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接下來了爛攤子,伯邑考的內心是崩潰的。能夠算計人族,轉世奪取紫薇大帝的高位,伯邑考自然不是等閒之輩。
作為聰明人,伯邑考一眼就看出了雷震子死得有問題。剛才的戰鬥看似合情合理,可正是因為太過合理,才顯得不正常。
不管怎麼說,雷震子都是天庭六御之一。仙秦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殺,擺明就是在對天庭進行挑釁。
天人兩界從來都沒有斷絕過聯繫,秦國也傳承了無數年,不可能對天庭一無所知。
在知道天庭實力的情況下,世俗王朝不可能沒有忌憚之心,又豈會將天庭往死里得罪?
哪怕是雷震子率兵打上門,擊退便是了。只要沒搞出大事情來,都可以請人族聖地出面調停紛爭。
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要說背後沒有文章,那才是真的有問題。搞不好這一切都是人族大能給安排好的,就等着他們兄弟上門送死。
誰讓他們當年為了謀取六御之位,事情做得不道義,損害了人族的利益,惡了一眾人族先賢呢?
對此伯邑考也非常無奈,都是自己貪心惹得禍。僥倖轉世周王室,覺醒前世記憶之後就謀生了算計。
本以為計劃周密,只要小心謹慎一點兒,就不會被人給發現。沒有想到,還是被人族大能給發現了。
作為算計人族的代價,即便是貴為紫薇大帝,伯邑考的日子也不好過,遭到了天庭一眾人族仙神的排擠。
偏偏伯邑考是死後獲得紫薇大帝之位的,被迫只能轉修神道,前世的修為近乎打了水漂。
自身實力不濟,身後沒有大勢力支持,又不得人心,伯邑考這紫薇大帝的日子自然是不好過。
先是跟着闡教混,結果闡教在天庭權力鬥爭之中失敗,他這個紫薇大帝也跟着受到了牽連,喪失了手中的權柄。
為了謀求自保,伯邑考不得不轉投截教陣營,拜斗母元君為母。
跳槽成功,境況剛剛有所好轉,截教又在權力鬥爭之中失利。搞得伯邑考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同瘟神接觸的太多,沾染上了霉運之氣。
到了現在這一步,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被闡教針對,被人族修士針對,還被玉帝給惦記上了,他想不倒霉都難。
……
正在大家被雷震子之死吸引注意力之時,人間界也發生了巨變。徐福帶着一幫童男童女東渡扶桑,在海外建立了人妖共存的國度。
不等人族聖地做出反應,在洪荒各地又陸陸續續冒出了數十個人妖共存的國度,人族氣運開始走向分裂。
分裂容易統一難,透過天機李牧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妖族能夠瞞天過海,可不是因為他們手段高明,主要還是契合了天數。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人道演化過程中的必經之路。
始皇帝橫掃六合,終結了人族四分五裂的局面,建立了仙秦。
理論上來說,仙秦尚有數百元會的國運,可是不知怎麼回事,最近仙秦氣運急劇流逝。
讓早有準備的妖族抓住了契機,趁機建立了人妖共存的國度,再次分化了仙秦氣運。
望了一眼咸陽方向,李牧瞬間發現了不對勁。貌似這種變故,就像是有人故意放縱出來的。
雄才大略的始皇帝,想要證道第九人皇,在洪荒並不是什麼秘密。
可「九為極數」,只有人族氣運極盛之時,這尊人皇果位才會孕育而生。
僅僅只是在人族固有的一畝三分地上折騰,就算是經營的再怎麼好,始皇帝也沒有辦法證道人皇。
經營內部不足,那就只能外擴了。偏偏洪荒萬族實力不弱,人族沒有橫掃天下的實力。
何況在上古時代,人族先賢同萬族定立盟約,各方約定不得無故攻伐。
在洪荒世界,天道見證下的「盟約」,可不是一張隨時可以撕毀的廢紙。甭管是誰違反約定,那都是要付出大代價的。
現在人妖混合國度遍佈洪荒四大部洲,無疑是給仙秦提供了一個攻伐四方的最佳藉口。
可惜計劃雖然不錯,對結果李牧卻不抱有希望。洪荒萬族都不是傻子,豈會看着人族肆意擴張?
莫說是仙秦那點兒實力,就算是搭上整個人族,也沒有成功的可能。
能夠阻止麼?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若是那麼容易被人勸說,始皇帝也就不再是始皇帝。
易位而處,沒準李牧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朝聞道,夕死可矣。」
為了大道,就沒有做不出來的。苟延殘喘,從來都不是始皇帝這種雄主能夠接受的。賭局的風險雖然大,可終歸有一絲獲勝的機會。
類似的事情,在李牧的記憶中已經發生了無數次。很多雄才大略的帝王,到了晚年都痴迷上了長生之術。
在仙神絕跡的世界,想要獲得長生,其難度更勝於證道混元。明知道虛無縹緲,大家還是前仆後繼的往裏面沖。
望着搖搖欲墜的仙秦氣運天柱,李牧忍不住感嘆道:「仙秦完了!」
這聲感慨不光是為仙秦發出的,同時也是為自己發出的。來到洪荒世界這麼多年,看似他的修為距離混元也只剩下一步之遙,但這近在咫尺的最後一步,卻宛如天塹。
「師尊,仙秦氣運依舊鼎盛。即便是同天庭發生間隙,引發了國運動盪,也不至於有亡國之禍吧?」
倉頡疑惑的問道。
眼下人族可是天地主角,要滅亡氣運鼎盛的人族王朝,需要承擔的反噬之力可不小。
天庭乃三界權力機關,自然要順應天道大勢。就算是對仙秦出手,也只會針對裏面的部分人,而不是直接行滅國之事。
若非沒有限制,天庭眾神直接操縱手中的權柄,製造一起大的天災,比如說:隕石天降、大洪水滅世、冰河時代……
甭管多麼強大的人間王朝,在連綿不絕的天災面前都難逃覆滅的命運。
苦澀的一笑之後,李牧搖了搖頭:「你呀,只是看到了事情表象,卻忽略了問題的本質。
天帝又不是傻子,天庭自然不會輕易滅掉仙秦。可仙秦的滅亡,不只是亡於外,更是亡於內。
始皇帝的野心太大,妄圖在這個時候證道第九人皇,勢必要不斷向外界發起征討。
可仙秦的國力卻是有限的,連年爭戰,國力如何能夠支撐得住?
看吧,接下來就是仙秦的最後高光時刻。待始皇帝身死之日,就是仙秦滅亡之始。」
話雖然這麼說,但接下來的大戰,李牧還是難以獨善其身。
仙秦要征討四方妖族,兼併剛剛建立了人妖混合國度,沒有人族聖地的支持根本就進行不下去。
在打擊妖族的問題上,李牧的立場從來都沒有變過。只有死掉的妖族,才是最好的妖族。
人妖世仇是一方面,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妖族是洪荒之中,唯一有可能取代人族成為天地主角的種族。
儘管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非常低,可防微杜漸還是非常有必要的。有機會打壓妖族,李牧絕對不會手軟。
猶豫了再三之後,李牧還是決定幫始皇帝一把。彈指間一道白光閃現,直奔咸陽而去。
……
咸陽城,仙秦皇宮大殿之中,始皇帝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洪荒地域圖,依稀可見上面標記的數十個小點。
眼前的一幕,讓朝堂的一眾臣公紛紛忐忑不安。自從收到人妖國度建立的消息,大家就沒有睡過好覺。
始皇帝的態度,更是令眾人心驚膽戰。哪怕是發脾氣、爆怒,也比現在這樣什麼都不做的好。
事實上,他們全部都猜錯了。背對着群臣,一直不轉過身來,那是因為始皇帝腦海之中多出了一段記憶,此刻正在進行消化。
了解得越多,始皇帝就越是吃驚。這份締造運朝的秘法,就仿佛是為仙秦量身定製,讓他那虛無縹緲的計劃出現了一絲曙光。
秘法雖然厲害,但始皇帝對秘法中描述的運朝,依舊抱有遲疑的態度。
多疑是君主的本能,既然秘法這麼厲害,為什麼在洪荒世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運朝?
憑什麼這天降的大餡兒餅,就恰好砸到了他的頭上?
總不能說是天命所歸吧?
同天庭都對上了,要是再相信天命,那就真的是腦子進水了。再怎麼自信,始皇帝也不相信自己對天數的把控,能夠超過天帝。
真要是天命所歸,註定由他來橫掃洪荒、統治三界眾生,那麼他現在的位置也不該是人王,而是天庭之主。
某種意義上來說,始皇帝現在所走的道路,已經和天帝形成了道爭,雙方都在帝道之路上進發。
玉帝沒有對他出手,那是因為現在的始皇帝太過弱小,連領悟法則的資格都沒有,根本就算不上對上。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回過神來之後,始皇帝厲聲質問道:「人妖國度遍地開花,爾等為何不提前上報?」
聽道始皇帝的質問,群臣心中懸着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不過面上卻是越發惶恐了起來。
「臣等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息怒!」
「臣等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息怒!」
……
不知道是誰開了一個頭,大殿之中連綿不絕的響起了告罪之聲。仿佛是真的做錯了,此刻正三三兩兩在進行慚悔罪過。
見到這一幕,始皇帝也熄了繼續借題發揮的念頭。
妖族的謀劃,皆遠在人族疆域之外,根本就不是群臣能夠發現的。
洪荒大陸廣闊無比,仙秦所佔之地不過十分之一二。縱使提前發現了,大家也沒有能力進行阻止。
「哼!」
「爾等就知道萬死,若是你們都死了,我大秦的萬世基業怎麼辦?」
看似在訓斥,實際上卻是一種安撫。對群臣而言,被皇帝罵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帝不罵人了。挨罵,那是因為他們受重視。
「吾等之罪,請陛下息怒!」
群臣急忙回應道。
風暴平息,「人族國度誕生」的事情就算是揭了過去。今日之後,再也不會有人拿這個問題搞事情。
論起對朝堂的把控,始皇帝的手腕絕對是頂尖的。不敢說後無來者,但前無古人卻是貨真價實的。
「罷了,都是妖族搞出來噁心人的手段,這些國度距離大秦億萬里之遙,一時半兒也奈何不了他們,且容日後進行清算。
丞相,孤突然有感人道之偉岸,欲設立祭壇祭祀人道。此來祭壇建設歸置,由你親自負責督辦!」
始皇帝故作淡定的說道。
只是這一幕落入有心人眼中,卻讀出了不同尋常的問道。太過平淡了,正常情況下發生了這種事情,就算不對朝堂進行清洗,也要有人出來背鍋。
可今天始皇帝居然揭了過去,不僅沒有追究大家的責任,甚至刻意壓制住了各派之間的攻伐。
對帝王而言,平衡之道是一門必修課。放任朝堂黨派紛爭乃是一種本能,正常情況下斷然沒有阻止的道理。
看不懂,那就只能多想了。可惜任他們想破頭顱,也不知道運朝的特殊性。
對一名偉力歸於自身的皇帝而言,朝堂中的平衡已經不再重要。因為皇帝本身就是帝國的最強者,群臣的勢力再大在帝王眼中也是螻蟻。
力量來源於運朝,同樣也要受制於運朝。皇帝的一道聖旨,可以讓官員瞬間擁有比肩仙神的力量,同樣也可以將他們從仙神打落塵埃。
「運朝不滅,皇帝不隕」。
這才是始皇帝最大的底氣。所處的身份立場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也會不同,處理問題的方式同樣會發生改變。
若是建立運朝成功,自然不能放任朝堂各黨派相互攻伐,憑白損害自家的國運之力。
「諾!」
李斯當即上前答道。
儘管不知道始皇帝的真實想法,但是多年的為官經驗告訴他,在這種時候,先接下任務准沒有錯。
只是從始皇帝手中接過玉簡一探之後,他整個人都驚呆了。這祭壇的規制,實在是超乎了他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