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誌異，開局菜市口被斬首 第兩百零一章 五日煉法，秘魔暗子

    靈機洞府，殿內宴席，因那兩枚龍佩碎裂，再加上驟然響起的驚呼。

    不止是陶潛，其餘真傳以及臨近的靈寶弟子面上也都是露出了訝然之色，便是一向淡然的太玄真人許旬也同樣如此。

    雖然諸人都不怎麼在意凡俗世界所謂的權勢，長生天朝的當代皇族於他們而言，也都不算什麼。

    可驟聞「皇帝駕崩」，驚訝也屬正常。

    畢竟，誰都知曉，在這個千年來未有的大變局中，皇帝忽然死了，這意味着什麼？

    席上另一位，同樣出身千年門閥的真傳弟子，瞧着陷入驚駭、悲傷的十三皇子和寶壽公主，不由嘆息道：

    「祖神禁法破碎，長生結界散去。」

    「有此一遭，也屬正常。」

    「只是凡俗世界恐是更要烽煙四起了，再加上這時局……大劫，大劫啊。」

    他感嘆時，十三皇子和寶壽公主已是冷靜下來。

    原本前者是打算要好生與陶潛攀談一番，最好能結交為好友。

    現下自是無那時間，只得拉上皇妹，見禮後便要匆匆離去，連飲宴都來不及了。

    不過在走之前，這皇子似想到什麼，還是回身道了一句：

    「諸位師兄，還有陶師兄，日後若有閒暇去往凡俗世界，千萬記得來師弟的寧王府一住，讓師弟盡一盡地主之誼。」

    眾人其實都瞧出他的想法目的，不過此時他父皇駕崩，也就無人說什麼。

    紛紛也是拱手，目送他離去。

    陶潛也瞧着二人背影，感受着體內人道氣運的翻湧，一道道隱晦的信息跟着傳遞過來。

    模糊，無序。

    但表達的意思，卻與那位真傳師兄感嘆一致，只是側重點不一樣。

    凡俗世界將大亂！

    凡俗人族將陷水火！

    陶潛所感，某種程度上算是一種無聲的催促。

    ……

    仙桃宴熱鬧非凡，但終究還是有結束散場之時。

    不知不覺已至次日卯時，天色將亮未亮，正是最黯之時。

    登仙島倒是仍舊燈火通明，處處皆掛着琉璃宮燈，映照着那氤氳香雲，卻是凡俗世界不論如何也都瞧不着的仙家景致。

    陶潛身為主人家，便在那雲華仙山上，告別一位位各有風儀姿態的靈寶同門。

    十七位真傳們留在最後，打算聯袂而走。

    而在離去時，許旬師兄又特意留下一枚令牌信物，希望陶潛入世後遇上需幫忙之事，莫要客氣，只管來信。

    盛情難卻，陶潛只得收下。

    善後收拾之事，交由紗奴兒、鍾豆豆等人。

    陶潛迴轉靜室之中，盤坐下來，徑直入定。

    第一要緊，是消化這宴會所得，他們一眾十八位真傳弟子飲宴，自然不可能只是享樂，喝幾口仙酒，吃幾顆仙桃就算。

    十八人聚在一處，免不得分享些修行方面的經驗。

    如此一來，陶潛又佔了大便宜。

    場中修行時日最短者必是他，便是把十三皇子、寶壽公主這類新入門的弟子拉進來比較，論及修行時日誰最短，首位依舊歸屬於陶潛。

    天驕們的修行經驗，陶潛聽了個飽足。

    雖說未必都能借鑑過來，但他自感是大有所得。

    倒是他有些慚愧，緣由也好理解。

    旁人，包括許旬、楊介等人在內，以為他陶大真人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度三災，晉入築基，該是有些寶貴經驗，或者非凡技巧。

    這些他陶潛，自是一個也無。

    總不好與眾師兄弟說我陶大真人，靠的其實是異樣魂靈，一路豁免代價過來的吧？

    左思右想，只好厚着臉皮。

    假裝深沉喝了口仙酒，再慚愧一笑道：

    「我天賦尚可，只靠着勤修苦練，又兼遇了不少貴人，這才有僥倖拜入靈寶，築得道基。」

    「說起來，竟多靠的是運氣，羞慚羞慚。」

    眾真傳，以及旁聽的一眾弟子們見他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

    好在關鍵時刻，楊介師兄站出來替他挽尊一二。

    「陶師弟太過謙虛了！」

    「旁人不知，我卻恰好知曉師弟在南粵的一番經歷際遇。」

    「在我楊介看來，陶師弟最值得稱道，亦是最該分享出來的，乃是你那一往無前，堅韌不可摧的道心。」

    「師弟彼時剛得了靈寶妙法，要度三災，第一災便遭拷問道心。」

    「那處地界喚作勞什子【香肉集】，一頭修食人經的豬魔領着群妖魔，開了個以人為食物，作玩物的集市，那豬魔非但是築基境，更有鐵佛寺作靠山，集市中那成百上千的妖魔，背後也是各有依靠。」

    「而師弟，只鍊氣境修士而已。」

    「易地而處，便是汝等，恐也不敢硬來，而是會想些消災避災的法子。」

    「師弟卻不同，持一劍，殺了天昏地暗，將那香肉集，變作是妖魔血肉堆……那般氣魄，合該是我靈寶門人。」

    「之後兩災，尤其是那與南粵人道大劫相合的第三災，想來陶師弟也是靠着那道心強行度過去的。」

    楊介畢竟是真傳第五，他站出來背書，好一通吹噓，效果可謂拔群。

    陶潛坐在席中，清晰感受到一位位同門都是投來敬佩目光。

    有不少好事者，紛紛要求他分享度三災的細節。

    陶潛只好隱去些，如遭妖神公主強擄，差點丟了清白之類的黑歷史，大致描述了一番。

    饒是如此，他那三災過程依舊算得上精彩，引得一眾弟子同門嘖嘖稱奇。

    同時這一位位靈寶弟子，不可避免的對大自在寺生出惡感。

    不管之前如何！

    現下在這宴中，吃過長生仙桃，必然看陶潛極是順眼。

    吃得越多，越是如此。

    在聽過「百禽子」的惡行後，皆生了同仇敵愾念頭。

    想到那一陣鼓譟，消化收穫醒轉過來的陶潛不由也是感嘆道：

    「也虧得百禽子早已身死道消，一應好處都歸了我。」

    「否則今夜過後，他直接就收穫了一大堆，還未見他就已經起了殺意惡感的敵人。」

    「當初他還說什麼得逞後來山門謝罪，真要來了，怕是要遭一眾靈寶弟子追砍……」

    嘀咕着時，陶潛也是不由露出笑意。

    辦過這仙桃宴後，他卻是更加滿意靈寶宗門內的氛圍。

    雖說也未到那種極端完美的程度，但已經是遠遠超過陶潛之前的預想。

    經歷過一段時間的南粵鬼蜮，在這山門內修行度日，難免有種割裂感，反差感。

    若無必要！

    陶潛自己，其實也不願離開蓬萊海，再度入那凡俗世界去。

    大爭亂世，如若熔爐。

    既然南粵是那般，想來長生天朝那其餘數十個大省，如今也差不了太多。

    不過再一細想，躲起來修行，未必就是好事。

    「那鐵律乃是至理，凡事皆有代價。」

    「想來就算是盤絲仙姑、白隱仙姑這類常年宅着的大修士，必也要支付我瞧不見的代價。」

    「各有道途路徑，遵循本心就是了。」

    說來也是古怪。

    陶潛心底這一念落下時，體內躁動一整晚的人道氣運，竟是安寧了下來。

    陶潛見之笑了笑，腦海中即刻又轉了念頭。

    「我入世煉那第三法，卻不是送死去的，萬事須得準備周全。」

    「離真傳大會，尚有五日。」

    「這五日，且想些法子，正經修煉修煉，增加些殺伐戰力。」

    「說起來我如今是靈寶正統真傳，但攻伐手段是佛門的，平素所用遁法、煉神之類，又是魔道的……罪過罪過。」

    念及此處，毫無來由的，陶潛忽然心血來潮。

    卻是想到了該如何度過這五日去，徑直又起念道：

    「根本法尚煉不得，那就煉其他的神通法門。」

    「不若待天色一亮就去尋盤絲仙姑，求來幾門適合我煉的靈寶神通？」

    這想法騰起，陶潛卻是全然沒發現這裏面有什麼不對勁。

    正常而言，以他真傳弟子身份，又得了多寶道人給的令符，完全該自己去靈寶經殿挑選神通法門。

    上回着急才去尋了盤絲仙姑，這回又厚着臉皮去。

    陶潛本是做不出來這般事，可他體內懶勁兒又發作，無比自然便這般想，這般做了。

    當然，也是他一向信任自身靈感預兆，那種心血來潮從未出錯。

    多次助他得了機緣好處，如今再來，他也不會想着拒絕。

    隨心所欲，順勢而為。

    ……

    一個時辰後，登仙島上激射出一道遁光。

    縱掠三百里後，陶潛現身在一座多是奇花異草參天古木的仙島之外。

    他手中，提着一籃子長生仙桃。

    雙眸仍保持着那高靈視，是以眼前這盤絲島的真實形態，陶潛也清晰瞧見。

    不過他毫不在意，只拱了拱手，恭敬道：

    「盤絲姑姑！」

    「弟子近日栽了些仙桃樹，如今結了點果子，特意送來給姑姑嘗嘗鮮。」

    他話音剛落，就見那被無窮盡銀光蛛絲包裹着的大島。

    微微顫了顫，好似剛剛才醒來。

    內里，一道慵懶柔和聲音傳來：

    「咦？」

    「是你啊，前幾日你不是讓那個晶妖女孩兒送了一籃子過來麼，怎你又來一趟？」

    「不過你種的桃兒味道是不錯，謝謝你。」

    話音落下，就見得一道銀光激射過來，卷了那果籃便又迴轉仙島。

    隨後，四下無聲。

    一人一島，陷入並不長，但感覺很是漫長的沉默。

    「你……你還有事麼？」

    當這句話傳來，且陶潛能明顯聽出聲音中的一絲緊張意味後。

    陶潛終於反應了過來，差點忘了這姑姑的性情。

    偷懶做這種事，他忽然有些後悔了。

    但來都來了，陶潛只好又厚着臉皮，很是誠懇，同時不自覺嘴甜回道：

    「想來姑姑也瞧得出來，弟子初入門中，還未來得及正經修煉一段時日。」

    「那大冊本命經，五日後才得祖師傳法。」

    「趁着還有些時日，弟子便想尋姑姑幫個小忙，能否求一兩門護身、殺伐之類的神通來修？」

    陶潛這話剛說完，立刻那島上便傳來滿心疑惑的反問。

    他仿佛能看見，那位身穿襦裙長袖的宅女仙，正皺着眉頭道：

    「只五日而已，待祖師傳法，你所得大冊本命經中，一應最適合你修的神通，俱是齊全。」

    「現在我就算為你尋來千種法門，你也願意支付那諸般代價……可這般實在是不划算，你這孩子看着機靈，不像個傻子。」

    「你若是想增加些手段，殺伐戰力之類，可去尋雲華姐姐，讓她給你煉些威能絕倫的大陣旗門，聽聞她最是寵你，此事不難的。」

    「又或者，你去尋多寶師兄啊，他是你師尊，你軟語求上一求，說不得能要來一兩件異寶用用……」

    陶潛也不得不承認，盤絲姑姑所言，都是好建議。

    遭她說是傻子，陶潛不由也是為難。

    他總不好此時大言不慚回一句「姑姑你且把法門拿來我摸摸，說不定我可豁免代價呢」吧？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陶潛似想到什麼，眼眸驀地亮起，有些明白那心血來潮的因由了。

    笑了笑，又拱手道：

    「多謝姑姑教誨，姑姑所言甚是。」

    「不過好教姑姑知曉，弟子仍是散修時，曾修了一些秘魔宗的神通法門。」

    「因為一些機緣，弟子與秘魔法門甚是相合，無需支付太多代價。」

    「有這般便宜，弟子自該占上一占，只是那靈寶經殿內，書冊法門浩瀚如煙海，要從中找出秘魔法門頗為費事。」

    「弟子只好來此求助姑姑！」

    陶潛說完，那盤絲島上沉默半息。

    而後，又聽盤絲仙姑道：

    「這倒是稀奇，你且說說，你都修了什麼秘魔法門？」

    「我想想經殿內是否有存，可幫你補全一二。」

    陶潛顯然一直就等着這句，剛聽到立刻就給了回答。

    「不多不多，我先修了一門殘缺的秘魔捨身劍訣，已煉了無我、斬仙、盪魔三式……後又修了秘魔煉神法，還有喚魔法這些，也自悟了些控魔的法門，平素可喚來一些域外魔頭相助。」

    他這話說完，那島上又沉默了。

    這回更久，片刻後才又聽盤絲仙姑疑惑道：

    「秘魔煉神法就算了，喚魔法你也會？」

    「喚魔需那《萬魔目錄》，這卻不是尋常散修能得的東西。」

    「你說你還會控魔法，須知即便是正統秘魔修士，未攢些功勳前，也是學不得此法。」

    「而那秘魔捨身劍訣，更是非秘魔宗真傳弟子根本學不了的法門。」

    「你……你是不是秘魔暗子？」

    陶潛顯然沒想到，在入宗這麼久後，忽然遭此問。

    一時反應不及，竟是怔住了剎那。

    這讓旁人看來，像極心虛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