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正如這位先生所說,我會說漢語。筆神閣 m.bishenge.com為什麼你們不用腦子想一想,我作為一個聯絡官,不會說中文的聯絡官,只會說英語的聯絡官?
拜託,這怎麼可能!」
麥克魯漢說到這裏,眼角帶着淚水便大笑起來。
龍文章也附和着,一起大笑了起來。
只有柯林斯一臉懵,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大笑。
可是他又覺得,大家都在笑,自己不笑實在非常尷尬,於是他也跟着大笑起來。
龍文章看到麥克魯漢笑起來,便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
於是他上前兩步,雙手拍在麥克魯漢的肩膀上,一臉笑意道「那····那你願意跟我們回去了?」
可是麥克魯漢卻搖頭,隨後他語氣悲憫道「你們不知道,你們沒有見到過,那些大人物們的會議。
直到現在,他們還是在爭吵着。他們在那間屋子裏面大喊着,聽我的,聽我的,你們都要聽我的。
至於你們怎麼樣,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在漠視你們的生命,他們在意的只有他們的功勞,他們能夠在這場戰鬥之中,獲取多少的利益。
我不想要看到你們為了這樣的人戰鬥,包括你們的師長,虞嘯卿。
不得不承認,他是年輕的凱撒,他那樣勇敢,那樣剛猛。可是他太愛戰爭了,他太愛這一切了。
相信我,他只會帶你們走向死亡,而不是走向勝利。」
江洋堅信,麥克魯漢曾經參加過國黨高層的某次會議。
而那樣一次會議,顯然讓他失望至極。
國黨的高層軍官們,在推諉扯皮,在爭權奪利,在盡一切可能,來會自己爭奪利益和籌碼。
至於這一場事關國家民族的戰爭,似乎被他們拋之腦後。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如此失望,如此悲憫的原因。
他對國黨高層的那些軍官們失望,他又為底層的這些士兵們,感到悲憫。
龍文章看着他,目光中的笑意消失,轉而又是悲傷瀰漫。
他搖了搖頭,然後用幾乎哀求的語氣道「我們····我們不想被當成籌碼,也沒有人願意被當成籌碼。
可是·····可是總得有人頂上去,頂到日軍的槍口上,頂到他們的炮口上。
我們的師長····他不是戰爭狂,他不是那個什麼凱撒,他就是過於焦慮了。
他焦慮的是·····是我們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到了這一步,那些人還在爭吵,而國土已經淪喪至此。
我們這些軍人!!沒有臉了!沒有臉說自己是軍人!」
說着,他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祭旗坡上的每一個人,他們破衣爛衫,他們像是乞丐!可是他們和我一樣,想要掙扎着活出個人形來。
我們就是想要一個答案,可是這個答案不該是死啊!但是····但是你得教教我們,怎麼活啊!」
他說着,淚水幾乎湧出眼眶。
孟煩了被震撼了,被龍文章此時的悲憫。
麥克魯漢看着他,同樣震撼無比。
只有柯林斯的表情,仍舊是一臉懵逼。
他此時很想湊到江洋旁邊,讓他給翻譯翻譯,龍文章那些話的意思。可此時的氣氛,做出這種行為,似乎又不太合適。
於是柯林斯也只能做出來悲傷的表情,儘管他並不知道,那些人為何如此悲傷。
「從來沒有一隻耳朵,被嘴巴真正的說服····」
麥克魯漢說着,便轉過身去,看向頭頂陰霾的天空。
隨後,他大喊着說出來一段英文。
「上帝啊!不管我做出什麼選擇,請原諒我吧。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的士兵們!」
他這樣說完,就轉身上車,乘坐吉普車,返回了祭旗坡。
從來沒有一隻耳朵,被真正的說服。可是現在,麥克魯漢被龍文章說服,不!甚至是折服了。
看着麥克魯漢他們的吉普車離開,龍文章卻像是用光了全身力氣一般,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半晌,他才站起身來,孟煩了便坐在吉普車上道「你瞧瞧你現在那德行,軟塌塌跟牛糞一樣。我真是奇了怪了,我們怎麼就把命交給了你這樣的人。」
龍文章拖曳着腳步,一步一步地向吉普車走去。
他嘴角微動,像是夢囈一般地回應着孟煩了。
「我倒是想把生命託付給你,那是件多麼省心的事情。只是希望,你別把我的生命,當成牛糞一樣,扔在路邊····」
他這樣說着,江洋感覺到他有些彎曲的脊背上,仿佛看着一座大山。
而淚水,已經從龍文章的眼角,慢慢流淌了下來。
他腳步踉蹌,幾乎要跌倒。
可是,龍文章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着,跟在吉普車的後面,晃晃悠悠地走着。
像是一個沉迷於酒精的醉漢,像是這個滿目瘡痍,搖搖欲墜的時代。
很多年以後,孟煩了才明白。
那一天,他的傷心,有多麼傷心,他的孤獨,是多麼孤獨。
江洋坐在吉普車上,看着龍文章踽踽獨行,卻不讓人去攙扶他,甚至拒絕乘坐吉普車。
他開始意識到,在這樣一個時代,擁有着不滅的希望,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情。
從那以後的許多天,炮灰團再次被遺忘在了祭旗坡上。
但是這些人,卻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們開始在柯林斯的帶領下,進行正規的軍事訓練。包括基本的步兵隊列,射擊,戰術配合等····
而在這段時間裏,龍文章和江洋,以及孟煩了則在幹着一件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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