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大戲一連在咸陽城下演了三天,從大戲方才上演之時,城上時不時還傳來怒罵、石炮與弩箭,直到如今咸陽城上一片死寂的表現,便足以證明,這齣揭露了「沙丘之夜」的戲劇,對於咸陽城守軍的「精神攻擊」有多麼強大了。讀書都 www.dushudu.com
這些關中的良家子,怎麼都不能相信,曾經大秦的太陽,如同神只一般的始皇帝陛下,居然是這樣死的,而且還是被他們一直以來視為「救星,帝國柱石」的丞相李斯與胡亥一起合謀害死的?
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有人不自覺的選擇了相信,而有人則選擇了麻木不仁,權當沒有發生過,但從前因為李斯那封告天下書而挑起的士氣,如今卻已經是落得七七八八了。
「長公子,如此手段縱然能讓咸陽秦軍心中生疑,但同樣的也會激怒趙高李斯,如此一來,小公孫豈不是危矣?」
軍帳之中,王離臉上憂喜參半,不自覺的開始為自家外甥擔心了起來。
「有陳平在,公孫俊應當無恙。」
「可長公子,陳平已經許久沒有消息傳來了!他做了那寺人的女婿,那會不會……」
「王離,此話不要再說了,陳平此人之志,我心知肚明,斷然不會如此不智,選擇一條必沉的破船。
好了,你去將甘平叫來,這台戲演的也差不多了,想必當日與我傳書之人,也該要有所動作了。」
…………
「混賬,這些秦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馬上劉季灰頭土臉,兩日之前,驟然遭遇李信的車騎,若非自家兵力遠勝於對方,恐怕一戰之下,自己就得落荒而逃。
「且看那將旗上的李字,莫不是當初將兵二十萬滅楚大敗的李信?」
呂澤同樣驚魂未定,但嘴上依舊強硬無比。
「唉!呂將軍莫非只知李信之敗,而不聞前些時日,於草原之上大敗匈奴人之勝?」
蕭何嘆息一聲,將目光投向自打入關以來,便沉默不語的張良,之前在亂軍之中,除卻李字大旗之外,他還看到了周字旗與灌字旗,心中稍稍一思索,便有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冒了出來。
「周勃,灌嬰,曾經的好友鄉黨,如今卻要刀兵相見了麼?若當年,我應了王離的徵辟,那又該是何等的光景?總是不用昧着良心,殘殺擄掠黔首了罷!」
「李信?!你們誰給我說說,前些日子攻破函谷關之時,不是自敗軍之中得了消息,說北地秦軍被困在三關口萬無一失嗎?怎地如今李信與他車騎卻出現在了這裏?」
眾將見「沛公」發了火,一時間相顧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
「沛公,我有一計可暫退李信!」
「哦?子房,快快說來!」
聽見這話,劉季頓時大喜,縱馬上前,伸手就要去拉張良的右手,然而張良卻是朝着他一拱手,當即說道,「沛公,李信兵少,且全是騎軍,必不善攻城,既然如此,不如以大軍牽制,而後以一猛將繞過主戰場,奪取缺兵少將的武關。
如此一來,武關、函谷關在手,西向可以據守險要,而這中間的沃野平原,山川河流,便可任由我等縱橫來往……」
話沒說完,劉季當即眼前一亮,「妙啊,如此聲東擊西之策,秦人定然料想不到,奪了武關,說不定還能掠了秦人之倉廩,如此一來,也便不必再與黔首爭食。
更可以切斷李信與關中秦軍的聯繫,待到十數日後李信軍糧斷絕,我等自可一戰而勝,屆時過武關進咸陽,面對兩敗俱傷的咸陽守軍與王離秦軍勝之當易如反掌,關中王唾手可得!妙!妙!不愧是子房,如此計策,一舉兩得!」
一邊將自己心中的憂慮隱藏了起來,劉季一邊撫掌大笑,當即點了呂澤的將,着他帶着三萬人馬,前去奪取僅有數千人鎮守的武關,而自己則是帶着主力大軍,與李信糾纏了起來!
於是李信赫然發現,當日一戰敗北,丟了不少人頭的劉季突然變得主動積極起來,帶着大軍不斷與自己糾纏,即便幾無勝績,卻依舊死戰不退。
這樣奇怪的情況,就連周勃、灌嬰都察覺到了不對,於是忍不住紛紛出言提醒。
然而李信卻是十分自信,冷笑着一揮手道,「即便讓劉季佔了武關又能如何?只待數日之後,拔了咸陽城,長公子自然會帶着大軍前來解圍。
劉季以為自己將我困在了這武關與函谷關之間,而我又何嘗不是將他困在了此處?」
「是啊!只望長公子能速拔咸陽罷!」
周勃灌嬰對視一眼,齊齊應了一聲,他們的眼底除卻有些擔憂之外,更多的則是不忍之色。
「只可惜,當年沛縣鄉黨,如今卻要對陣為敵,只望長公子仁義,日後他們戰敗被俘,莫要有殺頭之禍就好!」
……………
「趙高!你要去哪裏!」
咸陽城上,心中同樣被憤怒惶恐所包圍的李斯,看着趙高暴怒片刻之後,飛馬下城,於是趴到女牆之畔,高聲呼喊,許是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數日之前還恨得咬牙切齒的彼此,如今卻成了只能夠報團取暖的唯一隊友。
「李斯!你務必守好城池,我去將底牌拿來,看那王離服不服軟!」
「你!唉!好!你自去,這裏有我!」
李斯的臉上如同開了染坊一般,接連變換,最後卻也只能長嘆一聲,無奈揮手。
在他看來,以公孫俊威脅,實在是最後關頭才能拿出的殺手鐧,現如今拿出,不但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之嫌,又會讓已經在心中猜忌的軍士們,該如何作想?
但即便有這樣的想法,李斯終究說不出一個不字,畢竟這底牌再不拿出來,恐怕也就沒有機會拿出來了。
只要城外扶蘇擔心長子而就範,甘願退軍,進而聽從號令,那麼不但咸陽之危可解,說不得還能讓北地秦軍出關平定天下!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趙高在賭而李斯又何嘗不是也在賭,他們賭扶蘇,還是從前那個懦弱仁義的「楚服公子」。
咸陽城佔地廣闊,縱馬馳騁足足小半個時辰,趙高才自城門來到咸陽宮外。
放眼望去,就見咸陽宮的宮牆甬道之上,隨處可見的都是頂盔貫甲,帶着猙獰鬼面的天子衛,氣象森嚴,恍惚之間,趙高似乎又看到了於天子衛簇擁之下始皇帝的皇旗。
「來者止步,下馬!」
不及近前,突然有鳴鏑響起,趙高一愣,當即大怒。
「混賬!何人放箭?難道不認得大秦趙丞相?」
身旁親衛見此,卻是先聲奪人,張口怒斥,可回答他的卻是冰冷的言語。
「天子衛只對陛下以及虎符負責,如今奉陛下虎符之命,封鎖宮門,即便丞相親至,無有詔令亦不可入宮!」
聽見這話,趙高一愣,這才想起來,秦法之中,的確有這麼一條規定,可是這樣的規定,在二世皇帝登基之後,便早已廢棄了許久了。
「着陳平前來見我!」
冷着眼神,趙高一揮袖袍,並沒有硬闖。
「陳平何人?吾等不識,若丞相想要入宮,我等自可前去通稟陛下!」
「好!那你便速速去見陛下,就說,老臣趙高,有急事需要入宮!」
「唯!」
目光冰冷掃了氣的面色漲紅,咬牙切齒的趙高一眼,那搭話的天子衛當即拱了拱手,便朝着內宮衝去。
與此同時,咸陽內宮之中,陳平拉着面容同樣冷峻,全無痴傻之色的公孫俊,身旁則是跟着着着盛裝的始皇帝幼女秦若,冷着眼神走進了大殿。
「你……你是何人!」
大殿內,二世皇帝胡亥形容枯槁,滿眼驚慌。
他只知道,數日之前突然有大批天子衛將這座大殿團團圍住,即便自己如何呵斥,但那些天子衛卻全然無動於衷。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胡亥,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他只認為如今咸陽城已經落入了李斯之手。
可苦等多日之後,等來的卻是這樣貌陌生之人?
「嗯?皇妹?還有……公孫俊?」
目光游移,落在秦若與公孫俊身上,胡亥眼中再度出現些許迷茫,「這兩人,難道不應該一死一痴麼?怎地如今卻出現在了朕的眼前?莫非是餓得太久,出現了幻覺?」
「混賬!來人,朕要用膳!」
閉眼搖頭,有些搞不清楚的胡亥,高聲大喝,然而回答他的卻只有秦若的一聲冷哼。
「皇帝哥哥,你想用膳?那你且少待,容妹子我親自去為你烹製!」
話音一落,臉上有寫滿仇恨與憤怒的秦若,居然真的扭身走出了大殿。
「陛下,有話我便直說了。」
陳平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雖然叫着陛下,但卻毫無恭敬之意。
「大……大膽,你想……你想說什麼?」
莫名的種種不詳的預感,從心中升起,胡亥的聲音都變得磕絆了許多。
「沒什麼,丞相說了,您罪孽滔天,將好好的大秦禍害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實在是不配在坐在皇位之上,是以讓我來收拾一番!」
「李……李斯果然打進咸陽了?」
聽見這話,陳平臉上的笑意更甚,卻是輕輕搖頭,「不,不是李斯,而是丞相趙高!」
「不!這不可能!朕不相信!夫子對朕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聽見這話,胡亥驚怒交加,伸手就想去拔腰裏的天子劍,但卻被身側的天子衛,一把奪下了太阿劍。
「你們……逆賊!你們身為天子衛,如何敢對朕出手!你們是朕的天子衛啊!」
看着胡亥痛心疾首,帶着猙獰鬼面的天子衛卻默然不語,若說除了趙高,有誰最了解胡亥的荒唐舉動,那便非天子衛莫屬了!
「陛下,別白費口舌了,天子衛自然是要拱衛真正的天子,你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想必不用我說了罷!」
「大……大膽!」
聽見這話,胡亥頓時又想起了那一夜的沙丘,喝了一句之後,當即便癱倒在地,神色倉皇口中的喃喃自語也逐漸變成了不信不甘的怒吼。
「夫子居然將這些都告訴你了,他……趙高!!」
殿中的天子衛與陳平,也就這樣看着胡亥哀嚎,無動於衷,片刻之後,殿門又有腳步響起,胡亥驚懼之下抬頭看去,就見盛裝的秦若捧着一碗羹湯走了進來。
「好了!皇帝哥哥你要的膳食來了,還請用罷!」
走入殿中,將羹湯送到胡亥面前,用最冰冷的話語,說着柔和的言語,卻是聽得胡亥毛骨悚然。
「女公子,且慢,陛下用膳又豈可不先行驗毒?」
陳平見此,卻是笑呵呵的拿出了一根銀針,隨後在羹湯之中一蘸,頃刻之間,銀針就變得一片漆黑。
「嗯!不錯,這羹湯正和陛下所用!」
眼見如此,胡亥更是嚇得渾身癱軟,兀自不斷的向後縮去。
「我要見丞相!我要見夫子!」
眼見胡亥胡言亂語手舞足蹈,陳平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他行此事本就是自作主張,只想着趁亂弄死胡亥,替「長公子」除了禍患,並把黑鍋甩給趙高,也省得他背上一個屠戮兄弟手足的罵名。
現在戲也演夠了,是以自然不願再耽擱時間。
「陛下,你若不肯就死,可別怪我等動粗了!」
「不!不要殺我!能否勞煩大人跟丞相商量一下,我不做皇帝了,讓我做一個封王了此一生可否?」
「不可!」
陳平皺眉耐着性子回答。
「不做封王也行,也行,那做一徹候也可,徹候也可!」
「不可!」
這次卻是秦若咬牙切齒,「皇帝哥哥,你殺了多少宗室,他們可都等着你呢,今日,你必死!」
聽見這話,胡亥嚇得涕淚橫流,聲音之中充滿了哀求。
「不要殺朕,朕不做封王,不做徹候,只要丞相讓我活着,我甘願做一個黔首百姓!黔首百姓……嗚嗚……啊啊!」
胡亥最後發出的嗚咽之聲,除卻驚恐流淚之外,卻是秦若憤恨不已,直接將手中的羹湯給他灌了下去。
於是一時三刻之後,矯詔得了皇位的二世皇帝胡亥,便七孔流血的死在了一灘穢物之中!
「嗚嗚嗚嗚……」
空蕩蕩的大殿內,秦若暢快夾雜着悲痛的哭聲,不斷迴蕩,而目睹了這一切的公孫俊,眼中除卻冰冷之外,還有陣陣快意生出。
「小姑姑,不用傷心了,你還有我,還有我父扶蘇,你還有親人在這個世上活着,為了賤人胡亥哭泣,全然不值!」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