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摸到刀柄的剎那,就感受到了刀柄上裝飾的一文字紋。
還真是一把「一文字」啊。
有一文字紋的備前長船,還真是第一次見。
握着刀的瞬間,和馬有種奇妙的感覺,特別是那細細的刀鋒震動產生的鳴音,讓他的耳朵有種十分舒適的感覺。
雖然現在敵人眾多,但是聽着這令人安心的蜂鳴音,和馬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輸。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和馬不知道,也懶得去探究。
他只知道刀在手,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
為了避免貿然進攻露出破綻,他等着敵人先動。
津田正明大喊:「怕什麼!我們那麼多人呢!給我上啊!」
這個時候,和馬的視覺已經差不多適應了黑暗,他看見這幫新來的雜魚們面面相覷。
緊接着,其中一人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怪叫起來。
仿佛被這人傳染了,另外還有好幾個不良少年一起大聲怪叫,然後毫無章法的揮舞着手裏的武器從幾個方向一起沖向和馬。
和馬稍微挪步這是憑着感覺在調整距離,接着他揮出了袈裟斬。
就像劍戟片裏那些劍豪殺陣斬雜兵時那樣,和馬拉出的刀光,恰到好處的掃過每個衝過來的人,並且都若即若離的。
玩兵擊的人都知道,那種一刀過去人兩半的狀況,其實需要高手+名刀,人的骨頭很硬的,一個不小心刀就豁口外加卡骨頭裏了。
所以講究真實的劍戟片中,很少這種一刀過去人兩半的場景有,但一般都是大波ss才有的待遇。
雜兵戰都是輕輕在要害動脈上劃一下就完事了。
這也是歷史上真正的劍豪們的打法。
用最淺的傷口,直接致命。
講究的就是一個對距離的完美把控,以及出刀的精準。
和馬掃完這個袈裟斬,自我感覺發揮不錯。
從手感上說,應該全部人都掃到了,但每個人都沒有切很深。
下一刻閃電的光芒在窗外閃過,三樓的電燈竟然鬼使神差的恢復了幾秒鐘。
短短几秒鐘,被剛剛和馬那一掃唬住、放慢了腳步的不良們突然發現自己手臂上多出的傷口正在蹭蹭冒血。
然後這幫人不約而同的扔掉武器捂着傷口哀號起來。
和馬掃了眼所有人的傷口,有些詫異,他剛剛可是瞄準的手上的要害劃的,就算有一兩個沒劃到,其他人應該都被割了脈搏。
可實際上這幫人的傷口全在小臂無關緊要的位置。
打偏了?
和馬皺眉,權當自己使用真刀的經驗少,出醜了。
燈光暗下去之後,這幫哀號着的傢伙看起來就像在群魔亂舞一樣。
和馬向前邁一步對,就是邁了一步,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並且不約而同的遠離他。
他手裏的備前長船一文字正宗依然反射着不知道哪裏來的微光和馬甚至懷疑這刀本身就能散發熒光。
可是不對啊,剛剛沒把刀從板凳上拔下來的時候,這刀不亮啊。
還有這一直如有若無的蜂鳴聲。
和馬上輩子聽過一個說法,說星戰裏面光劍揮舞發出的那種嗡嗡聲,其實就是來自所謂的刀鳴:絕世神兵在被合適的劍客使用的時候,就會有這種像共振一樣的顫音。
上輩子的和馬肯定認為什麼刀鳴都是扯蛋,但這個世界不太一樣。
和馬再次向前一步,嘍囉們就像摩西分海一般從和馬面前退開。
津田正明聲嘶力竭的喊:「你們跑什麼?有點極道的骨氣!你們手裏不是有鋼管嗎?他刀再厲害,也不可能砍斷鋼管吧?給我上啊!」
說着津田正明抄起一張四角凳,扔向和馬。
和馬在看到他舉起凳子準備扔的剎那,就舉高了刀,擺出了上段攻擊的架勢。
凳子扔過來的剎那,他抓好機會發動了上段二聯!
乾淨利落的兩下斬擊之後,凳子的座板被平均的切成了三塊。
同時斬擊的力道改變了凳子的飛行姿態,讓裂成三塊的凳子完全錯過了和馬,落在他身後。
「你特麼變魔術呢?」津田正明有些歇斯底里了,「切凳子?哈?切凳子??」
和馬不回答,一步一步向津田正明走去。
原本攔在和馬和津田正明之間的不良少年全退到了角落裏,擠在他們剛剛衝進來的門附近。
「津田正明,今天你不死在這裏,我們兄妹倆就沒有安生日子過。所以請你去死吧。」和馬平靜的說,像是在宣佈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津田正明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你以為你贏了嗎?你居然以為這樣就能輕易的贏過極道?」
話音未落,他猛的撲向就在離他不遠處的辦公桌
和馬意識到津田正明扭轉乾坤的底牌就在辦公桌那裏!
他猛衝上前,沒想到津田正明猛的轉身,沖向角落的五斗櫃。
和馬立刻變向,追了上去!
「太晚了!」津田正明大喊,同時從五斗櫃中間那一層中抽出一把美軍制式m1911手槍……
「死吧!」津田正明大喊!
和馬知道,人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但是,人可以快過槍口的移動速度。
只要在子彈擊發前,躲開槍口就可以了!
對現在的和馬來說,這沒什麼難的,尤其是在距離只有不到四米的情況下。
連續兩聲槍響,第一發子彈擊碎了掛在牆上的裝飾瓷器,第二發命中了桌子
但是就是沒有命中和馬。
和馬走了個z字型,躲開了槍口的瞄準,並且在津田正明第三次扣下扳機之前一刀砍在了手槍的握把上。
津田正明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手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握把上還粘連着津田正明的手指。
「我的手啊!」津田正明抱着手慘烈的大叫着。
和馬舉起手中長刀,準備精準的削掉津田正明的頂上人頭。
「等一下!」剛剛還在哀號的津田正明大聲疾呼,「你一旦殺了人,就回不去了!東京大學也好,警視廳也好,你計劃中的未來就永遠和你說再見了!而且你還會去蹲班房,關東聯合的律師絕對會送你去蹲班房的!」
和馬的手停在了半空。
津田正明大笑起來:「哈哈哈,沒錯!除非你想要踏進名為極道的深淵,不然你就不能殺我!你只能痛打我一頓,切掉我幾根手指,然後放了我!」
和馬握緊手裏的刀。
這一瞬間,他面前忽然展開了仿佛阿鼻地獄一般的景象,他看到自己一身極道打扮,背後還紋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龍,龍的雙眼冷漠的看着周圍那些陷入苦痛深淵的可憐人。
他看到千代子先是成為陪酒女,然後當了媽媽桑,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極道男人傷透了心,最後還慘死在火併中。
他看到美加子嫁給了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每天被家暴,以淚洗面。
這地獄圖景,讓和馬有千萬的理由放下屠刀。
可是他沒有。
那又如何呢?
這裏選擇殺生,就意味着走上修羅之路,給世間帶來痛苦。
但至少,能讓自己和千代子獲得短暫的安寧。
接下來,再有威脅到這安寧的人出現,就繼續砍過去,一直砍到自己一去無回為止。
這樣的選擇,絕對說不上良善。
就連和馬手中的備前長船一文字正宗,也不再發出刀鳴,應該是因為它是一把善良之刀吧?剛剛的袈裟斬都避開了要害,果然也是刀的原因吧?
即使如此,和馬也依然決定揮刀
他知道自己將由此踏入極惡非道的世界,他把內心對良善最後的留戀,化作了三個字:
南
無
三
長刀舉起
這個瞬間,槍響了。
津田正明腦門正中,瞬間多了一個血淋淋的彈孔。
和馬猛的剎住要斬下的刀鋒,扭頭看着槍聲傳來的方向。
白鳥刑警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不良少年們馳援的鐵門鑽進了三樓,他一手拿着日本警察的制式手槍,做射擊托座的另一隻手裏則攥着警察手冊,正好翻到有菊花紋的那一頁。
「警視廳!警察!」白鳥刑警大喊。
下一刻,整個房間的照明恢復了。
「哦,不錯,修得很快嘛。」白鳥刑警看了看日光燈,然後扭頭對身後的高山刑警說,「高山君,拜託了!」
高山刑警推開愣神中的不良少年們,來到和馬跟前,看了和馬一眼,一邊戴取證用的塑料手套,一邊說:「真厲害啊,單人拆組,你就是80年代的新傳奇了。」
說罷,他用戴好手套的手,捏起津田正明使用過的手槍看了看。
「罪犯持有致命兇器,並且有使用意圖,白鳥警部補是正當防衛。」高山刑警說完,把手槍保險關上,裝進證物袋。
白鳥刑警鬆了口氣,收起手槍,對鐵門外說:「進來吧!把這些不良少年都帶走!受傷的人都治療一下。」
於是大批穿着警服的警察湧入了房間。
白鳥刑警確認部下開始工作,就把目光轉回和馬身上:「少年,你知道嗎?我們本來可以把這傢伙抓回去,利用好可以合法關押他的這段時間逼問一些我們感興趣的情報的。就因為你,他死了,我們的線索斷了。
「好好感謝我吧,下次可就沒人把你從阿鼻地獄門前拽回來羅。你既然決定了要走正道了,就給我拿出毅力來走到底啊,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