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車站出來,結城佑一留意了下時間,邁腿直接朝附近的衛生間走去。
他臉上戴了個口罩,是剛才離開時那個女警察送的。
她說他的樣子會嚇到別人,再因為這個被打電話報警,大家都麻煩。
結城佑一沒和她一般見識。
兩世為人,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嗯,他並不是「本地人」,靈魂不是「原裝」的。
在結城佑一的身體裏,其實裝着一個叫言大佑的靈魂。
……
他本是大洋彼岸天朝某學校剛畢業一年的社會小萌新。
那段日子,他熱衷一款遊戲。
那是個職業扮演類遊戲,裏面的玩家可以擁有各種職業。
那是個高冷的遊戲,即便氪再多金,它也不會把玩家當人看。
故事,就要從這個地方說起…
…
某天晚上,言大佑打算下號的時候,收到了一封gm的郵件。
郵件大致內容如下:
「系統檢測到您在本遊戲中,竟然從未獲得過任何稀有裝備,即使是在數百次里、中獎率都高達99.99%的活動中,您還是那最獨特的0.01%……
說實話,系統也搞不清楚您是怎麼做到的。
哪怕您氪也過金,求過簽,祈過福……
不得不說,您的臉,實在是太黑了!
為此,我們恭喜您創下了名為「史上最臉黑帝」的新紀錄……
特地為您設計了本遊戲第一枚也將是唯一一枚的專屬稱號:【霉神的眷者】!」
……
氣的言大佑當場就砸了鼠標,摔了鍵盤。
臉黑一點怎麼了?臉黑犯法嗎?
他自己都沒當回事,gm先跳了出來!
平常npc欺負他也就算了,gm也要來踹上幾腳!
這怎麼能忍?
而這條成就一經問世,迅速就走紅了全服。
專屬稱號還是首次出現,況且還是個這麼搞笑的玩意兒,不火才怪。
據說之前遊戲開發商因為這個,專門做了次長達一天時間的全面維護。
……
言大佑迅速在遊戲裏走紅,然後獲得了一籃子不怎麼友好的外號:「非酋之王、非酋老祖、非酋中的戰鬥酋、霉神大法;真·霉運如風……」
他迅速沒了朋友,一個個都害怕沾染上了他的霉氣。
畢竟大家打金升級肝裝備的都不容易。
萬一沾上點什麼,那真是得哭死。
言大佑氣急敗壞,抱着「此仇不報、死不瞑目」的念頭,開始拼命的苦學編程知識。
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學計算機。
他拒絕了女同學向他拋去的媚眼,無視了學姐一次又一次的暗示……
從大一青澀稚嫩的萌新,變成了一個殘忍無情的社會人。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成功開發出了足以讓他刷恥辱的「神器」!
……
「功成」的第二天晚上,他放好了海底牌底料,冷笑的看着程序一點點植入到了遊戲裏。
登上了已經五年沒有上過的遊戲賬號
打算邊火鍋,邊報仇的時候……
電腦竟然罷工了!
他覺得這是已經五年沒吹過灰的原因。
於是就放下了碗,抱着主機去陽台吹灰了。
可誰成想,樓上的花盆掉了下來,砸在了兩根老電線上。
那兩根老電線,被這麼一壓,竟是直接露出了內在。
然後,好死不死的,恰好砸在了他日漸光亮的腦殼上。
……
而等重新睜開眼後,言大佑已經由一個快「絕頂」的大齡青年,變成了粉粉嫩嫩的結城佑一。
雖然不知道轉世投胎的原理是什麼,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百萬里之外「借屍還魂」了。
可是!
等他冷靜了下來,打算接受這一切的時候。
他又發現,這竟然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地球。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不禁悲從心起,乾嚎了幾嗓子。
當然,也只嚎了一會兒。
其實早就沒有可留戀的了
唯一的親人,在他高二那年就離開了人世。
他還是一條禿了毛的單身狗……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來得及扔掉那個「霉神的眷者」稱號吧。
……
洗手間裏,言大佑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
快兩個月了,他初步適應了這個新身份。
當時原主休學在家,學校的老師每天都會給他郵件,可他怕露餡,沒敢出門,只是假託自己生病了云云。
原主也非常倒霉,比他還要倒霉,如果說他是遊戲裏的「臉黑帝」的話,原主大概就是現實里的「天煞孤星」。
……
原主生活在一個單親離異家庭
可兩個多月前,父親意外客死他鄉。
母親在很多年前就杳無音訊。
在療養院躺着的妹妹病情突然加重,差點也沒了。
對心儀的女生表白被拒;
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不告而別;
「提醒繳費」的賬單倒是收到一大沓;
最後連公寓的管理員也來欺負他,要他趕緊滾蛋因為房子的租期也快到了。
這連番的打擊之下,原主崩潰,用床單上吊自殺了。
……
言大佑摸了摸脖子,那裏依稀殘留着些青色的勒痕。
幸虧那條床單系的不怎麼結實,原主咽氣沒多久就解了開來。
否則他剛活過來,就又要重死回去。
對於原主的遭遇,他無比的同情。
但一死百了並不可取。
未來,他會代替原主,好好地活下去。
……
鏡子裏的結城佑一臉上腫着,青一塊紅一塊。
看上去的確有那麼一點「可怕、兇狠。」
難怪先前一笑就把那小丫頭給嚇着了。
他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胖臉,微感刺痛,抬頭看了眼時間,17:59。
「到時間了。」
他莫名的嘀咕了一句,話音剛落,牆上的時間變成了18:00。
他頓時感到連同臉在內,身上每一塊肌肉骨骼都顫動了起來。
他視線也變得模糊,聲音光線好像被抽離了出去。
幸好這種感覺只持續了短短几秒。
等恢復了正常後,他急忙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一米七三左右的個子,體型偏瘦。
眉鋒修長,眼睛溫潤有神。
五官端正,又透着青澀,咧咧嘴,嗯,沒有蛀牙。
無視青腫的話,還是能看出長相的。
他臉上還殘餘着淤腫,看上去沒比剛才好到哪兒去。
但其實已經不疼了!不、疼、了!
至於這點外傷,大概一個晚上時間就能消去。
……
言大佑在臉上揉了幾下,是個模樣挺不錯的小伙子,都快趕上他上輩子了。
臭屁了一陣後,他轉身出了衛生間。
要趕緊找路找地方了。
他要去的地方,其實是原主父親的妹妹家。
原主父親離世後,撫養權被判到了這邊來。
成年以前,就要在這裏生活了。
原主父親的妹妹,叫結城宮子。
在收到她的信後,言大佑簡單打包了行李,揣着賬單和剩下的一點錢,提着最後的一丁點家當,來了這邊。
他心裏也挺不安的。
這兩家人都有十多年時間沒來往過了。
甚至原主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姑姑在。
看上去有點不可思議。
他為此專門上網查了查,愕然發現,這種情況竟然還挺常見的。
別說是兄妹,就連親兒子,親女兒,都有十幾年不聯繫爹媽的情況。
……
他有些擔心,十多年不聯繫了,血緣親情已經淡如水了吧?
但又一想,對方既然寄了信給他,信里也滿滿都是安慰,並沒有丁點尖銳生疏的措辭,想必是真想接納他。
他畢竟是個孩子。
頂多就是環境上差了一點,這也比被送去福利院強。
他還有賬單要清,有躺在療養院、原主的妹妹要照顧。
另外,他還想上上學,體驗一把「留學生」的快感。
所以,第一個不能丟的就是自由。
先前得益於一筆姍姍來遲但頗為豐厚的保險金,和在某個夜晚,突然從門縫裏塞進來的一筆小小意思的賠償金。
再加上他砸鍋賣鐵,勉強還清了百分之七十的外債,讓他大大的鬆了口氣。
而剩下的那部分,雖說還是有點嚇人,但不至於喘不動氣了。
咬咬牙、勒緊褲腰帶還是能一點點還上的。
在經歷過一些事後,很多東西他已經能看的開。
眼前的壓力雖然很大,但還沒有到非要了他狗命的程度。
……
上輩子遺憾太多,承蒙老天爺照顧,讓他重活了這麼一次。
所以他要十分認真的活,好不負韶華。
他計劃好了,在這邊先找一所公立高中,再着手賺錢的事宜。
雖然公立的風氣和質量相對差一點,但總比沒學上要強。
私立高中學費貴的呲牙,他早就不想那個了。
這位宮子阿姨也離異好多年了,獨自養着兩個孩子,壓力想必也是大如山吧。
所以,只要有可能,他會盡全力去不給對面添太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