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絡襄龍震怒,他雙手一轉,竟把閃電挽時成了一個電圈,朝絡晷襲來。
此時雷聲更響了。
絡晷迎面衝上了天,雙手揚起,就在此時,那急速朝他飛來的電圈在他手中打了個轉,被他往前一推,送了回去。
絡襄龍伸手再欲奪圈,哪料這時一掉更強的閃電劈了下來,這電圈經絡晷之手,力道已比之前大了許多,絡襄龍接過再還擊過去已是吃力,他一個轉身飛騰避過了這個電圈,又把那道劈下來的電又化為圈,用比之前更強的勁朝絡晷扔去。
絡晷單手往前一揮,把之前的那道飛向遠山的電圈召了回來,只見他手一揮,那電圈瞬間就飛到了絡襄龍再次化圈的眼前,兩圈相撞,那嗤嗤的聲音又蓋過了雷鳴聲。
「絡晷,你還想弒父?」兩道合為一體的電圈朝絡襄龍劈去,絡襄龍一個高躍,比之前大了眾多的電圈追着他不放,絡襄龍在空中暴喝。
「是父親想除我罷?」絡晷嘆了口氣,「我這就召回來。」
他長手一揮,電圈化為了無數華光,剎那天地間亮如白晝,隨即光亮轉瞬即逝,天地之間又只剩天宮那邊的亮光和閃電的光亮。
「父親,走好。」說話間,絡晷兩手再往前一送,片刻之間絡襄龍已在幾里之外。
夕峭轉頭朝他搖頭嘆了口氣,「你還不下手?」
等他一走,就是現在的武絡族已不是他父親說了算,但僅絡襄龍一人就能讓顧山族一夜就灰飛煙滅了。
「他留不下。」絡晷淡道,轉眼消失在了夕峭眼前。
夕峭緊跟而去,只見絡襄龍落地的地方有無數道光朝絡襄龍涌去,分明是先前出了天宮之人。
「是他。」
「龍魂在他手中。」
「絡襄龍在那!」
一道接一道的聲音此起彼伏,全往絡襄龍落地之處而去。
「在那!」
又有人在前大喊。
夕峭轉過頭,看向絡晷,絡晷淡然立在離天宮出口不遠的地方,看着裏頭的光……
如此也罷,他不沾因果,比沾上去還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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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襄龍出了個面就消失了,天宮的光一直到天漸亮才暗,絡晷一夜未歸,守在天宮外頭,倒是救了不少被人奪寶之人的性命。
能出天宮者已不是弱者,在人間來說,已不是區區凡人了,只是出來之人重傷者多,就是身懷巨寶也因天宮欲閉無暇療傷,先衝出來再說。
顧山天宮裏頭的秘境乃是接近天境的一塊仙地,名為一虛境,此虛境乃天地靈氣孕育萬年生成,它乃天生地養,一朝打開,七個指日當中必會消失,化為烏灰,還歸天地,再復起,又得另一個萬年。
指日乃上古諸神度日的時法,一個指日相當於現在的七十天。
絡晷施以援手而歸已是天亮,見他回,抱着孩子站在山頂的顧鳳也飄然而下回了家。
八斤在山頂凍得臉蛋紅通通的,顧宣午抱着他心疼極了,「乖乖吹了一晚上的冷風。」
他捨不得說他鳳姑的不是,抱着孩子坐在暖石邊上去了。
八斤不懂他小表哥的心,他不怕冷,站在高高的山頂上看着天宮那邊的光手舞足蹈了一個晚上,這廂也不見困,一把抓住他表哥摸他臉的手,手搖腳跳,咿咿呀呀跟他表哥說道起了話來了。
他身邊奄奄一息趴伏着的蛇蠍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相繼了無生氣地趴了回去。
「姑爺呢?」顧二嫂打水給顧鳳洗臉,問她。
「就回來。」
顧二嫂回頭,看了顧四嫂小眼,顧四嫂回頭轉身就去廚房了,打算擺飯。
顧老娘坐在四方桌的正前方,抿着嘴沒說話,只是看着他們。
絡晷沒一會就回來了,顧二嫂又去打了盆水過來,「先洗洗,吃完飯再說。」
兩人落了坐,一家人吃了早飯,顧山根在他們吃飯的時候來了,來了見他們吃飯,也沒過來,坐在門口沒動,顧宣午在他鳳姑的眼神下端了碗筷過去跟顧山根邊吃邊說話,等到他鳳姑吃完過來了,他就端了碗筷進門。
顧山根一進到她就站了起來,「族長。」
「嗯。」顧鳳往外走,剛出門,她看着山那邊飄起的霧氣頓住了腳步。
「你再看看。」顧山根道了一句。
顧鳳眯起了眼,她視力不凡,這尋常族人都能看得見的綠意她當然看得更清楚。
土地已被毒氣毀掉的前山飄滿了霧氣,霧氣不濃,一片片新嫩冒在枝頭上,活樹了……
「剛才下面的小子跟我報了,說靠後山的那片地也都長草了,一出來就是這麼大一截,」顧山根比了半根指頭的長度,「族長,地活了。」
「嗯,等人走得差不多我再佈陣,把這片的真氣圈住,再過幾年,這裏不會比後面的北龍山差。」不知何時,絡晷也走了出來,站在顧鳳身邊淡道。
「當真?」顧山根都顧不上給姑爺行禮,欣喜道。
絡晷瞥了他一眼,跟顧鳳道,「秘境已無,但它留下來的真氣能讓此山成為俗外之地,當年我族神山也是由此而來。」
「果真?」顧鳳還未言道,顧山根卻喜得鬍子都翹了起來。
絡晷朝他頷了頷首,顧山根見此在原地打了個轉,又瞧了顧鳳一眼,見族長不喜不悲,無動於衷地看着前山,他也知道這時候跟她說什麼她也不會跟他一道喜形於色,他又一個打轉,轉身進了族長家,跟老族母說話去了。
他走後,顧鳳也沒出言,絡晷伸手攬過了她,她也只是側過頭來靠着他的肩。
「想什麼?」絡晷先開了口。
「□□太皇沒有對不住我們。」他給他們尋了塊好地。
顧鳳轉頭,「那小皇帝怎麼樣了?」
「你說音王?」
「嗯。」
「……」
絡晷未語。
顧鳳看着他沒動眼,顧鳳於他,是他垂死之時背他出山的人,是當他只差一脈心神斷氣於死無異之時不棄他之人,更是他冷如玄冰時以一己之身暖他心肺的姑娘,絡晷對她諸多縱容,即便對那小皇帝不以為然,在她眼神之下還是開了口,「他被人背了出來,沒死。」
沒死,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過十歲之齡,骨子裏的殘忍跋扈卻登峰造極,不管他是天生的還是後天被人養廢的,一個缺乏心志,且路走得不正的小孩是很難起來的。
他知道他家鳳姑娘的意思,但不打算讓她去把對坤國始皇的感恩還給他的這個子孫。
「現在坤國的皇帝是之前的敏王,我見過他一面,人不錯,」絡晷淡道,「比這個把顧山告訴外人的音王強。」
之前顧山被滅族,就是出自當時的皇帝,現在的音王的手筆。
顧鳳垂下頭,「那個原王出來沒?」
「出來了,他倒是有意思,」他妻子是一族之長,絡晷很多事都會借他的口告訴她,他希望她越飛越高,不需要他搭手,她都能如高傲強大的鳳凰一樣昂着頭在天空高高翱翔,「他想借我父親之手殺我,這本不是他所為之事。」
是他帶的人進去,他武絡族的人最後選擇了為他所有,先被他所用的卻在裏面歸順了他父親,且是唯一的一個。
「他死於妒心。」在絡晷這裏,原先還得他看重的原王已經死了,他淡道,「坤國的皇家後代,現在的皇帝還算成事,你要是覺得於坤國有欠,回頭進坤給他們留點東西即是。」
顧鳳這廂想起了那留在北龍鎮的顧瑤,不過她也只略略一想就拋在了腦後。
於她而言,顧瑤那樣的人,是要被處決的。
她沒把這個人當顧山人,才留下了她一命。
她的手沾血,也只沾顧山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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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晷再去看天宮的入口,入口已合,而不過一天,灰黑惡臭的顧山前山已經煥然一新,空氣清新且不算,地上這時已長滿了清草小樹,本已枯死的樹都已全長出了葉子,而沒出山的那些人察覺到了此況,就更不願意出山了。
這廂絡晷在山中轉悠,顧鳳跟族人開起了族會,這一次不只族老參加,每家每戶都可以派人過來,她一說讓每家都來個人,一上午人就到齊了,本來說是下午開的會,中午人都到了,各家又坐在一塊做了頓大鍋飯吃。
顧山人少了,習慣也改了,以前各家吃各家的,現在東西都沒以前分得那麼明白了,除了想修仙的那些重要的物什,吃用之事都是好的都送到族裏,缺點什麼再來顧山根這裏要,要的也不多,夠用就行,也算是相互扶持着。
飯一做好,他們就派了人來喊顧鳳一家來吃飯,他們一到才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