是不報什麼希望的。
本着「節約為本,光盤行動」的宗旨,祝余當然不會放過。
食堂離她住的院子不遠。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她就看到食堂外面排了一長串的隊伍。
隊伍不遠處擺放着許多木桌,不少熟悉的面孔正捧着一個大碗喝着什麼。
一張八仙桌上,桑落苦大仇深地看向碗裏的肉湯,半天都沒下得去口。
她的身邊坐着王娟等人,正埋頭狼吞虎咽,仿佛碗裏的東西是什麼山珍海味。
王娟大口喝完最後一口湯,抬頭看見桑落盯着肉湯發呆,湊過去問道:「桑小姐,這肉湯你還喝麼?」從小到大她還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肉湯,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再來一碗也不是喝不下。
桑落白了她一眼,「當然要喝。」別以為她不知道,這王娟一門心思巴結她,不就是覬覦這碗肉湯嗎?
王娟見她捧起碗,私下撇了撇嘴,還以為大小姐吃慣了靈膳,看不上這肉湯呢。
她心裏怎麼想,桑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現在正愁眉苦臉的盯着碗裏的湯,眼淚在眼中打轉。
她什麼時候喝過這麼難喝的湯,這肉湯呈灰灰色,漂浮着血絲和浮沫,還有一股靈獸特有的腥臊味兒。
一看就是沒有去腥味的方法,這肉也不是靈獸身上最嫩的部位,要是在家裏,這樣的靈膳連她家的靈寵也不會吃。
她抹抹眼睛,心裏更委屈了。
若不是因為他,她怎麼會離家出走。如果不離家出走,她又怎麼會餓肚子。
一路上為了找到大衍宗,她花了不少冤枉錢,好不容易找到大衍宗,身上的靈石都被人騙光了。
現在身無分文,若是不喝這碗肉湯,她今天就要餓肚子了。
她深吸一
口氣然後屏住呼吸,捧起玉碗,眼一閉,就要往嘴裏灌肉湯。
眼角的餘光突然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祝余,她眼睛一亮,當的一聲放下碗,伸長手臂朝祝余揮手。
「祝余,這裏,這裏!」
祝余端着碗,正到處找空位,這附近的桌子都被人坐滿了,只有桑落他們桌有空位。
本來這裏是沒有空位的,可是王娟等人看見祝余,想起她不動聲色威脅的模樣,怕被報復,顧不上巴結桑落,逃跑了,這才空出位子。
桑落殷勤地擦乾淨旁邊的凳子,示意祝余坐下。
「謝謝!」祝余坐下喝了一口肉湯,這一喝差點沒吐出來。
旁邊的鍋鍋也是一臉被雷劈中的表情,吐掉嘴裏的湯。
新月鼠則沒有這個講究,只要有靈氣的東西,它都能吃。雖然不好吃,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小余兒,這湯鍋鍋絕對不會喝的。」
鍋鍋心驚膽戰的摸了摸頭上的呆毛,確認還在後,看着肉湯心有餘悸。
「這是謀殺!怎麼會有這麼難吃的東西,豬吃的都比這個好。」鍋鍋一陣後怕,被美食大v養刁的胃,說什麼也接受不了。
本來以為只是聞着難聞,沒想到喝着也這麼難喝,不管小余兒怎麼說,鍋鍋也不會喝。喝完,怕不是呆毛要掉完。
周圍的弟子聞言不滿地看向祝余,祝余怕招仇恨,趕緊捂住鍋鍋的嘴。
新月鼠見他們倆不喝,趁他們不注意,把剩下的肉湯都喝了,包括桑落來不及喝的。
等祝余發現的時候,新月鼠已經喝完了。
聽着從旁邊傳來肚子咕咕叫的聲音,祝余實在沒法拒絕桑落蹭飯的要求。
趁着月黑風高,兩人一鍋一鼠,悄悄摸上了第三峰的後山,打起了偷雞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