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呂玲綺,那肯定不是禿驢們的人,李漁頓時放下心來。
他現在有兩大敵人,一個是大相國寺的餘孽,第二個就是景陽岡內布下大陣的人。
這兩個都不是好惹的,只要逮住李漁,就斷然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馬上要去找龍女,這一路上也提心弔膽的,雖然把正經門滿門帶了出來,還是覺得不太保險。
看呂玲綺的樣子,明顯混得不怎麼樣,他笑吟吟地說道:「原來是呂大小姐,果然是將門虎女,不知要去什麼地方?若是沒有要緊的事,能不能護送我等一程,酒肉管夠。」
李漁生怕她不願意,補充道:「我看姑娘身上有傷,舍妹精通療傷之法。」
「什麼療傷之法?」呂玲綺聽到這句話有些心動,轉身問道。
小金蓮怯生生地從李漁身後出來,手指一動,還沒完全施法,呂玲綺就雙眼放光,「太平要術!」
怎麼這玩意很明顯麼?
李漁發現,只要是個高手,總能一眼看出來。
林靈素是這樣,白毛是這樣,龍女是這樣,如今出現的呂玲綺也一眼就看了出來。
這一門太平清領書,還真是邪門加古怪,越厲害的人越熟悉,但是他們都對這門法術不怎麼看好,甚至左慈、白毛還多次嘲諷。
偏偏這些人,上杆子求着自己用水字訣救他們,還真是夠矛盾的。
到底太平清領書是什麼水準的功法,李漁自己也懷疑起來了,還是說它隱藏着一些秘密。
總之,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心法,修煉到頭估計也會遇到重重困難。
小金蓮露了一手水字訣之後,呂玲綺態度大變,笑吟吟地答應留了下來。
突然加入的女人,讓整個隊伍有些沉默起來,本來談的很熱絡的漢子們,輕鬆自在,談笑風生,如今都緊張兮兮的樣子,時不時看看呂玲綺。
這個女人實在有點彪悍,大冬天從冰窟窿出來,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入夜之後,帳篷內,李漁盤膝而坐。
他催動五行之靈,在體內來回遊弋,氣血翻騰,宛如奔馳的馬群沒有片刻停歇。
在極限的時候,竭力收攏真氣,丹田的氣輪緩緩旋轉,想要弄清楚自己修煉的道法,靠別人是沒有用的,李漁打算自己摸清楚。
這些五行之力,在自己的體內,就如同自己的血肉一樣,完美地和自己各條脈絡契合起來。
馭使五行之力,對於李漁來說,就跟抬手摘個果子一樣簡單。
天地五行之力,乃是最本元的力量,能有什麼問題?
李漁長舒一口氣,睜開眼睛,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
在很久之前,他對自己的功法,是沒有一絲的懷疑的。
但是接連經歷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由得李漁開始懷疑起來,今天運轉周天,試了一下靈力,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張老頭當初告訴自己,皇天后土,日月星辰,都蘊含着無窮的力量。
五行之力來自於山川、江河、大地、岩漿...
人應該對自然有敬畏之心,以弱小身軀,虔誠的心靈,借自然之力,這就是方術。
但是李漁從來不聽不信,他覺得人才是最重要的,人體蘊含着無數的潛能,當這些潛能被激發出來,人就可以馭使自然之力,摘星、斷江、移山、填海無所不能。
所以五行方術在李漁手中和在張老頭手中,就像是兩個功法。張老頭以方士的身份,被一群暴民圍住,竟然毫無辦法,差點被毆打致死。
而李漁憑藉着同樣的功法,幾次打鬥都是有驚無險,連斬強敵,甚至躲過了大相國寺十幾次暗殺。
他隨手一指,五個小人在地上出現,學着李漁的樣子,席地而坐。
它們各自都是濃郁的五行之靈,身上冒着微弱的光芒,李漁坐到中間,凝神思考起來。
一個功法,有如此大的名氣,那麼它肯定輝煌過。
但是使用它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那麼它肯定有着致命的缺點。
可是在水字訣的開篇,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學習此術可長生。
可長生,三個字就像是有魔咒一般,將李漁死死套住。
「你蠻勤奮的麼。」
一個聲音傳來,李漁一睜眼,就看到呂玲綺站在自己的帳篷門口。
李漁收起功法,五個小人原地消散,掀開帘子就見到一張嬌美的面孔,眼角比一般人略大,鼻樑秀挺,下巴微尖,兩道眉毛透着一股英氣。
她身上原本的衣服破破爛爛,此時應該是穿了小金蓮的衣服,完全不成比例。尤其是裙子,露出大半截小腿,也不怕冷。長發挽起,用一根木頭簪子簪着,笑吟吟地看着李漁。
「呂大小姐睡不着覺麼?」
呂玲綺不滿地說道:「你讓那小丫頭給我療傷,可是你自己才是行家,你比她的功法精純多了。我剛才感覺到了,你的太平要術已經修煉到了很高的境界。」
李漁對她充滿了好奇,笑着問道:「是什麼人在和呂大小姐作對,竟然把你扔到河裏這麼過分。」
呂玲綺歪着頭,似乎真的認真想了一會,才說道:「我忘了...」
李漁不知道她是真忘了,還是不想說,也不追問。
他輕笑一聲,說道:「我試過了,大小姐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舍妹雖然年幼,功力還不高,但是療傷足夠了。而且畢竟男女授受不親,由舍妹動手,更方便一些。」
呂玲綺點了點頭,興致勃勃地問道:「你們這麼多人,是要去幹什麼?」
「找一條龍。」
「屠龍!」呂玲綺眼色一亮,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李漁感激解釋道:「是找一條龍,然後和她要一滴血。」
「屠龍放血!」呂玲綺拍手道:「厲害,我幫你們!」
「事實上,我們的計劃是,和她友好協商之後,她送給我們一滴龍血,然後雙方保持友好的關係。」李漁無奈地解釋道。
「她為什麼要給你血?要是有人要我的血,我就會先殺了他。」
李漁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他耐心解釋道:「不是所有事,都需要打打殺殺來解決的。很多時候,交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呂玲綺對着他一笑,笑容有些...冷。
「或許你說的對。」
說完之後,她就邁着長腿離開,鑽進小金蓮的帳篷里。
小金蓮見她從李漁的帳篷回來,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臉色也輕鬆下來。
這位姐姐在她看來,比自己有魅力多了,她一個人去找李漁哥哥,可讓金蓮提心弔膽了好一會。
「呂姐姐,你好厲害,你不怕冷麼?」
「怕,但是沒用。」
呂玲綺躺在軟和溫暖的被褥上,翹着腿,望着帳篷的頂端,「我從小怕的東西很多,後來我發現,你越怕那些東西越要變本加厲地欺負你。你不怕他們之後,所有人就要來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