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我們要看血流成河
重物落地。
悶響沿着幾乎靜止的空氣不斷迴蕩,傳遞,抖落下簌簌灰塵。
在寂靜的古墓中就像是用擴音喇叭奮力宣揚着自己的存在。
對於五感敏銳的畢方,這道聲音更是如同直視天空中的太陽般不可忽視,他下意識反手壓住火把,縮小光照範圍,將整個人隱藏於黑暗之中。
本就昏暗的空間變得更加模糊,無人機更是直接開啟了夜視模式,否則觀眾們根本就看不到畢方的動作和表情。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了?】
【好像有其他人進來了?】
【剛才那個聲音,確實很像方神第一次進來後落地的聲音】
【誰啊,埃及那邊的人嗎?】
【有沒有可能是動物?】
【是人是鬼出來溜溜】
在發現流沙中的洞窟的確通向一個古墓遺蹟後,畢方便讓直播間的觀眾通知了埃及官方。
難不成是官方人員趕來了?
不少觀眾猜測。
「可能不是官方人員。」畢方斟酌着措辭,頓了頓,還是決定說出來,「不然現在不應該沒聲。」
聽到這話的觀眾先是一愣,細細思索後一些反應快的網友立即解釋了原因,大家這才明白了畢方的意思。
沒錯。
倘若真是官方人員,為什麼進來後沒聲音了?
對方是在顧忌什麼嗎?
何況官方真來了人,不可能只有一個,那麼落地聲就應該不止一下。
可剛剛的落地聲消失後,古墓再一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至於有沒有可能是動物
有。
但可能性遠小於有人闖入。
半米的洞窟,對人來說不大,可對於絕大部分動物來說已經遠超它們體型,沙漠中體型最大的爬行動物,也不會進入如此巨大的洞穴中覓食。
雙方仿佛凝滯在了空氣中,隔着數米深的的地層,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活動。
【一二三木頭人】
【是不是跟着方神的盜墓者?】
【比起盜墓者,我覺得更像是看到了直播,然後跑過來撿便宜的普通人】
【確實啊,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
一些事情的真相,總是在不經意的調侃間出現。
「沒有信號?」
披着波浪般長發的年輕男人在漆黑的墓室中舉着手機,試圖收穫到一絲信號,可結果都是失敗。
直播停頓在了一片漆黑之中,中間一個小白圓圈不停旋轉。
「為什麼無人機有信號,我的手機不行?」
男人有些難以置信,可不等他多想,頭頂的通道處傳來了一聲提醒,等到男子讓開後,又一個年齡看上去更大一些的男人徑直爬了下來,被第一個進來的男子小心藉助,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年長些的男人剛站穩就憑藉手機的光亮抓住了波浪髮型男子的手臂,立即責問:「不是說到下面給我傳消息的嗎?」
波浪長發男將手機舉到男子面前,示意自己努力過,辯解道:「我也想,可是手機沒有信號。」
「沒信號?那怎麼辦?」第二個進來的男人有些着急,「是不是沒辦法看直播了?」
正當兩人討論之際,頭頂再一次傳來聲音。
「讓開!」
兩人剛後退兩步,準備接住最後一個人,沒料到對方竟然直接跳了下來。
漆黑的通道內再一次響起了沉悶的落地聲。
「小心!」
「聲音太大了!」
「已經被發現了。」
最後一個進入洞穴內的人舉起手機,將上面的畫面展示給二人看,同樣是在轉圈圈,可這一次屏幕上的畫面不是一片漆黑,而是靜立不動,靠在牆上的畢方。
「賈巴里你下來的時候聲音太大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抓緊時間,有值錢就拿走!能拿多少拿多少。」
直播間裏的觀眾猜的沒錯。
這就是三個普通人,住在這處金字塔附近。
波浪長發男子賈巴里在玩手機時看到了新聞,稱發現了新的埃及古墓,點進去後賈巴里才發現,這處新古墓居然就在他們的村子附近!
最令人興奮的是,這古墓才剛剛被發現,還是一個主播發現的,官方人員還沒趕到,現在古墓里只有他一個人!
古埃及人活着的時候,就誠心備至、充滿信心地為死後做準備。
每一個有錢的埃及人都要忙着為自己準備墳墓,並用各種物品去裝飾墳墓,以求死後獲得永生。
法老或貴族甚至會花費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去建造墳墓,還命令匠人以墳墓壁畫和木製模型繼續從事的駕船、狩獵、歡宴活動,以及僕人們應做的活計,等等,使他能在死後同生前一樣生活得舒適如意。
因此每一個埃及人都知道法老的墓穴里寶藏極多,遍地黃金,隨便拿上一件便能一輩子衣食無憂,再也不用被困在這個偏僻的小村子中,每年也無需去往大城市打工。
於是賈巴里匆匆找到了他的兩個大哥,告知了這一事實。
根本都沒有什麼思想鬥爭,三兄弟便立即決定進到這裏干一票大的。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沒必要做什麼偽裝了。
三人快速奔跑在甬道之中,手中的手電將前方照得透亮,這可比火把什麼來得強多了,所到之處一覽無餘。
密集的腳步聲在通道內響徹,聽聲音毫無疑問是人類。
【我們的人還沒到!】
【這是盜墓賊!】
埃及官方的通知終於趕到,這下眾人再也沒有疑問。
這就是三隻闖入目墓地的老鼠!
「兩個,不,三個人。」
畢方耳朵微微顫動,儘管隔了數米厚的土層,可整個墓地極為寂靜,放緩呼吸,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燃燒的火把炸裂出細微的聲響。
要阻止他們!
沒經過太多思索,畢方就作出了決定。
自己直播時唯一透露位置的參照點,恐怕就是地面上的那座金字塔。
可這裏雖然有金字塔,所處位置依舊很偏僻,金字塔只是提供了一個大概範圍。
從發現遺蹟到現在,攏共才過去了不到半小時,連官方人員都還沒有趕到,對方能靠近這裏,要麼是某種機緣巧合,和他一樣踩了狗屎運,要麼,對方就在附近的某些村落中生活,這才對位置如此敏感!
至於前一種可能概率實在太低,對方又沒有系統告知附近有遺蹟,看到地上有個大洞,怎麼也不會突發奇想想要進來看一看。
如果是就居住在附近,那事情就好辦了,幾個小毛賊而已。
埃及是禁槍的,並且相對於整個非洲來說,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和平國家。
畢方作為第一個發現遺蹟的人,自然有一定的義務去保護它。
看着自己跳下來的洞口,畢方後退兩步,接着縱身一躍,雙臂撐住通道,一點點向上爬去。
既然是毛賊,那必然不可能像自己一樣不破壞墓穴中的一絲一毫。
為了儘可能的止損,畢方不可能待在墓室之中守株待兔,而是要主動出擊,扼殺在搖籃之中。
爬到墓室之中,憑藉記憶中的通道,畢方迅速朝着聲源地靠近。
詭異的是,儘管畢方是用的奔跑姿勢,可整個過程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安靜的像是一頭獵豹,通道內的風向着兩側排開,捲起地上大片的灰塵,形成一條醒目的通道。
畢方的腳掌以一種極為快速的方式着地,從後向前,從外到里,側邊落地,而後整個腳掌內側壓下,踏實後瞬間發力前奔。
這是狐狸步的奔跑用法,沒有大量的訓練是不可能做到的,並且初學者極其容易扭傷腳腕。
不過也有弊端,保持安靜的同時,自然不可能再以極為高速的方式奔跑。
有得有舍,此時畢方的速度大約在百米二十秒左右,但也是極快的速度了,不少人連五十米十秒的成績都跑不出來。
【我草草草,這是怎麼做到的?】
【方神教教我!】
【忍術,這一定是忍術!】
【對面跑起來就差敲鼓了,實力差距一目了然!】
【我們要看血流成河!!!】
高速移動下,火把火勢被壓倒最小,搖搖欲墜,畢方看了兩眼,手臂猛力一甩,竟是直接將火焰抽滅。
裊裊青煙升起,可惜沒人能看到,夜視模式下,觀眾們根本看不到那點輕煙。
整個通道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闖入這處墓地三人的雜亂腳步聲。
自古以來都有能在黑暗中視物的奇人,畢方也行。
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能力,長期鍛煉後,普通人也可以做到。
可這種能力,歸根結底依舊需要一定的光亮。
地下二十米,沒有任何一束自然光可以穿透如此厚實的地表。
在這裏,夜視能力再好的人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可畢方卻能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下,精準的做到轉彎,後退,前進,一點都不像是處於黑暗中的人。
事實上,畢方靠的也不是視覺,而是記憶。
完整走過一遍墓室的畢方,根本不需要再藉助火光,只靠記憶就能準確的尋找到出路。
整個迷宮一樣的墓室就像是一片活點地圖,每一條走廊的長短都分外清晰。
出色的距離感和平衡感更是能讓畢方每一步都距離都走得幾乎一模一樣,活似機械人!
在黑暗中舉起火把,固然可以照亮前方,但對於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來說,反而會變成一個吸引源。
「怎麼這麼安靜?」
「我們有三個人,對面可能已經被嚇破膽了。」
「找到值錢的東西了沒?」
「沒有,只有一些破爛,該死,這些爛木頭會值錢嗎?」
「你能把它們帶出去再說。」
年紀最大,也是最後一個進入洞穴的大哥捏起一塊碎木片,輕輕一壓就碾成粉末。
洞穴內本身就較為潮濕,木頭在這裏完全只剩下了一個形狀,稍微一碰就會變成渣。
「這裏會不會真的有法老的詛咒?」
年紀最小的賈巴里牙齒打顫。
手電照射在牆壁之上,形成一個明亮的圓斑。
圓斑內,那密集繁複的壁畫顯得無比詭異。
一個個褐色又抽象的人物齊刷刷地做着同一個動作,冥冥之中仿若有神秘降臨。
「那都是騙人的,用來嚇退盜墓賊,現在已經沒人信這個了。」
老二簡單解釋了幾句,便滿懷希望的走向下一個路口。
不料剛轉身,一隻如鋼索般緊繃纏繞的健碩小臂狠狠地砸入他的腹部,如同射出鋼釘的釘槍。
劇烈的疼痛在大腦中炸開,像是海浪般一波又一波的襲來,並且不斷高漲,簡直要把他真箇人從中間撕裂。
男人的整張臉極度扭曲,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他被打得閉氣了,根本沒有任何聲音能突破喉嚨。
通過夜視看到對方表情的觀眾們只覺得牙齒一酸,好像被攻擊的人是自己。
大量口水無意識的分泌。
連畢方自己都愣了愣,沒有意識到對方居然這麼好解決。
從拳頭上的觸感反饋來看,對方完全就是一個沒有經過任何專業訓練的普通人。
腹部沒有絲毫肌肉,軟的和一塊橡皮泥差不多。
「迪爾,有收穫嗎?」
迪爾很想回答,可生理反應阻止了他,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轉角後的兩人即將趕來,心中有數的畢方按住男人的胸口,將其緩緩放在地上。
對方此時完全像是被石化一般,任由畢方行動。
他那一拳雖然力量極大,可擊打部位則是在小腹,也就是肚臍眼的位置。
這裏神經眾多,又沒有關鍵內臟,只有腸子,擊打效果好,又不輕易把人打死。
畢方仔細傾聽着腳步聲,對方距離並不遠,在詢問結束後就已經來到了轉角處。
如法炮製,一模一樣的一拳打出。
第二頭大蝦跪倒在了地板上。
男人旁邊還站立着的賈巴里眨了眨眼,看了看倒在地上,兩個尚且在抽搐的哥哥,膝蓋差點一軟。
可一股子衝勁忽然從賈巴里體內爆發,摻着腎上腺素的血液流遍全身,支撐着他轉身向外逃去。
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畢方掂了掂手上的火把,看準方向後向前狠狠一擲。
伴隨着一聲懵響,最後一人頹然倒地。
手電從鬆開的手掌中滑出,緩緩滾動到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