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小太監走後,崇禎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王德化,意味深長地問道,「小德子,你跟在朕身邊已經快二十年了吧?」
「是!」王德化哭喪着答道,「陛下在信邸時,老奴就跟着陛下了。讀字閣 m.duzige.com」
王德化和王承恩、曹化淳一樣都是崇禎的信王府的老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還破例讓他同時執掌司禮監和東廠,好在他也幹得不錯,很好地發揮了眼睛和耳朵的作用。
只是這一次崇禎有些懷疑他了,雖然劉慧明遞給他的奏疏清單里沒有他的名字,但經過他仔細研究終於發現了其中貓膩,因為和他交好的幾個勛貴大臣都榜上有名,反而是作偽核心人物的他沒在名單里,很明顯這是劉慧明故意放水,不想得罪他,這也是他剛才說劉慧明該死的原因之一。
「那朕問你」,崇禎繼續盯着他,對他進行靈魂拷問,「宣鎮商賈大肆裏通外國,你究竟知不知情?」
「老奴……」王德化做了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老奴聽聞一些,未曾詳查。」
崇禎一腳把他踹到一邊,罵道,「混賬,吃裏扒外的東西!」
王德化匍匐在地,大聲求饒,「老奴死罪,老奴死罪!陛下開恩,開恩啊!」
崇禎怒道,「你是不是也收過賊子的賄賂?」
王德化忙搖頭否認道,「沒有,沒有,老臣從未收過他們一兩銀子。只是案情重大,牽連極大,老奴天生膽小,不敢管,嗚嗚嗚。」
王承恩這話不假,他確實知道宣府大案,他們也給他送過銀子,他也確實沒要,但他可不是為了標榜清高,實則和周延儒一樣設了一道防火牆,他們的銀子都送到他大同老家裏去了,他全程都沒有參與。
王德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崇禎一時也拿不準他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不過經過劉慧明的一番點撥,他也漸漸學會了難得糊塗,既然王德化還是忠於自己的,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畢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人了。
崇禎等了沒多久駱養性就先到了乾清宮,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德化和面有怒色的崇禎瞬間頭大。
還沒等他行禮,崇禎首先劈頭蓋臉地問道,「你說,你有沒有參與宣府的案子?」
駱養性早有準備,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道,「陛下,宣府的案子,宣府什麼案子?」
崇禎氣急,抄起手裏的端硯就朝駱養性身上砸過去,罵道,「飯桶,尸位素餐的東西,朕要你們廠衛有何用?」
駱養性結結實實地挨了一硯台,仍然老神在在地回答道,「回陛下,臣確實不知宣府什麼案子,陛下登基以來就圈禁廠衛,臣對於京城以外的情況一概不知。」
唉,兩權相害取其輕,你要打就打吧,反正我就是不知道,你要問我為什麼不知道,那還不是你自己圈禁廠衛造成的啊!
駱養性的邏輯很簡單,也很實用,崇禎竟然一時沒話說了。
他想起這十幾年自己像個聾啞人一樣懵懵懂懂的,心中就一陣惱羞成怒,對着駱養性又打又罵,「都是飯桶,廢物,朕糊塗,你們也糊塗啊,為何不勸諫朕?」
自從上次在中左門親自對吳昌時動手以後,他現在又多了一個愛動手的壞毛病。
駱養性第一次聽崇禎親口承認自己糊塗,就像聽到一句美妙的音樂一樣賞心悅耳,偷樂一陣子才表決心道,「陛下,既然宣府出了大案,臣願率領錦衣衛幾千部眾全力以赴,偵破此案!」
王德化也急忙道,「陛下,老奴也願意破獲此案將功贖罪!」
崇禎發泄夠了,頹然地坐在榻上,不以為然地道,「德華已經查得明明白白的了,還要你們去幹什麼?拾人牙慧嗎?」
二人不得不在心裏把劉慧明的十八代祖宗罵了一頓,心說好個劉禿驢,你想立功為何偏要踩在我們的肩膀上?
二人正要繼續表忠心,京營提督李國禎也到了,他看了一眼身上到處都是墨汁的駱養性,不禁皺了皺眉,心道陛下又親自動手揍人了嗎?
他又掃了一眼地上,那裏有一溜墨汁,源頭正是崇禎,不由得背心一涼,忙跪下行禮,口裏大聲唱道,「臣參見陛下!」
崇禎看着地上的墨汁也不由得臉上一陣難堪,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動手打人了?難道真的像劉慧明說的那樣,打人會上癮?
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駱養性,見他臉上、身上、嶄新的袍子上到處都是墨汁,就像一隻巨型大花貓,不禁好氣又想笑。
「出去把袍子換了再進來說話!」崇禎朝他揮了揮手,又讓王德化把塘報給李國禎。
李國禎接過塘報一看,頓時委頓在地,喃喃道,「陛下,宣府出了如此大案,臣,臣有罪!」
「夠了」,崇禎擺手,不耐煩地道,「朕不想對第三個人發火了。」
李國禎看着一臉苦相的王德化,又想了想駱養性的慘狀,不禁感到一陣慶幸,慶幸自己晚來了一會兒。
駱養性洗了臉,又換了一身新的官袍重新回到了殿內,崇禎便起身從龍椅背後的牆壁里拿出一份奏疏放在案几上,看着三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些都是涉案之人,你們看看吧。」
三人分別看完,卻全都委頓在地,感覺天都要塌下來,王德化和駱養性頓時明白崇禎剛才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為什麼要對他們又打又罵了?原來他是在故意做戲好給他們加強心理負擔,讓他們在辦案之前就背負一種強烈的原罪感,以此來讓自己用心辦案啊。
李國禎看着奏疏里那長長的一串名單,腦子裏一片嗡嗡作響,裏面好幾個人都和他交情莫逆,甚至還有他的兒女親家在裏面。
「皇上,臣有罪!」李國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其實他參與到這個案子裏去了,不知是崇禎故意為之,還是他們沒有查出來,自己竟然成了漏網之魚。
崇禎沒有理他,他看着奏疏里那一行行醒目的名字,氣呼呼地道,「不辦了這些國賊,朕坐立不安。」
李國禎腦子一片空白,但他很快就恢復了理智,既然名單里沒有他,那就說明自己是安全的,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他這人雖然執掌軍營,卻從沒上陣打過仗,平時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和英國公張世澤一樣搞祭祀、表彰等禮儀活動。
不過,混跡京城大半輩子,他還是知道把握分寸的,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要是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治罪,引起朝局震盪不說,還有可能動搖大明的根基。
他看了一眼崇禎,小心地建議道,「陛下,可否只辦罪大惡極之人?」
崇禎拿起筆,把嘉定伯周奎劃掉,「剩下的你們看着辦吧。」
「這……」駱養性看着上面一個公爵、八個侯爵、十幾個伯爵以及幾十個京官的名字,覺得這份奏疏有千斤重,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是李國禎腦子轉得快,他看了駱養性和王德化一眼,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不禁對自己要在這場大獄中扮演的角色感到好奇起來。
他又看了一眼崇禎,小聲地問道,「皇上,不知要臣做何差事?」
崇禎掃了一眼奏疏,又看了看貼在牆上的最新的九邊地圖,沉聲道,「宣府那邊的事有承恩和德華就夠了,你們負責京城裏面,朕令你統帥京營封鎖九門,東廠和錦衣衛立馬拿人抄家,若遇反抗,格殺勿論。」
李國禎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自己只負責看門,那就沒關係了,便一拱手道,「臣領命!」
王德化和駱養性卻犯了難,這麼沉重的一份名單,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分配。
駱養性看了一眼崇禎,見他正不滿地瞪着眼睛看着他們,只得和王德化一起大聲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