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後退了幾步,看了十八名和尚移動方式,那些和尚會在方圓不到七丈的地方不停旋轉遊走,這也是李言之前一直無法使用支離十二中神識引爆之毒的原因,因為那需要這些人移動到他佈置毒的位置方可,可是這幫和尚就只緊縮在一個地方,根本不去別的地方,加上現在淨土宗和尚靈力快見底了,移動範圍更是又緊縮幾分,李言企圖使用神識引爆之毒便是落了個空。
十八名和尚對魍魎宗手段早就有了防範,所以對空氣中的紅氣綠霧,這些和尚早就閉了六識,封了呼吸,就連傷其眼睛都是極難,凝氣期低級修士閉住呼吸半個時辰都是綽綽有餘,只要體內靈力不是劇烈消耗,根本不需要吐納靈氣。現在十八名和尚所中之毒大部分乃是一些有着極強附着力和腐蝕性之毒,但這種毒要想直接攻擊到對方身上,談何容易,他們早已撐起了一片護罩,這幾十個呼吸中的三十六名修士攻擊,只有極少之毒打入陣法內,使得五人中毒罷了。
如果不是時間限制,那麼李言他們只要這樣慢慢攻擊下去既可,半個時辰後只要他們換氣吐納便會有更多劇毒發作,而陣法內已經中毒的和尚也會隨着時間流逝而毒發身亡。
但這一切都是假設,現在他們缺的就是時間。
時間緩慢而又迅速,李言他們希望時間緩慢下來,這樣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等到對方倒斃,而時間偏偏又很迅速,戰鬥轉眼間已過去了三十個呼吸,土台上的二人已從之前站立狀態,變成了盤膝而坐,智忠禪師黑瘦面龐已變的開始臘黃,他進入球體時,體內靈力就已消耗近半,如果能夠平均分配使用,再加上搏殺技巧,龔塵影與之對戰結果實屬難料,但現在這種毫無花巧的直接灌注靈力,只能各憑自身實打實底蘊了。
李言游斗在十八羅漢邊緣,此刻魍魎宗一方倒不擔心對方攻擊了,對方所剩靈力只夠維持陣法運轉便是極限,反擊也只是偶爾為之。李言腦中飛速考慮,他考慮到了一種方案,但他不知道是否可行,這也僅僅是猜測,如果不可行,那麼可能自己一方也要受到波及,他對支離十二沒有任何解藥,這裏又不存在金丹大修,那到時可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了。
他忽然瞥到智忠和尚,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因為他看見智忠和尚看向場中十八人時,眼中露出一絲掙扎之色,李言想到了一種可能,現在這十八人已是無餘力攻擊,那麼接下來之事,想到後面可能要發生的事,他不由心中大驚。
「你們幾個同時幫我傳音給其他同門,二個呼吸後我攻擊時,你們全力遠程攻擊一次,然後迅速收回所有靈
獸,並關閉六識,尤其封閉靈力運轉,快!遲則生變。」
李言神識覆蓋率了周圍幾個修士後,急忙傳音,他也不對方是那一隊的,但他目前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大範圍神識同時傳音,只得不管不顧傳音,算是用了一次「師叔」特權。
說完他就在心裏默默計算時間,周圍魍魎宗八名修士在同一時間得到了李言的傳音,神情不由一楞,神識一掃,見李言已是低眉垂目,顯然是在醞釀什麼仙術,他們不由吃驚,不知道李言要做什麼,但見他如此一說,出於對同門的信任,再加上幾人都見過李言比賽時那恐怖的劇毒,連忙向附近人傳音過去。神識傳音只不過是瞬間之事,最耽誤的就是修士接到傳音後一個判斷時間,就在有些修士猶豫間,二個呼吸已到,李言雙目突的一睜,一道精芒閃過,他雙手一揮,一大片烏雲已罩向十八名和尚,他這一舉動倒讓本來目光中已露出狠決之色的智忠和尚一楞,因為那片烏雲太過顯眼,但其內蘊含的靈力卻並不可怕,這就是普通的「雲雨術」,只不過面積大了些罷了。
就在李言發出「雲雨術」的同時,魍魎宗這邊已有十幾名修士不要命的靈力狂注,空中靈器與仙術齊齊攻向十八名和尚,剩下十幾名修士本來還在猶豫,見狀也是下意識的隨後全力出手,他們仙術、靈器出手後,有的修士已是神識召喚間,相生靈獸、蟲雲已是極速飛向腰間靈獸袋,然後他們迅速向後撤了去,瞬間已關閉了六識和降低了體內靈氣運轉,反應稍慢的修士剛撤召回靈獸時,已見李言發動雲雨術,大片的雨水直澆而下,淋向那十八名和尚,那十八名和尚起初也是一驚,抬頭見靈力波動微弱,不過是普通的「雲雨術」,不由鬆了口氣,魍魎宗最多也就是在這「雲雨術」中加雜劇毒罷了,那又能有什麼用呢?已經閉了呼吸,同時在陣法防禦倒下,不知如何能起作用了。
而在烏雲剛生成時,早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威壓自天空下壓而來,各色靈光閃爍而至,劈頭蓋臉的攻擊也隨之而來,看來魍魎宗這時要強行打開陣法了,淨土宗和尚嘴角掛着嘲笑「十八羅漢陣」豈是那麼好破的,齊喝一聲「阿彌托佛」,聲音竟蓋過了呼嘯攻擊之聲,十八名和尚鼓盪全身靈力,羅漢陣迅速運行,以借力消減攻擊之勢。
一陣密集如炒豆般的響聲過後,眾人眼前光華散去,只見那裏羅漢陣依然還在,只
是其內之人腳步踉蹌,尤其有五人面色如紙,其餘之人雖依然緊閉雙唇,顯然是強忍住呼吸的衝動,但見他們個個胸膛極劇起伏,顯然是在運轉體內剩餘靈力強行恢復。眾修士眼前一亮,這般光景下,他們估計再全力攻擊一、二次必是可破,但就在他們念頭剛剛興起時,突然一聲斷喝「阿彌托佛,一起入了地獄吧。」
那本來盤坐在地的智忠禪師突然手中靈光大閃,只聽「咔嚓」一聲,他竟捏碎了手中的藍色菱晶,下一刻已起身飛撲向龔塵影,就在他手中藍色菱晶碎裂的一瞬,眾人只聽頭頂上「滋滋」大作,眾人急忙抬頭望去,只見原本覆蓋球頂之上的黑影又濃了幾分,那半透明球體瞬間薄了數分,巨大黑影變的清晰了許多。
那智忠和尚本來在李言他們這波攻擊之前時就已有些猶豫,那時他已看清內狀況,落敗已是定勢,就已有了死志萌生,只是這些淨土宗凝氣期和尚可是花費了幾十年才培養出來的,雖然他們無望築基,但可是絕了魍魎宗根基的利器,這樣陪着這三十名魍魎宗修士死亡,他還是覺得虧了。就在他猶豫掙扎間,魍魎宗竟發了捨命全力攻擊,即使他們能撐下去,那最終結果還是便宜了魍魎宗,索性那就一起死了吧。
電光火石間,智忠禪師已到了龔塵影面前,他在腰間一拍,一道光華閃過,一個木魚已出現在他手中,他手持木魚凌空當頭罩向龔塵影頭頂。
龔塵影面無表情,但手中靈光一暗,竟也已收了藍色菱晶,與此同時人已從原地消失無蹤,再出現時,竟像移形換位般,出現在對方之前位置上,一柄青色長戈已從側面貫向壓下的木魚,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團刺目光華已從龔塵影原先土台位置爆炸開來,那裏土台瞬間已化成一堆粉塵,空間中二道身影迅速分開,然後倒踏步在地,「蹬蹬」聲不斷,每一步後退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深達半米的腳印。
最後二人身體竟「轟」的再次震響,這才止住了退勢。「噗」的一聲,龔塵影倒退近百米撞到了一側球壁後,口中已噴出一大片血霧,而智忠和尚卻撞在了之前龔塵影站立地方的球壁處,其面部更為悽慘,七巧皆已有鮮血流出,目眥欲裂,顯然是在剛才拼鬥中他落了下風。他也不說話,一晃手中木魚,腳後跟一蹬身後球壁,竟又欲撲出,可是就在他一蹬之時,只覺天眩地轉,身形一陣搖晃,智忠和尚不由心中一嘆「靈力終究還是耗盡了,早些時間出手就好了。」這個念頭只是在他心中一轉,他在剛才起身攻擊時,就感覺體內靈力
不足平時的二成,再與龔塵影硬碰後,他發覺自己判斷錯誤,他本來以為一個女修,即便是體修,那麼畢竟體力不如男子,何況還是一名築基中期修士,經過這幾十個呼吸後,他可是心知肚明,對方應該體內靈力也是同自己一般快見底了,誰知在交手接觸剎那已知自己判斷錯誤了,對方的肉體竟然強悍如斯,這少女想不到放棄了靈力,竟以純肉體之力來硬接自己全力一擊,雖然自己此時靈力已是大不如正常時期,但一個築基後期修士的二成靈力,放在平時直接壓死一名築基初期修士也是綽綽有餘,在他想法此時與對方硬拼,對方不死也殘,卻想不到少女肉體已修煉如斯。
智忠和尚搖晃中站起身形,也不擦去面部血漬,一手托着木魚,突得身上金光大放,腹部一瞬間已是高高隆起,扭頭看向那十八名和尚,口中大喝一聲「我佛慈悲,極樂來,極樂去矣!」
他們這邊雙方交手,從智忠出口後捏碎藍色菱晶到攻擊撞到球壁,也不過短短一個呼吸,而另外一邊眾修士都是一呆,剛有所反應,那十八名和尚本來雖然堅持的辛苦,卻防禦一段時間沒有問題,但聽得智忠和尚一聲斷喝後,互相望了一眼,臉上無喜無悲,已是「忽」的散了陣法,低聲吟誦經文,一時間球內誦經聲大起,十八人身上金光大盛,身體開始急劇膨脹開來。
「不好,他們要自爆」
魍魎宗眾修士見狀不由大驚,一名築基修士自爆方圓五十里範圍內生靈都無可倖免,凝氣期修士自爆雖然威力小了許多,但這裏可是有十八名之多,這球體可是只有八百丈左右大小,何況那邊還有一名築基修士同樣選擇了自爆,他們這裏將是無一人可逃得性命。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魍魎宗有修士擁有什麼奇珍護身符保得性命,但這球體估計也許碎了,同樣無法逃離外面黑影絞殺。
這些和尚眼見是無法取勝了,竟採用了如此同歸於盡的方法。
龔塵影眼中精芒一閃,想不到他們這邊的攻擊,竟激起了那禪師的如此凶性,便想衝過去,但她這樣衝過去其實意義也是不大,即使能阻止智忠和尚,那十八人呢?只要遺漏一人對球體來說都有可能是致命的,但她目前只能盡力把最具威脅的智忠和尚制住,就在她站起欲全力沖向智忠和尚的一刻,一個聲音在這裏空間響起「六師姐,阻止凝氣期和尚,爆!」
眾人一呆,一時間望着距離幾百丈之外與十八和尚在一起的李言,竟不知他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