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停在了一戶房門前,他的身旁還有幾位同伴。
男人抬頭看到了方面上面綠色的指示燈,顯示已清理完畢,眉頭不由一皺。
「就是這裏嗎?」
「是...是的,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跟在身後的保潔人員神情緊張,大堂經理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們這些普通職工可不知道。
眼前這些壯漢一個個看上去全都氣質彪悍,很像是部隊那樣的專業機構出來的精英,突然從經理那邊要到了房卡,不會是這裏有什麼問題吧?
之前住在這裏的人犯事了?
一想到自己剛剛才打掃過房間,可能破壞了線索,保潔人員就惶恐不安。
「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在錄製節目而已。」行動指導瑞安·里·菲·菲利普斯,也就是領頭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了保潔人員的不安,笑着指了指身後的攝像機。
保潔一怔:「節目?」
菲利普斯刷開房門,推門而入,在他身後的一位外勤組成員解釋道:「聽說過《潛行追蹤》嗎?一檔模擬抓捕犯人的真人騷節目,我們現在的抓捕隊,剛剛房間裏的就是逃亡隊。」
「《潛行追蹤》我知道!」保潔眼睛一亮。
菲利普斯看了眼早已經被收拾整齊的房間,感到了一絲棘手,但礙於流程,他和其餘幾人依舊將整個房間搜查了一遍,結果和想像的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物品,哪怕是垃圾,也都被裝入垃圾袋清潔乾淨。
想要進一步尋找線索,可能需要去酒店的專屬垃圾處理地進行搜查,那可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計。
「下周四晚八點會播放第二季第一季,屆時歡迎您的收看。」
「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整理房間的?」菲利普斯打斷了外勤成員和保潔的交談,拿出便簽開始記錄。
「大概是十二點三十。」
事情並沒有過去多久,保潔記得很清楚。
「請求整理的燈又是什麼時候亮的?」
「十二點十分左右,絕不會超過半小時,只要有需求,我們都會儘可能快速的滿足。」
半晌後,菲利普斯轉移征地,又來到了atm機背後的銀行,出事身份和權限後,調查了監控,記錄了取款時間。
在之後,則是一家超市.....
按理說,菲利普斯作為行動指導本應該待在大本營遠程指揮,可鑑於這次逃犯的輝煌履歷,他還是決定親自出馬。
「對手相當鎮定。」
便簽上,菲利普斯完整的記錄了抓捕開始後,畢方和姚俊的行蹤路線,以及辦事節點。
十二點遊戲正式開始,兩人上樓整理衣物,之後打開提示燈,發出清理需求。
然後下樓,找到距離最近的atm機提取一百丑金存款,之後找到了一家便利店,沒有留存小票,但從監控中可以看到,兩人購買了一些麵包和食物,調取電腦記錄,得知共計花費了二十六刀。
一點鐘獵人團出動,一點二十,菲利普斯的外勤小組抵達酒店,一點三十,獲得權限進入房間。
現在是一點三十五。
可是一直到十二點四十之前,畢方與姚俊兩人氣定神的暴露在攝像頭之下,一點都沒有避諱的意思。
倘若是什麼愣頭青也就算了,菲利普斯絕對不相信作為一個能在獵人學院取得歷史前十席成就的人,會連最基本的要躲避攝像頭都不知道。
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非常自信,完全不介意長時間暴露在攝像頭之下。
只要你去取錢,哪怕你戴帽子,戴假髮,atm機旁的攝像頭都會把你記錄下來,還有強大的面部識別軟件可以把你認出來、
再不濟那張信用卡已經被獵人的監控系統綁定,只要使用,就會報警,各種加油站、公交站、大巴站也有攝像頭會拍下來。
而且對方手機也沒有攜帶。
菲利普斯看着膠袋內的兩步手機,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
裏面的內容必然是需要調查的,可對於裏面能夠存在有用信息,菲利普斯並不抱有太大希望。
這也是偵查常識之一。
只要攜帶了自己的電話,那就是「乖乖到碗裏來的節奏」,大部分逃犯都不會攜帶自己的電話,而是想方設法搞一部別人的,或者購買一次性電話。
但是抓捕者都會監聽逃犯社交中所有親朋好友的電話,只要有非常用聯繫人的電話打進來,就會被懷疑,從而跟蹤和錄音。
甚至還能從商店你購買一次性電話的小票中查到這個一次性電話的號碼,從而用基站進行定位。
菲利普斯將情況如實匯報。
羅伯特點點頭:「都帶回來,讓數據專家查詢上網記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作為兩名外國人,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洛杉磯逃亡,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上網查找相關信息,地鐵路線,租車公司地址,這些全都需要資料。
畢方作為一個非本土人士,許多信息同樣需要上網了解,但這些東西一旦被發現,就絕對會成為逃亡路線的指引。
「那不是很危險?」姚俊壓低聲音,有些不安。
「我已經把瀏覽器記錄全刪了,還是深度清理。」畢方將手伸出車外,毫不在意道。
這個動作並不安全,也不提倡,可感受着風從指間熘走,在公路上朝着遠方前進,的確有種追尋自由的刺激感。
只不過車是租來的,並沒有太多汽油。
幸運的是,租車行不遠處就有一個加油站,畢方嚴重懷疑這個加油站和租車行是一夥的。
他將汽車拐入其中,招呼着加油工。
「你在逗我?我不是白痴!」姚俊差點被噎死,「這種東西是刪除記錄就可以的嗎?這種程度的數據恢復,我公司里的程序員都能做到!」
聽說除非硬件徹底粉碎,不然數據怎麼樣都能恢復。
搞得姚俊這些天都不敢上一些亂七八糟的網站,避免社死。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數據恢復要時間啊,而且我上網查消息,都是廣撒網,就算恢復了,他們也要從中判斷出那些是我們逃亡的真正目的地,又能拖延一段時間,我從來都不期望做到一勞永逸,能放點煙霧彈就不錯了。」
獵人團的成色畢方了解一些,都是精英分子。
因此畢方並沒有自信到自己真的每做一步都可以清理掉所有尾巴。
百密必有一疏,一個人的大腦,怎麼都比不上三十多個人的大腦,但是他有自信,每一條留下的尾巴他們都必須花上足夠的時間來辨別真假。
「放輕鬆,抱緊我的大腿就可以了,來,對着攝像頭笑一個,笑容要大一點。」
畢方將窗戶關上,對着加油站的某個攝像頭露出誇張的微笑,後排的攝影師渾身一顫,立即將鏡頭對準這一幕,每一個細節拍攝下來。
雖然攝像師不知道畢方為什麼要對着攝像頭笑,但這一幕莫名的帶感啊!
「哎,也是。」
姚俊靠在座椅上,想了想後,不得不承認的確如此。
要是畢方都逃不掉,那他也就是個添頭,還不如老老實實抱大腿,過得輕鬆一點,享受逃亡的刺激感。
聽到畢方後半句話,姚俊看了眼加油站右上角的攝像頭,並沒有笑出來的意思:「這算是挑釁嗎?」
「算,也不算。」
加好了廉價汽油,畢方用最後的零錢支付給了加油站員工,搖上車窗,這才鬆懈了些面部肌肉,驅車重回公路。
「偽造的身份證件能為『逃犯』提供一層重要的身份掩護,但如果外國政府已將他們視作潛在的安全風險,那麼也許相關照片就會出現邊境口岸,或其他安保級別較高的關卡數據庫中。」
「現有的面部識別軟件主要是以圖像為基礎,其實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容易規避的,並沒有那麼可怕,像電影裏那樣神乎其神。」
「這種技術是利用算法,對給定圖像數據庫中的特定錨點——鼻子、眼睛間距、每隻眼睛的大小、顴骨、下巴及耳朵的形狀進行比較,重點關注無法輕易改變的、具有鮮明特徵的骨突。」
「但如果掩蓋或模湖這些錨點,這款軟件就會淪為擺設。」
畢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五官,着重指了指幾個關鍵部位。
這一番專業解說,終於讓姚俊重新有了代入感。
就是這玩意,那種犯罪大盜的既視感!
「細嗦!」
「超大墨鏡與長劉海可用來遮蓋前額、眉骨及部分顴骨。拉低帽檐、頭部下傾就能將臉隱入陰影之中。」
「微笑能改變眼睛的形狀,將肌肉推至顴骨上方,這就是為何許多國家規定在拍攝護照照片時只能擺出中性的面部表情。」
姚俊一愣:「這麼簡單?」
畢方搖搖頭:「沒那麼簡單。」
「拉斯維加斯的賭場常用面部識別技術來防止作弊的賭徒截留數百萬丑元的收入,在那邊,這項技術其實是一門不斷發展的科學。」
「社交媒體平台也已經開始使用面部識別技術對圖像進行標記與歸類,因此在利益的推動下,這項技術只會變得日益複雜。」
「現在來說,最先進的面部識別技術已經和血管識別技術結合在一起,成為一種運轉流暢的機制了。」
「血管識別技術將拍攝人臉形成熱像照,以面部靜脈及動脈的位置為鑑定依據,這種識別技術下,可以耍的花招就會少之又少,只不過嘛。」
姚俊又一次提心弔膽:「只不過什麼?」
畢方聳聳肩:「那玩意根本就沒有普及,我們完全沒必要擔心這個。」
見到畢方有如此見地,姚俊心潮澎湃:「我還以為你真的在玩,不在乎輸贏呢。」
「就算是遊戲我也不想輸。」畢方掏了掏口袋,只取出來一些零碎的硬幣,「現在我們還剩下,看看,哦,四十五丑分,真是花錢如流水啊。」
姚俊頗為詫異,倒不是驚訝於錢太少,而是驚訝於居然還有剩的?
要知道,他們從酒店出來,去超市買了點食物和部分工具就花了二十六刀,之後還要去租車行租車,剛剛又加了油,這麼多開銷下來,居然還有剩?
丑元這麼堅挺嗎?
「我的大少爺,你以為呢?」
「100丑元在紐約可以買12張電影票,在中西部可以買20張電影票,也可以讓一個人吃20頓麥當勞。買一個 gameboy 加一個遊戲卡。在高級法國餐廳夠兩個人吃一頓。質量不錯的30到40加侖汽油,哦,一加侖就差不多是四升不到點。」
「甚至還可以買兩個最新高檔手機,當然,前提是加入一個手機服務公司,就連一輛普通的汽車,兩百刀都能租上足足一個星期,而我們只要租這輛破爛中的破爛兩天,再說了,我也沒加滿汽油。」
汽油當然是用多少加多少。
萬一沒用完,因為臨時計劃要提前放棄,那不是血虧?
一百刀居然這麼值錢?
聽到畢方如數家珍的報物價,姚俊咋舌不已。
獵人辦公室內,羅伯特統籌的一切,將外勤小組送來的手機和電腦第一時間給到了技術部,進行信息搜查。
「丹尼爾,繼續數據恢復。」
「菲利普斯,有新的發現了嗎?」
「找到他們的租車行了,我正在問詢。」菲利普斯又掏出了他的小便簽,對着租車老闆一問一答。
起初租車行的老闆也慌了一陣,對方這派頭,明顯是佛波樂的架勢,難不成自己把車租給了什麼不該租的人?
想到這,老闆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這裏可是丑利堅啊,要是被什麼窮凶極惡的罪犯租走了車,自己的車還要的回來?
當菲利普斯詢問道是否有兩個亞裔結伴來到此地租車時,老闆忙不迭點頭,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出了所知道的一切。
「額,沒必要緊張,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損失。」看到老闆如此模樣,菲利普斯笑了笑,讓身旁的外勤人員重新解釋了一遍,老闆這才放下了心。
「所以說,他們兩個組走了一輛車是嗎?車牌號是多少?車是什麼型號的?」
「是......」
菲利普斯記下了車子型號和車牌,從租車檔出來。
按理說,知道了「逃犯」逃走的車子車牌和型號,本應該是一個重大突破。
可不知為何,菲利普斯總感覺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對方會留下這麼明顯的把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