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喬燁詞的葬禮是在喬府舉行的,田秀也是這時才知道他們夫妻兩先是這麼多年揮霍,當初分家所得的家產早就不剩多少,加上後來喬燁詞還惹上了d癮,更是賠得傾家蕩產,連媳婦都賣了的地步。墨子閣 m.mozige.com
聽說鞏倩不堪受辱,最後自盡以保清白。
田秀想起當初自己若是再堅持,多勸勸她考慮下和離......
……罷了,往事已去,多說無益。
她最後為鞏倩立了個衣冠冢,選的是喬家祖墳,一個當然離喬燁詞遠遠的,能看見好風景的位置。
雖與她相處不久,並不清楚她的興趣愛好,但想來她也該是個喜歡山水的愛美女孩。
喬燁詞的出殯的那天,久不見面的喬燁賦終於從房間出來了,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平日穩重內斂,但棺材下葬的時候他卻撲在上面哭的肝腸寸斷,幾近暈厥,多虧周邊人勸了又勸,一起將人拉開,葬禮才得以繼續下去。
後來人群散盡,田秀也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和自己連眼神相交都沒有的喬燁賦卻突然出聲攔住了她。
「二哥生前受盡了苦楚,我們卻對他不聞不問,死後才知,已是為時已晚。想他在這世上也就只有我們兩個至親,我想在他墳前多呆一會,可煩請老太太也暫留一會,就當多陪陪他,也算慰他在天之靈。」
其他幾人都投來擔憂的目光。
那天喬燁詞引狼入室,後來被老太太留下,第二天一早,忽然就暴斃而亡,就算他們不知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也難免有些不好的猜測。
更何況之後喬燁賦就古怪的躲在房間裏不肯見人,如今瞧着對老太太也不似以往那般恭順敬重,反倒好似生出幾分怨氣,只怕這其中定有什麼貓膩。
他們心中好奇,但更多的還是擔心,踟躕在原地不想離開。
但是田秀卻不在意的擺擺手,「好了,之後事還有好多要忙呢,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小孩子家家的,都操那麼多心幹嘛?」
其他人倒還好,只有喬珍珠這孩子,年紀大了,心性敏感又執拗,都不如小時候那麼好騙了。站在自己身邊,像個衛士一般,都不問緣由,就緊皺着眉頭瞪着她的父親。
田秀都不用想,就是自己真的問了她也會一臉當然的說:「奶奶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理由,都是對的。」
雖然盲目,卻也過分可愛。
她心中熨帖非常,但也知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所以她抬手拍了拍喬明珠的小屁股,小孩和她二姐一個樣子,平時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吃,此時也是圓滾滾的,順着力道溜到喬珍珠身邊,小手一拉她的手指就往外走。
「大姐姐我給你留了芝麻餅,我們回去一起吃吧。」
田秀也跟着安慰道:「放心吧,你父親又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物,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終於,此處只剩他們兩人。
但是良久,喬燁賦就一直跪在喬燁詞的墓前,雙肩顫抖,似乎在哭,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田秀等了會,實在受不了周圍陰風陣陣,吹得她骨頭縫都發寒,於是便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節哀,莫要太過悲傷。」
「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喬燁賦忽然道:「二哥也是您的孩子,您竟然親手將他......而且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更是不見半點悲傷,您當真如此冷血?」
他似是真的十分糾結,自己胡思亂想了一會,又自顧自推翻了這個猜測。
「不對,看您對幾個孩子確也是真心寵愛,可見並不是真的無情,但又為何偏對二哥如此,難不成就因為他帶着一幫土匪搶了喬家嗎?」
他這不是已經自己把原因都說出來了嗎?怎的還要問自己?
田秀比他更奇怪,但見他是真的想不通,她微微冷了臉色,「難道這還不夠嗎?」
喬燁賦又露出一臉震驚和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大聲的喊出那句極為着名的台詞:「可他是您的孩子,我們是一家人,血濃於水......」
「就是因為血濃於水,所以才會在明知道他做了錯事的時候更要嚴厲的去制止他!」田秀同樣大喝一聲,直接把他鎮在那裏。
她從前看小說,對這種被打一巴掌都不還手,甚至還把臉再遞上去,通常會被稱之為聖母聖父的角色,最是討厭,因為按照一般套路,這樣的人不僅會把他自己折騰得很慘,就連他身邊的人也必定會受到牽連,每每看到都會讓自己憋出一口老血來,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只能眼不見心不煩,有多遠躲多遠。
如今自己親身領教過,果然威力驚人,恨不得掉頭趕緊走才是!
但想到以後的事情,她又生生釘住了自己的腳。
不論如何,以後喬家還是要靠他照顧,所以自己既不能讓他一直抱着這樣迂腐又頑固不化的思想繼續拖累別人,也不能就這麼撒手不管,只怕他定然會一直介意下去,直到三觀盡毀,一蹶不振,同樣受影響的還是他身邊的人。
所以她深呼吸了好幾次,試着耐心的和他講道理:「你也曾經見過其他吸食黑疙瘩的人,該知道這東西發作起來六親不認,他如今能一次引狼入室,之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次是萬幸,不然死的人就是喬府上下十幾條人命!」
「若這是因為我們是血親,是我們的報應,但若他轉頭再帶着山匪去害其他人呢?別說什麼他不會,對枕邊人和血親都尚且如此毫無人性,更遑論他人?到時候,這份責任,又有誰來承擔?」
「但......我們可以把他關起來,或者還有其他方法,可為什麼非要......」
「你該知道這才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喬燁賦在自己心中找了諸多藉口,卻最終還是被她聲音中沉重的疲憊擊潰。
是啊,若他喬家還是以前那般家大業大,護佑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人自然不成問題,可現在早已不是從前。
那一晚,雖是喬燁詞引狼入室,但他喬家確實任由賊人長驅直入,十幾條人命盡在他人手心,任憑打殺,毫無反抗之力,他就該明白,喬家現在不過是看起來還算好看的空殼罷了。
而且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自保都不暇,又哪裏有餘力顧及他人呢?
他不得不承認田秀的做法是對的,因為哪怕是他拼命反駁也沒有辦法去相信喬燁詞不會去害別人,畢竟他有太多前科擺在眼前。
可以說,田秀只是犧牲了他一個人的命卻可能拯救了更多人,而且也是真的讓喬燁詞得到了解脫,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她的做法都是對的。
可是,他心裏就是如此不甘心,或者說他心裏一直都在憎恨,但也是在這時,他才真正明白過來自已其實一直憎恨的,並不是田秀,而是他自己。
他憎恨自己懦弱無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祖宗留下的百年基業卻在自己手中破敗、衰落卻無力挽救;他憎恨自己的心胸狹隘,若是他能早一點發現喬燁詞的變故,或許就能及時拉他一把,不至於讓他走上歧途,落得這樣的下場;他最恨的是自己的優柔寡斷,他其實在心裏從一開始就隱隱認同田秀的做法,但是他不敢,他選擇了逃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頭上。
是自己逼得她不得不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害得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卻在坐收一切漁翁之利的時候,反過來責怪她冷酷絕情。狠狠的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又補了一刀,真是,何止的卑鄙無恥,虛偽下作!
喬燁賦又開始哭了起來,而且哭的比上次還要厲害。
他跪在地上,頭就磕在自己的腳邊,泣不成聲。
田秀只當他還是放不下,但是自己可是好話壞話都說盡了,如果還是解不開心結,那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抿着唇,眼睛落在喬燁詞的墓碑上,咬了咬牙,道:「這事本就全責在我,跟你沒有關係,若是你實在怕老二死不瞑目,那就等我死去之後,把我埋在他的墓邊,我們之間的孽債我自親自與他說個明白!」
反正自己那個時候肯定已經到了下個世界了,她才不要陪這個混蛋呢!
喬燁賦心中更加悲痛,他羞愧的跪在地上,越發不敢起身。
「是我們做兒子的不是,怎敢勞您死後都不得安寧?」
這副迂腐的樣子真是讓田秀默默翻了不知多少次白眼,她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背,十分認真道:「只要你以後能夠不要想現在這樣一根筋,能夠更加開明、積極、認真又負責的活着,最好能夠多關心一下自己和家人,就算是我現在去了,也已經很欣慰了!」
「......是,我必定將您的教誨銘記在心!」
喬燁賦並未將田秀說的後半句話放在心上,在他心裏,那就是一位長者對小輩最無私的關懷——明明自己都那樣過分的對待老太太了,但她最後心心念念的還是自己和家人,真的是太大公無私了!
他心中既是慚愧又是感動,導致田秀在他心裏的地位直線上升,若是此時有一個能夠測算好感值的機器話,那絕對是百分百,都快要破表的程度!
不過即使沒有測算的機器,但他對田秀的態度也有了明顯的變化,具體表現就是他現在對田秀更加敬重,對她的話更是言聽計從,便是他之前有所不願,但只要田秀張嘴,他就會立馬改變主意。
比如本來在報社工作的大女兒喬珍珠非要到前線去採訪;而二女兒喬寶珠也一改懶散的性格,去報名學習了醫護知識的專業培訓,不出意外,以後應該也是要上前線的。
那可是隨時都面臨着着有可能掉腦袋的風險!
喬燁賦自然不願意看着自己兩個女兒去送死,柳娘也是差點哭壞了一雙眼睛,但兩個丫頭都執拗得很,說什麼都不肯妥協,沒辦法,他們都求到了田秀的面前。
田秀想了好長時間,左看看一臉愁苦的兩個大人,再右看看一臉堅定的兩個孩子,終是嘆息一聲:「既然你們堅持,那邊去吧。」
「老太太!」
柳娘驚呼,慘白着臉快要昏過去的模樣,田秀一瞬有些心軟,但還是勸道:「她們兩個是我一手帶大的,論捨不得我不比你們兩個親爹娘少。」
「但孩子終究是大了,翅膀硬了,想要飛了,做大人的護了她們這麼久,也該是時候放手了,也只有他們自己撞的疼了,才能飛得高,飛得遠,等他們飛得累了,自然也就回來了。」
柳娘無法,只能看向自己的丈夫求助。
但喬燁賦低着頭,掙扎許久,最後只道:「若你們答應我,一定要小心照顧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傷,保持書信往來,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的回來,我就同意......讓你們去前線。」
「是,我們都答應,謝爹娘體諒成全,也謝奶奶為我們說情,我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兩個孩子一臉感動,謝過爹娘之後,就齊齊撲過來,如幼時一般一左一右的把下巴放在她的膝蓋上,撒着嬌。
這相似的情景讓田秀忍不住鼻子發酸,她連忙找了個藉口,「好了,既然已經準備要走了,肯定有許多事情要做,你們就都去忙吧。」
柳娘帶着兩個孩子告退,她留下喬燁賦,感嘆道:「我真沒料到你竟會同意。」
喬燁賦卻道:「我只是在想,既是老太太也同意,那便錯不了。」
「而且我也相信孩子們,有您在,她們就一定會回來。」
田秀啞然,實際上,自從喬燁詞沒了之後,她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一天不如一天,這熟悉的感覺,說不得她哪一天就不在了。
可聽到這樣的話,她又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再堅持一下,或許等兩個丫頭回來,或許等她把他們都安全的送到國外,再或許,等孩子們都長大了,國家安定了,自己再走也不遲。
可是她的眼皮卻越來越重,哪怕她重重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也感覺不到一點疼痛,終是扛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