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養心殿籠罩在一片緊張肅殺的氛圍中,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看到養心殿比平常多出了兩倍的禁軍,由禁軍副統領崔琦將軍親自帶領。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崔琦挎着刀站在廊下,突然見一渾身濕透的身影躍入了眼前,他握住刀柄的手一緊,見身形有些眼熟,不敢確定的道:「皇貴妃娘娘?」
湯鳳站定,揭開斗篷,一張濕漉漉的臉蛋兒露了出來,她朝崔琦點了點頭,抬腿往殿裏走去。
「娘娘,您全身都淋濕了,要不要換件衣裳了再進去?」崔琦追上去道。
湯鳳側身看他,雖雨淋得她有些狼狽,可那張臉蛋兒卻瑩白透亮,有着出水芙蓉的美麗。她僅僅是一個眼神,便威懾得崔琦往後退了一步。她轉身繼續往殿內走去,沒有再理會他。
崔琦抿了抿唇,他知道皇貴妃大約是誤以為他在攔她,所以才用那般冷冽的眼神看他。但……崔琦握住刀柄的手鬆了緊緊了松,他是真的關心她會淋了雨生病,並不是要阻攔她進去的意思。
殿內,許忠早已在外間等候多時,見她渾身濕了大半,忍不住道:「娘娘,不急這一時,不如換件乾淨的衣裳?」
「不了,陛下要緊。」
龍床上,徐康帝昏昏沉沉,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太醫說這是傷口感染導致的高燒。湯鳳來得有些巧,徐康帝剛剛醒來,尚且保留着三分清醒。
「陛下。」她抓住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拎着濕了半邊的裙子走上前去,跪在床榻旁,握着他的手關切地問道,「陛下感覺如何?」
徐康帝起初並不知道這次病勢會如此兇險,更大的難關他都闖過了,沒想到卻要命絕於一個小小的傷口感染,真是諷刺。高燒讓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但他還能辨清眼前人是誰,見她濕漉漉地跪在自己的床前,他回握住她的手,問道:「外面,下很大的雨嗎?」
湯鳳點頭:「臣妾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雨。」
「江南,怕是又要發洪水了……」他吐出了一口氣,熱騰騰的。
湯鳳轉頭看向傅太醫,問:「現在還有什麼法子把溫度降下去嗎?」
「回娘娘的話,該用的法子都用過了,恕臣等無用。」院首傅元博雙膝跪地回話。
徐康帝閉上眼,年少時的縱馬馳騁,中年時的君臨天下,像是一齣戲一樣在眼前演過。人在彌留之際是有感覺的,他知道這一關躲不過去了,他必須做盡他作為皇帝的最後一件事才能安心離開。
「許忠,去傳大皇子來見。」徐康帝喘息着說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大火球,隨時都在噴火,隨時都有自爆而亡的可能。他掃過榻前的這些人,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眾人拿不定主意,以陛下現在的病勢,他們不敢離開。卻見湯鳳抬手,揮了揮。
「是,臣等告退。」太醫們不敢走遠,退到了外間聽命。
湯鳳將目光落在了他臉上,高燒將他的嘴唇都燒得乾裂了,整個人也透着不正常的紅,可望着自己的那雙眸子出奇的亮。她心尖兒一顫,一股酸澀湧上了心頭。他對南疆王室,對鳳玉,做出的事情不可饒恕。可對湯鳳這個人,他真的是花了心思去愛的。
「鳳兒,朕恐怕要先走一步了。」他強扯出了一個笑容,望着這個自己最愛的女人,「朕說要護你一生一世,這下子是朕食言了。」
「陛下……」她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徐康帝嘆了一口長長的氣,他知道在他走後恐怕她面臨的日子不會好過,他甚至會想着要不要帶着她一起離開?再三思量後,作罷。人都想活着,他也想。
「朕這些年並未好好的待你,朕走後,你可能要吃點兒苦頭了。」他這話並不是哄她的。起初,他不過是貪慕這張臉蛋兒,想着當個玩意兒放在身邊也有賞心悅目的作用,所以外面對她的誤解和流言,他並未放在心上。雖然相處之後動了真情,可他自恃年歲長久,能護着她往後的幾十年,因此對於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見也從未去拔除。
「他們都說朕對你太好了,其實不是,真對你好的話就不會讓你背負奸妃的罵名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貫武斷的人竟然也有反省的時候。
湯鳳的睫毛顫動,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她想到自己走來的每一步,作為一個玩意兒存在,作為一個男人的附屬品存在,她這一路走來幾乎是親自將尊嚴踩進在了泥里。
「朕決定留一封遺詔,若日後遇生命攸關的時候,也能護你平安。」徐康帝握緊了她的手,沒有錯過她眼底閃過的一絲驚詫。
他知道,這是她來的目的,也是他唯一還能為她做的一件事。
湯鳳低頭,笑意突然爬上了嘴角,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殺害她全族的人竟然這般護着她,讓她連徹底憎惡他的機會都不給。
「許忠,扶朕起來。」他放開她的手,抬手遞給一旁的許忠,他要親自寫遺詔。
他此時的身體並不能支撐他坐立太久的時間,再坐上那張熟悉的龍椅,恍若隔世。無數個夜晚,他坐在這張椅子上批着奏摺,指點天下。如今,他連拿起一支筆都顫顫巍巍。
許忠鋪好了紙,湯鳳站在一旁磨墨。
徐康帝寫了兩封遺詔,一封是湯鳳的護身符,一封是立太子詔書。
寫完了,他丟開筆,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氣,聲音有點兒像是破敗的風箱。他閉上眼,整個人越來越沉重,像是有一股力量拉着他往下墜去。
「陛下,大皇子到了。」
大皇子朱永紅因為上次監國的事情被陛下禁足了兩個月,再放出來的時候沒想到自己心中高大威猛的父皇自己衰敗至斯。
「父皇,您這是怎麼了?」朱永紅跪在地上,急切地問道。他見徐康帝沒有睜眼,轉頭看向一旁的許忠,眼睛裏全是疑惑和期待,「許公公,父皇這是怎麼了?」
許忠搖了搖頭,不知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的意思。
朱永紅再看向一旁的皇貴妃,他向來對她又懼又恨,此時見她也在場,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
徐康帝費力地睜開眼,他已經看不清對面跪着的兒子的模樣了,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些。
「父皇……」朱永紅上前,跪在龍椅的旁側,仰着頭看他。
徐康帝大手抬起,無力地拍拍他的腦袋,道:「皇兒,朕已經立你為太子了……」
朱永紅既驚又喜,不敢表露,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你以後在朝政上要多仰仗周相等人,父皇沒來得及教你太多,但是你自己要琢磨着如何當一個好皇帝。」徐康帝的手落在了他的臉上,輕輕撫過這張與先皇后像極了的臉蛋兒,微微笑道,「朕知道你是有這個能力的,但是你還小,要學會隱藏自己的心思,不要讓旁人輕易就看了出來。」
朱永紅喜過之後,漸漸疑惑了起來,為什麼父皇說的這些像是在……在……他不敢往下想了。
徐康帝看向他身後的皇貴妃,道:「皇貴妃是朕真心愛過的女子,你日後一定要善待於他,知道嗎?」
朱永紅僵在那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徐康帝知道他心結仍在,但他沒有多少時間去開解他了,於是逼迫他發誓。朱永紅錯愕地看着他,父皇明明知道他與皇貴妃恩怨已深,為何要這樣?
「朕的話,你不聽了麼?」他的語氣加重了兩分。
朱永紅瞥了一眼身側的女人,不情不願地發誓:「若兒臣假以時日對皇貴妃不利,便讓兒臣人神共棄,死後也不能得到寬宥。」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