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永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行星帶

    第二天早晨郝雅醒來了，其實，在茫茫宇宙中航行分不清白天黑夜，飛船外面永遠都是深邃無際的漆黑空間，裏面百分之七十都是暗物質，肉眼能夠觀測到的，就是一顆顆散發着光芒的恆星，它們構成了璀璨星空，跟在地球不一樣，在宇宙中看星星，不會受到大氣層的影響，群星不再閃爍，每顆遙遠的恆星，或者星團，或者行星，散發着不同的顏色——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就如同地球上的每一個生靈。

    郝雅看了看身旁還在熟睡的諾德，他那高聳眉骨下的眼睛閉着，大鼻子呼吸的時候，發出輕微的鼻息聲音，厚厚的嘴唇不時地咂吧一下，郝雅突然冒出來一個感覺——自己跟一頭北極熊睡在一起，甚至還習慣了。

    她輕輕地離開諾德的懷抱，飄到了舷窗前面，飛船處於慢速的自轉當中，自轉可以使得飛船獲得重力，因此飛船並不處於完全失重狀態，而是處於1/5重力環境。她默默地望向遠方，這是自從她進入太空以後經常做的事情，從這裏可以看到地球家園還有年輕恆星——太陽。

    太陽依然在那裏，就在舷窗外面，霍霍燃燒的巨大火球懸在幽暗的空中，已經燃燒了五十億年，外面環繞着八大行星，想到這，她的眼睛開始四處尋找——地球——那個藍色美麗星球——沒找到，一定是在橢圓形軌道的另一側，地球與火星最遠距離達到四億公里——她無比惆悵地望着——唉，越來越遠了。

    眼睛裏面噙着淚水，她飄進淋浴間去洗個澡。

    在微重力環境下洗澡是件有趣的事情，開啟了熱水閥門之後，才開始需要等待第一波水花緩緩落下，後面對於人體的感覺來說，就不會有任何不一樣的感覺，她把頭放在蓮蓬頭下面，長長的黑髮已經濕透了，淚水會跟着自來水一起流走，這些水會進入飛船的循環系統，經過水處理中心進行物理和化學處理過程，可以再次供應給飛船使用。

    諾德打開門飄了進來，他沒有說話，擠到了蓮蓬頭下面，他的手拿起沐浴棉默默地幫她擦起身來。

    「艾瑞森，我，」

    她抬起頭來，正好碰上了那雙金色的眼睛，裏面都是愛慕，溫柔還有很多。

    郝雅內心一陣微微的刺痛，心中突然矛盾起來，自己曾經下過決心，要忽悠他，麻痹他，決絕地離開他，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他——可是，當你感受着他的關切，望着那雙眼睛的時候，你會發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人，儘管不是地球人，那麼真誠地對你好，關心着你，她突然有些內疚，目光躲閃着，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害怕再看下去，自己會把原先定下的目標拋到腦後，害怕被他識破。她低下頭去，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的手溫柔地撫摸着自己。

    最後她也拿起沐浴棉幫他把背搓乾淨，他很開心，郝雅不會解讀意識，但是他的臉上的笑容裏面洋溢着幸福。

    「寶貝兒，我馬上要去駕駛艙。待會兒等你吃完早飯，我上來帶你下去，我們馬上有一個歡迎儀式，慶祝火星勘探隊員安全歸來，在歡迎儀式之後，我要向全體艦員介紹你。」

    「向全體艦員介紹我？為什麼，艾瑞森，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必要，你以後就是這艘飛船上的一員，大家需要認識你。」

    「哦，」

    「別擔心，從今以後，你會有更多的朋友，諾伊特人，格瓦特人還有曼努瓦人。」

    「謝謝你，你不用來接我，我準備好了就下來找你。」

    「衣服昨天總務已經派人送來了，希望你能喜歡。」

    說完，諾德飄了出去。

    宇宙主宰總是很忙。

    今天依然很早，駕駛艙內空空蕩蕩，諾德已經吃完早飯，佇立在八樓駕駛艙扇形舷窗前，注視着外面的世界。

    舷窗外面不時飄過不規則大小的石頭——他們已經進入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偉大的天文學家開普勒曾經寫下過，「火星和木星之間應該還有一顆行星。」他的繼任者們對行星之間的距離歸納出來一條規律，稱為「彼得定律」，根據該定律計算出開普勒推測的那顆行星和太陽之間的距離，是地球和太陽之間距離的二又十分之八倍，也就是說它與太陽的距離為2.8個天文單位。

    在19世紀，西西里和皮亞齊在例行的天文觀測中偶然發現在2.77個天文單位處有個小天體，它就是小行星帶的穀神星——正是開普勒預測的那顆行星所處的位置。它在小行星帶中體積算是大的，嗯，到目前為止是應該最大的：直徑約為950公里。

    在接下來的兩個世紀中，又陸陸續續在這一區域發現成百上千的天體，體積都不大，有的甚至只有石塊大小。後來科學家們研究發現，它們也許根本算不上是行星——它們是由原始太陽星雲中的一群星子（比行星微小的行星前身）形成。但是，因為木星的重力影響，阻礙了這些星子形成行星，造成許多星子相互碰撞，並形成許多殘骸和碎片。小行星帶內最大的三顆小行星分別是智神星、婚神星和灶神星，平均直徑都超過400公里；在主帶中僅有一顆矮行星—穀神星，直徑約為950公里；其餘的小行星都較小，有些甚至只有塵埃大小。小行星帶的物質非常稀薄——這裏聚集了大約50萬顆以上的大大小小的石頭——50萬顆，聽上去令人咋舌，但實際上這個空間物質稀薄，大小石頭們之間的距離足夠大，不用過於擔心飛船在穿過這一區域的時候，遭遇小行星雨點般的連續撞擊。

    諾德注意到駕駛艙內增加了一個新成員——火星勘探隊員帶回來的——矽基生物。這是他要求的，將這兩個矽基生物放在八樓駕駛艙，讓全體艦員都可以看到它們——它們代表着宇宙未知——而他們所有人的使命就是探索宇宙未知。

    兩個小傢伙生活在一個長約2個地球米，寬和高均為1個地球米的透明容器內，容器的底部放上了勘探隊員採集的奧林帕斯火山玄武岩碎石，內部溫度、濕度和酸鹼度模擬了那個水晶石洞穴，整個容器固定在他的扇形辦公室外面，緊靠駕駛艙內牆的一張方桌上。

    那兩個小傢伙已經從恢復了活力，真是不斷給人帶來驚喜的生物——昨天晚上見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就是兩塊透明的石頭，死亡對它們來說似乎不存在——也許它們不應該叫做小傢伙，而是老傢伙——活了億萬年的老傢伙！

    此刻的它們正用身體邊緣的突起撐起透明的身體，自如地在容器中四處攀爬，容器壁雖然很光滑的，但是他們把裏面的洞穴環境佈置的高高低低。諾德仔細打量着這兩個新朋友——它們兩個大小似乎差不多，還好有個伴，儘管它們可能沒有視覺，看不到彼此，但是它們依然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兩個小傢伙互相緊緊跟隨着，如果不是顏色不一樣，一個是粉紅色的，一個是無色透明的，誰也沒法把它們甄別開來。容器外面安裝了顯示屏幕，顯示容器環境參數，還有兩個小傢伙的互相溝通的低頻電磁波頻率——粉色那個名字叫做『小粉團』，無色透明的那個總是自顧自地四處亂跑，名字叫做『閃電』——有趣，可以看到兩道電磁波的波形圖，頻率並不完全一樣，但是似乎在對話，兩道波形此起彼伏——這個容器將記錄下它們的行為和電磁波，希瑟將解析行為和電磁波之間的關係，從而逐步掌握它們的語言。

    沒一會兒，小傢伙們就被艦員們圍住了，諾伊特人，格瓦特人和曼努瓦人，不，等等，還有一個地球人——諾德笑了，她從來就不是那種羞澀的姑娘，已經來到了八樓，正好奇地擠了進來，旁邊站着那個臃腫的土撥鼠——哼，梅咖，正興奮地給她做着介紹。

    諾德站到了駕駛艙的正中央，背對着扇形舷窗，面對着大家，「大家早上好，我注意到每個人都很好奇，這兩位是我們的新朋友——它們來自於太陽系最高的山峰——奧利匹斯山內部，海拔一萬七千米的水晶石洞穴。我們的火星勘探小隊和援救小隊把它們成功地帶到了我們面前——他們是格利澤，范德爾，希瑟，約翰和塔西婭——祝賀他們，讓我們用掌聲來向他們致敬！」

    大家都望向他們幾個，船艙裏面傳來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讚美的聲音此起彼伏。

    「接着，我要給大家介紹一個新朋友——來自地球的郝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

    郝雅微笑着，目光緩緩地望向所有人，朝大家點點頭——今天早上她好好打扮了一番，畢竟代表了地球，不能隨意，而且她決定用地球人的禮儀來面對他們，每個人都應該帶着自己的文化標識？！

    艦員們紛紛微笑着向她問好——是，是微笑着，她不是很確定，因為迄今為止，她只知道諾伊特人和格瓦特人的微笑是什麼模樣，還有曼努瓦人，他們的眼睛又黑又大，朝着她撲閃着，他們棕色面龐上的棕紅色嘴唇似乎很薄，咧開的時候，像一條直線，不知道那算不算微笑，她的腦子裏面yy着。

    這時她的目光落在了約翰身上，他的外表也是曼努瓦人的模樣，不過，他的眼睛正凝望着她，裏面有自己熟悉的東西——錯覺，她不再看他，目光回到了諾德身上。

    她注意到那位曾經出現在梅咖病房中的諾伊特女人正盯着她，那雙綠色眼睛裏面，似乎沒有歡迎的意思，她依然朝這個女人笑了笑。

    波尼望着她，今天跟平時打扮的完全不一樣，烏黑的頭髮高高盤起，顯示出來纖細修長的脖頸，一身寶藍色的及膝長裙，寶藍色的腰帶顯示出來玲瓏的身材，白皙的脖頸上佩戴着一條白色珍珠項鍊。她在所有人面前微笑着，一點都不羞澀膽怯——顯得高貴奪目——波尼凝視着她，又朝諾德望去，那雙金色眼睛正在目不轉睛地望着她——剎那間，她的心中妒忌得快要發瘋。旁邊傳來一個曼努瓦人姑娘的悄悄話，「波尼，你怕是沒戲了？」

    「大家回去工作吧！」諾德笑着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