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穿越沒多久,宗言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特殊。
傷口難以癒合,頭髮幾乎不長。
所以他做事情的時候無不多了分仔細,輕易不敢受傷。
這種身體上的特質還好說,因為他發現隨着功力的增長,自己的一些小碰小傷就算是恢復得緩慢,也要比剛穿越時要快得多。要不然,老和尚嚴厲的管教他早承受不住了。
但不知是否因毛囊不受經脈控制,他腦袋頂上的頭髮實在令人感到絕望。
在酒肆時,一個月的時間長得還不如人家一天快,這且不說。更恐怖的是,任務世界中,它還不長。
第一個任務因為時間短,他還未曾注意,可到了菩提寺,來時什麼樣,過去幾個月了竟還是什麼樣。
其實,宗言早先對自己的髮型無所謂,他又不是靠臉吃飯的小鮮肉,別說短寸,為了方便打理光頭都剃過。
可人的觀念並非一成不變,穿越後,因為生存環境的不同,宗言不得不在意了。
要知古代人都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剃短髮的不是行腳的和尚便是受過刑的罪人。
宗言明明成了個年輕小伙兒,整天被人指指點點不說,還不好找對象。換誰能不急?
更何況,得到祈願池的自己可是有着大機緣的,萬一哪天人前顯聖,御劍飛行時騷氣地來一句:「本座如何如何,貧道怎樣怎樣。」
嘖!白衣瀟灑,青絲飛揚才符合他心中完美的形象。
可若是頂着個「光頭」,這畫風實在清奇了些。
因此,在祈願池解封的那一刻,宗言便下定決心,留頭髮,留長髮,留飄逸的長頭髮。
之後他對自己的頭髮一直小心保養,細心呵護。是否長得快了不知道,發質絕對比過去要好。絲滑柔順無頭屑,輕輕一摸,手感真是不錯。
但是,這完美的開端,居然被悟恆那個死強迫症破壞掉了……
自從得到老和尚弘濟這個引路人的嚴厲教導,宗言進境可謂一日千里,短短几個月時間,不但《伏魔棍法》練得駕輕就熟,內功也以誇張的速度增長着。
到了秋天,用老和尚弘濟的話來說,其實力雖不入流,卻也超過許多練武十多年的人了。
至此,老和尚才有些相信宗言的話,徹底打消了勸他更換功法的念頭。
而棍法練得熟練了,雖還沒到達大成,宗言還是迫不及待地求着師父學些其他的功夫。畢竟他不知自己能在這裏呆多久,能多學些總是好的。
老和尚見他練武的進度不錯,在檢驗一番後,準備將《大悲手》教給他。但有個前提條件,《大悲手》威力絕倫卻戾氣深重,需用佛經化解,對佛法毫無根基的人,往往會有走火入魔之風險。
於是,老和尚要求他先靜下來讀讀佛經,大概了解些佛理,確定不會陷入「無明」之煩惱後,方可傳授。
《大悲手》的厲害宗言可是親眼見識過,怎會不動心?
更何況他在寺里就是條鹹魚,除了幹活練武抓魚,其他的活動基本很少,這段日子魚肉也吃夠了,兔子卻逮不到,也覺無聊,就應承下來。
之後的幾日,他練習兩遍棍法後,都捧着本《法華經》坐在院中涼亭中,態度非常之認真。
這是他自己選的,因為老和尚提供的經書中,除了《心經》,也就這名字比較熟悉。過了三天,才堪堪將第一遍通讀下來。
讀是讀過了,可對於一個從未接觸過佛法、古文功底又很差的人來說,佛經上的內容實在晦澀枯燥,直讓人昏昏欲睡。
宗言感覺頭暈眼花,想着應該保護下自己的視力,索性將攤開的經書往頭上一扣,準備稍作休息。
可這種陽光明媚的初秋天氣實在舒服,以至於他很快便進入夢鄉。
這是一個很詭異的夢,他站在一處寬闊的空間,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濃霧,除了腳下光可鑑人的地板,其餘什麼都沒有。
這是哪裏?正疑惑時,眼前的地面突然分開,一座金光閃閃的雕像從下面升了起來,這雕像有常人一般大小,頭頂結髮,面容莊嚴,身着天衣,雙手合十,竟然是一尊不知名的佛像。
可接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宗言的身體似乎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啪嗒」一聲,竟然將佛像臉上的「皮膚」扣了下來,然後反手便將那塊薄薄的金皮往自己臉上貼。
宗言有知覺,有思維,偏偏無法控制身體,只能眼看着一塊塊金屬皮膚貼在自己臉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正在心中吐槽呢,佛像的面部已經徹底不見,然後那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他的身體,緩緩低下頭去。
然後,宗言便在地板上清晰看到了自己此時的形象。
「我去……」一聲驚呼,宗言猛地坐了起來,一抹額頭,滿手濕漉漉全是冷汗。可還沒等喘口氣,突然又感覺不對,轉身正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大、大師兄?」他眯起了眼睛,只見悟恆和尚背着手站在近處,古怪的是,對方往日的儒雅氣質已消失不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頭頂,面上全是痛苦糾結。
宗言心頭狂跳,連忙伸手摸自己的後腦勺,手感依舊,還好,頭髮尚在。可等他的手掌繼續往上移動後……
「啊!別跑,老子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那一日,平靜的菩提寺發生了一場內訌。
等老和尚聽到小沙彌悟念的哭喊趕來的時候,正見到悟恆抱着腦袋繞着院子轉圈,而宗言在後面怒氣沖沖地追趕。
兩人上躥下跳,偏偏誰也奈何不了誰,倒是院子裏的樹木花草遭了無妄之災。
最後弘濟實在看不下去,拖着病體上前一人給了幾棍子,才結束了這場菜雞互啄的鬧劇。
等問清緣由,弘濟先罰悟恆禁食三日,連帶着跪香七天,然後面帶愧色地向一臉氣哼哼地宗言鄭重道歉。
直稱是自己的責任,沒有管教好弟子。並承諾,等他將《大悲手》學會後,便會將壓箱底的絕世輕功《一葦渡江》也教予他。
頭髮剃了畢竟還可再生長,就算宗言的費勁了些,一年半載也能長到之前的程度了。
授業師父將姿態放得如此低,又有輕功作為誘惑。
宗言想了想,也只能捏鼻子認了。
回到房中後,他忍着心痛,將腦袋上剩下的七成頭髮也剃了。
不能不剃,光頭總比地中海要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