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個世界的四個小時前,蘇銘和苗人鳳再次站在了屋前的空地上,這次二人的比試只有一個觀眾,那就是六七歲的苗若蘭。
苗若蘭坐在板凳上,神情有些悶悶不樂,她知道今日之後蘇銘便要離開,讓她心裏有些失望。
在這二十天時間裏,蘇銘經常陪着苗若蘭一起玩耍,再加上苗若蘭往日和父親住在荒山野嶺,等閒看不到一個人,也沒有人陪她玩,讓苗若蘭把蘇銘視為自己的玩伴。
苗若蘭托着下巴,看着父親和蘇銘,眼神有些黯淡。
但下一刻,苗若蘭的眼睛裏忽然變得明亮,這光芒不是苗若蘭的眼睛流露出來的,而是陡然升起的劍光,在她的眼睛裏留下了一副影像。
而在不遠處,蘇銘和苗人鳳已經交起手了。
蘇銘晉升後天六重,實力增加巨大,已經急速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假如苗人鳳的實力是上次表現的那樣,蘇銘有把握勝利。
但是事實卻是,蘇銘依然沒有反抗之力,始終落在下方,在出劍的速度和身法上,自己還是不如他,差上一絲。
就是這一絲的距離,讓蘇銘只能被動格擋,而無法主動攻擊。
為什麼會這樣?
蘇銘不解的看向苗人鳳,難道他上次沒有發揮全力?
這怎麼可能?
蘇銘心裏忽然湧現出深深的無力感,自己的修為進階,晉升入後天六重,實力大大提高,但是卻依然不是苗人鳳的對手。
每一招,自己都只能被動反抗,每一式,自己都只能倉促應付。
完全落在下風,被打的毫無反手之力。
劍影瀰漫。
若說二十天之前的苗人鳳的劍勢是狂風暴雨,那麼今日的苗人鳳,就是無邊的落葉,鋪天蓋地的落下,紛紛揚揚,讓人無處躲閃,也無處着力。
蘇銘的信心越來越低,劍招也開始有些緩慢。
苗人鳳察覺到蘇銘的變化,眼神中有了些失望,蘇銘的表現,比上個月好不了多少,根本無法讓自己盡興。
他的資質如此卓越,為何心智卻不成熟?
就在苗人鳳如此想的時候,蘇銘忽然發現了一個事情。
落葉紛飛和狂風暴雨的差別在哪裏?
這兩種劍勢是苗人鳳的風格,由狂風暴雨變成落葉紛飛,雖然都無處躲閃,但是兩種劍勢的差別是巨大的。
狂風暴雨是天威,人永遠無法對抗老天,在狂風暴雨面前,人只會感到無力,只會想要躲閃。
但是落葉紛紛卻並不是無法阻擋,你可以離開這棵樹,也可以斬開落葉,你不會害怕,甚至不會退縮。
所以現在的苗人鳳,雖然依然比蘇銘強上一絲,但遠遠不及二十天之前的他可怕。
而造成這樣的原因就是,那個時候的苗人鳳,沒有盡全力,留一力氣在身,因此所有的劍招都顯得遊刃有餘,都有後退的餘地,都有無可阻擋的有去無回的霸氣,因為有餘力,所以劍招更多的是一往無前。
但是現在不同,苗人鳳已經使出了全力,即使比蘇銘要強上一絲,但劍招已經必須照顧己身,因此劍招的力度就小了很多。
這個發現不會讓蘇銘立即打敗苗人鳳,但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信心。
這已經是苗人鳳的上限,自己只要打敗這個上限,便可以贏得這場比試的勝利。
而要打敗苗人鳳,必須先將苗人鳳的優勢抹平,而後自己再藉助火雷劍法贏得勝利。
但如何抹平兩人的優勢?劍的長度,內力,以及身法的速度,這些如何抹平?
蘇銘苦惱的想着,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當苗人鳳左手攤開,右手一劍撩起,一招丹鳳朝陽使出,蘇銘不閃不避,手中長劍倏然刺出。
電光石火。
火雷劍法中的一招,如同光芒閃過,眨眼間便到了苗人鳳手腕前。
這一劍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後發而先至,瞬間便點到了苗人鳳的手腕。
之所以選擇手腕,是因為苗人鳳的劍要比蘇銘的劍長六寸左右,長的可怕,要是蘇銘攻擊對方要害,會率先被傷到。
苗人鳳無奈,只能夠收手格擋,但下一刻,蘇銘腳步一點,身子化作疾風,瞬間欺進苗人鳳身前,一招晴天霹靂劈下。
苗人鳳眉毛一挑,沒想到蘇銘瞬間便將攻守之勢轉變,因此身子一伏,一招沖天掌蘇秦背劍使出,將蘇銘的劍擋在劍脊上。
但下一刻,蘇銘又是一招襲來,這一招聲勢浩大,席捲着周圍風勢,刺向苗人鳳。
苗人鳳回身一劍格擋,向左邁出一步,打算接一招迎門腿反劈華山,但是誰知道蘇銘緊跟其後,貼着苗人鳳的身體,再次一劍掃出,好似一片大火,自天際湧來。
這一招是火字訣的武功,叫做烽火連天。
面對這一劍,苗人鳳抬起長劍格擋,但是在半路蘇銘招式一轉,火樹銀花綻放着,長劍化作無數火焰形成的花朵,將苗人鳳身形封住。
苗人鳳慌張的格擋,但是蘇銘的身體就貼着苗人鳳,劍招連綿不絕的襲來,四面八方,無所追尋。
看到這一幕,苗人鳳忽然明白了蘇銘所想。
他的目的是封住自己武器和身體的優勢,而使用的方法就是近身作戰。
苗人鳳的武器長,自古就有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
但是也有個特點,那就是一寸短,一寸巧,越是短的武器,越是靈敏。
所以蘇銘近身戰鬥,苗人鳳的長劍無法施展開,而蘇銘的劍招變化詭異,發揮了巧的特點,更讓苗人鳳無處應對。
這就是蘇銘的計策。
真是個聰明的小子。
苗人鳳眼睛裏流露出一抹讚賞之意,雖然落在了下風,但眼中的戰意卻熊熊燃燒。
這才是自己期望的戰鬥。
自己的一生,與無數的高手對戰,最痛快的一場,是十八年前和胡一刀的那場比試。
但是因為小人做了手腳,讓那位好兄弟胡一刀被自己失手殺死。
苗人鳳心裏愧疚,同時也為少了一個對手而悲傷。
但是此刻,苗人鳳忽然覺得很痛快,非常痛快,巨大的壓力不斷襲來,但是他卻感到巨大的暢然感。
「好。」
苗人鳳忽然大喝一聲,手中劍招化作數道光芒,將蘇銘籠罩。
但是在劍光之中,一道雷霆光芒生氣,攜帶着萬鈞之勢,盪開苗人鳳的長劍,直取他要害。
苗人鳳回手一劍格擋,但是下一刻,蘇銘的長劍忽然消失了。
沒錯,如此氣勢洶洶的一劍消失在了苗人鳳的面前。
同時消失的,還有苗人鳳的鬥志,他的身體一僵,苦笑着說道:「是你贏了。」
苗人鳳之所以認輸,是因為蘇銘那柄消失的劍,已經抵住了苗人鳳的小腹,只要再往前一寸,就可以刺進苗人鳳體內。
蘇銘緩緩收回長劍,笑着說道:「苗大俠,承讓了。」
苗人鳳回想着剛才那一招,忽然問道:「剛才那一招叫做什麼?」
蘇銘回答道:「這一招叫做雷聲大雨聲小。」
雖然劍法的名字很俗,但卻是蘇銘施展火雷劍法,唯一融合了真氣的一招。
蘇銘剛才施展一招雷霆萬鈞,看到苗人鳳格擋,而後轉為一招雷聲大雨點小,同時將全身的內力激發,內力轉化為真氣澎湃而出,融合在劍之上,瞬間便讓劍失去蹤跡,而後調轉方位,點在了苗人鳳小腹處。
這一招耗盡蘇銘所有的內力,轉化成真氣(注),蘊含在劍之上,隱藏了劍的行跡,落在了敵人身上。
這就是融合真氣的效果,讓劍招的威力成倍增加。
面對這一劍,苗人鳳力有未遂,只能落敗。
苗人鳳的臉上還有着對這一劍的驚艷之色,他讚嘆道:「這一劍實在是神奇無比,在那一刻劍鋒竟然消失不見,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裏,而下一刻出現的時候,已經落在了要害位置,實在是匪夷所思。這難道就是你要教給我的劍法?」
蘇銘笑着說道:「不錯,劍法的名字叫做火雷劍法,裏面的每一招,都有如此神奇的效果,不知道苗大俠有沒有興趣?」
苗人鳳眼中光芒大放,笑着說道:「有,這門劍法我一定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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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內力和真氣,是根據金庸大師的小說笑傲江湖設定的,其他的小說這方便推斷不出來,所以沒法作為依據。笑傲江湖裏左冷禪和任我行戰鬥的描寫,任我行要吸左冷禪的內力,但是左冷禪把內力轉為真氣,任我行就吸不到了。還有令狐沖,吸了七道內力在體內,結果變成真氣斑駁雜亂。所以設定上,內力和真氣不一樣。)
(本文的設定是,內力是一種能量,而真氣則是內力發出來的一種狀態,兩者相輔相成,互為補助。令狐沖那一段,若是吸收的內力無法化為自己的內力,那麼就會處於無形的狀態,變成真氣,因此衝突。令狐沖學的是吸星大法,會有衝突的弊端。但是北冥神功呢?他本身就有轉化的過程,通過任脈,而後化為內力儲存————或者直接就是真氣方式儲存!!!因此才儲存在膻中氣海穴。)
(內力和真氣不同,前者是一種能量,後者是激發能量的一種狀態。只是本人的一種理解,若大家有異議,希望以本書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