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雖然對於"幽冥龍"一詞倍感震驚,但出奇的,心中卻並沒有太過懷疑;
許是一直以來心中便有着這般疑心在,驀然聽得"幽冥龍"這一比之尋常"幽冥狼"更為合理的說辭下,自然而然的代入後,暗覺合理便接受了下來。
且就幽冥弓的表現來看,確實不該是一頭普通的幽冥狼所能呈現得出的。
而若是獵殺強大的龍族後所鑄造而成,便即明顯合理多了。
想到這,陸風不由明白了擎天那份警惕的由來,敢情是在擔心着他或者他背後的人與龍族有着什麼仇怨,做着獵龍鑄弓的惡行,適才要刨根問底了解清楚,再決定回答他的問題。
迎着眾人詢問的目光。
陸風尷尬的笑了聲,而後悻悻說道:「如果我說,這弓是一個普通獵戶贈送給我的,取材自一頭普通的野獸幽冥狼,你們信嗎?」
如今的他雖然已是知曉真正的事實應該不是這般說辭,但礙於不知如何解釋下,只得照搬出了這般說辭。
擎天和南幽菱聽言,瞳孔陡然一縮,相視間,臉上各自湧現出一抹怪異神采。
陸風原以為二人也會如曲柒柒那般,啐罵他"糊弄、唬人"一類的說辭;
卻見二人渾然沒有半點質疑的表現,有的只是說不出的驚詫之色。
「你們相信我說的?」
陸風被二人的表現整得有些很是莫名,此般說辭,可是連如今的他自己都不信了。
擎天二人相視一笑。
「
信啊,為什麼不信?」南幽菱有些耐人尋味的開口說道:「你若是說幽冥虎、幽冥豹什麼的,那我定是不信的,不僅不信,還可能會憤怒抽你幾巴掌;」
「但唯獨你說的是幽冥狼,我卻不會有任何懷疑,反而覺得你說得是實話。」
「什麼意思?」陸風一怔,更覺雲裏霧裏,渾然摸不着頭腦。
擎天接過話題,解釋道:「在龍族的修煉體系之中,有着一條修煉路徑,名叫"化龍"。」
「化龍一途,給了世間萬千生靈都有着化身成龍的機會,但這條道難比登天,其成功的渺茫程度,比之如今魂師修行至聖魂境層面猶有過之。」
「而幽冥龍的先祖,便是自一隻普通的幽冥狼一步一步,歷經難以想像的艱苦,最終進化成的幽冥龍,也是唯一一類證明了化龍這種修行路徑可行的存在。」
南幽菱目光深邃的看向陸風,沉聲說道:「所以啊,如果你沒說謊的話,那便是給你弓的那個獵戶隱瞞了很多事情,沒有將這弓的真實情況說與你聽。」
擎天認同點頭,總結了一句:「那個獵戶,絕非尋常。」
陸風痴痴聽着,後知後覺間,也是徹底篤定下來,無憂村一役,定然不是如他自己一貫想的那般簡單;
火牛、火雨、火根叔
陸風腦海中浮現出一道道過去的身影,驀然有些神傷。
心中兀自期盼,希望一切真的如擎天二人所言那般不簡單,而不
是自己經歷的那般;
哪怕僅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火雨、火根叔他們能在過去的某個時間段某個特定的地點之中好好的活着,而非經歷一場血腥屠戮導致全村覆滅。
應二人所請,陸風將兩次入無憂村的種種經歷也一五一十的述說了一通。
但有關古荒壇和六道棺一事,卻並沒有過多提及。
他雖然也很好奇這兩件寶物究竟是何存在,但礙於尚未百分百信得過擎天等人下,還是
覺得穩妥一些為好。
擎天和南幽菱聽後彼此再度互視了一眼,再度陷入短暫的沉默思忖狀態。
老木頭暗自在旁聽着,不免有些感懷於陸風經歷的種種兇險,寬慰的拍了拍陸風肩膀,「沒想到你這段時日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
陸風一愣,未免老木頭過於擔心,故作輕鬆的笑道,「這才算哪跟哪,我要和你說我前不久剛從無淵冥海殺回來,你是不是要驚掉下巴。」
老木頭聽言驚得嘴巴都微微張了張,果然有着幾分要掉下巴的模樣,來回又是往着陸風身上一陣拍打考量,狐疑道:「你去了那鬼地方,竟沒有缺胳膊斷腿,好端端的回來了?」
玩笑間,臉色突然一凝,緊緊抓住陸風的手,「你去尋小藍田了?」
邊說,手又轉到了陸風肩膀,拍着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和老荊剛知道時,也悲痛了很久,你」
卻見陸風玩味笑着。
老木頭突然意識
到什麼,聲音沒來由哽咽了一下,壓着心中的那抹狂喜,張了張嘴卻問不出話來。
陸風微笑道:「尋上了,他還活着。」
「你說真的?」老木頭激動的用力按住了陸風肩膀。
陸風佯怒道:「見我活着怎麼就沒見你這般失態呢?」
老木頭尷尬笑了起來。
「回頭與你細說,」陸風明白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看着擎天和南幽菱回過神,像是暗自密談完了什麼一樣,陸風趁勢問道:「我該說的基本都說完了,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藤淵之森中何處存在真龍?還有這幽冥龍又是怎麼一回事?」
擎天擺了擺手,「不急。」
說着將幽冥弓接到了手中,空撥了兩下弓弦後,朝陸風問道:「取幾支箭矢出來。」
陸風有些狐疑的看了擎天一眼,遞了兩支尋常的木質箭羽。
戟皇於一旁看着擎天緩緩拉弓搭箭的模樣,起初還不以為然,但隱約洞察後者竟在暗暗發力,動了真格,不由眉頭一皺,驚道:「這弓磅數很大?怎麼看你這架勢一副很累的樣子?」
陸風愣了愣,不解戟皇話語之意,隨口道了一聲:「幽冥弓是架輕弓,不會費力啊。」
擎天拉至滿弦後緩緩鬆了開來,並未將箭矢射出,迎合陸風的話辯駁道:「弓確實是架輕弓不錯,可這磅數卻非世俗理解的輕弓可比,怕是足足強了千八百倍不止。」
陸風一怔,暗道擎天莫不是在說笑?
若真有
此般重的磅數,他又如何可能那般輕巧的拉得動?
要知道,這幽冥弓可一路伴着他走到的今日,當初五行境實力,還是未曾煉化玄氣下的五行境實力下,可都已經施展出過箭技百鳥燼,同時開出了百來支箭矢。
若真有那般可怕的磅數,以那時的實力斷不可能辦到;
而且,不管是現今還是從前,開弓搭箭的時候,他可都未曾感受過太重的阻力,每次都十分輕鬆的拉開了弓。
突然。
陸風意識到什麼,不禁冷不丁的一顫。
沒有違和,恰恰是最大的違和!
他雖然沒有感受到多少阻力,可同樣的,也忽略了實力精進下所應該會帶來的那份變化。
變化消失了!
仔細回想,似乎不管是他什麼修為實力狀態下,拉開這幽冥弓的那剎,所用的力量似乎都是亘古不變的,永遠都是那麼一點。
這,儼然絕不符合常理。
陸風往常因為身處局中的關係,一直沒有太過在意,此刻留意下,不由越想越覺不同尋常。
「
試試,」擎天這時轉手將幽冥弓塞到了老木頭手裏。
老木頭愣了愣,迎着陸風錯愕,擎天玩味的目光下,緩緩拉開弓弦。
起弓的剎那,老木頭本平靜的臉色頓時變了變,滿是震驚,「這弓竟如此泥濘?」
一時間尋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老木頭下意識道出了心中最貼切的感受;
泥濘二字!
此刻拉着弓弦的他,感覺整架弓就好似嵌在淤
泥沼澤之中一樣,明明看着很容易就能拉開的弓弦,真上手時卻變得說不出的泥濘厚重,如有千斤之重,萬兩之沉。
最後鉚足勁下,也僅僅開了七八成左右。
陸風震驚的看着這一幕,駭然道:「老木頭,你莫不是同他們合着伙的耍弄我呢?」
對於老木頭的此般吃力模樣,他儼然是不信的。
幽冥弓若是連一名天魂境後息魂師,都難以完整的拉開的話,未免也太驚世駭俗,太離譜了一些。
「你拉得開?」老木頭收弓,愕然的看向陸風。
陸風無語,接回幽冥弓隨手那麼一拉一松,連續了好幾下,同樣滿是愕然道:「都說了這是輕弓,拉滿有什麼難的嗎?」
本是尋常的動作,卻是驚得老木頭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老陸,你」老木頭滿是驚詫的抬手不斷捏拍陸風的胳膊,「你該不是練了什麼大力邪功吧?」
陸風無語,「要真練了什麼大力邪功,保管頭一個把你揍趴下。」
「我來試試,」戟皇少見的開口摻和,帶着幾分興致接過幽冥弓。
方才擎天等人的表現,可把他好奇的心痒痒,竟有些看不透到底怎麼一回事。
待得長弓入手,這才明白過來,誰真誰假。
只不過,以他的實力,竟同樣沒能一下子輕鬆的拉滿整張弓。
好不容易拉開,那份滿弓下的回力,竟拉扯的他胳膊都隱隱有些酸脹。
這不由讓他更為驚疑,催道:「我說老白
,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這弓什麼來頭,怎麼就這小子能如此輕易的拉開?我和老九實力分明比他強不少,怎麼反不如他?」
擎天輕笑了一聲,糾正道:「我拉開也不大容易。」
「不過咱們之中,倒也不是每一個都那麼困難,小菱拉起這弓,便就應該會很容易。」
戟皇迎着擎天示意的目光,恍惚間想到了什麼,將幽冥弓遞給了南幽菱。
「我?」南幽菱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有些反感的看着手中塞來的弓箭。
那份同出一源的氣息,讓她很不自在;
也是因此,以她愛玩鬧的性子,才始終沒有搶着嘗試拉弓。
陸風有些在意的看着南幽菱,不解擎天的話是什麼意思,單論實力而言,南幽菱儼然比不過擎天和戟皇二人的,可為何擎天會近乎篤定的說南幽菱應該可以輕鬆拉弓?
難道是與她身上的氣味有關?
陸風暗自狐疑間,南幽菱果不其然如擎天所言那般,輕鬆將幽冥弓給拉了起來,那遊刃有餘的姿態,像是做了一件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這一幕不由讓得戟皇等人一陣瞠目。
饒是知曉內情的黃三娘眼中也都帶着絲絲異彩。
「究竟怎麼一回事?」
陸風狐疑的看向擎天,此刻的他就算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了幽冥弓的特殊,於他和南幽菱二人的特殊。
似乎只有他們二人,並不會受到弓的那份泥濘受制。
擎天看了眼將幽冥弓
鄭重放到一旁的南幽菱
,問道:「你說還是我說?還是不說?」
陸風乍聽得"不說"二字,陡然一急。
好在南幽菱及時開口,蓋過了他的失態。
南幽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朝陸風說道:「因為這弓實打實取材自一條幽冥龍身上,弓身是幽冥龍的骸骨,弓弦是幽冥龍的經脈,其上符文,又灌注有幽冥龍的內丹精華之力。」
「所以呢?」陸風狐疑不解:「這同我們拉弓輕鬆,旁人拉弓困難有什麼聯繫?」
南幽菱冷峻直言道:「因為這弓,乃是龍族之弓,受其上禁制所縛,常理而言,非身懷龍族精血血脈者,輕易難撼動。」
陸風一怔,驚道:「身懷龍族精血血脈?」
老木頭同樣驚愕:「菱姐你體內有龍族精血?」
南幽菱聳了聳肩,「是啊,我記得有次帶你回來的路上,不是同你說過,你菱姐我並非尋常人類,血統可比那些蛇蟒高貴多了。」
老木頭嘴角一抽,滿是汗顏;
儼然,全然將那時的話,視作了南幽菱的玩笑之語,根本沒放在心上,甚至也根本沒去想過竟會是真的。
再看戟皇和黃三娘平靜的模樣,老木頭訕訕笑道:「敢情你們都知道啊?」
戟皇告誡道,「原本按你在龍淵的資歷,暫時是接觸不到此般辛秘的,如今既然知曉,規矩你當明白,莫要與任何人聲張。」
老木頭連忙拱手,記在心裏。
陸風此刻的臉色說不出的複雜
,怎麼也沒想到南幽菱體內竟有着龍族血脈,難怪如此年紀,就如此之強;
平復了片刻。
陸風突然又一次驚道:「不對啊,她體內有着龍族精血,可以與這幽冥弓共鳴,從而輕鬆拉開的話」
「那我呢?」
「我又是什麼原因,可以不受半點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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