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警察名義上雖是維持社會治安的暴力機構,但實際執行上卻會受到方方面面的限制。先前極道們拿着刀棍殺過來,兩人行動算是正當防衛,但在極道們己繳械投降的情況下再施加傷害,被有心人追究起來就會變得很麻煩。
黑崎提醒算是好意,和馬嘖了聲也不得不悻悻收手。
「黑崎君,能以綁架未遂對他們提起控訴嗎?」
「可以是可以,但老實說我不建議那麼做……」黑崎為難地搖搖頭。
「警補部也知道的吧?最近東京街頭出現不少像她那樣的白日夢遊者,夢遊的人不會抵擋和拒絕,所以針對他們的搶劫和猥褻等犯罪也在逐日增加……雖然也抓到不少,但問題是受害者在過程是處於意識迷糊的狀態,所以就算提起控訴最後也往往沒法辦給他們定刑。而且……」
而且這些傢伙就像從腐敗物中蘊生的蒼蠅般,在社會結構上是必然存在的事物,說實話警察想抓也抓不完的。像這樣遇上時施以懲戒讓他們記記教訓,就已經算是效率最高的校正方法了。
「還真是相當獨到的見解呢,不過我覺得也沒錯。」和馬苦笑着搖搖頭,再次確定眼前巡警並非空有武力的莽夫。隨好和馬狠狠瞪了瞪地下的混混們,警告他們收斂點後,便把注意力移到正題上。
「所以黑崎君,就當前事態來說,重點還是那些突然冒出來的白日夢遊者?」
「是的。我們可以先把這位女士送到附近警署。」黑崎認真點點頭。「我想,那裏應該有警部補你想知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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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馬畢竟是東大畢業的警部補,和金表組算一檔的櫻田門精英,再怎麼樣也不能穿着運動便服去警署。
於是和馬先回家換了套正裝,順便開來gtr,把那位白日夢遊並險遭綁架的孕婦一併送到當地警署,當然黑崎長秀作為見證者也與其同行。
「要報案?家裏小孩突然不見了?喂喂,你確定不是他想逃學嗎?」
「什麼?醒來發現自己在不知道的地方,然後身上錢包手錶都被扒光了?」
「五隊五隊,二町路口有極道械鬥,優先處理那邊的狀況!重複,優先處理那邊狀況!」
「喂,有猥褻的嫌疑犯送來了,你們誰去負責審問下!」
幾在踏進警署的同時,和馬便被那股撲面而來的那股焦熱氛圍所淹沒。像這種管轄地方街區的小警署原本人手就稱不上充裕,平時也沒多少緊急狀況,這段時期因白日夢遊者的頻頻出現以及相伴隨的治安惡化,結果導致警署的業務量直接翻了番。
從留守警署的話務員到前線奔走的幹員,幾乎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尤其那位略有禿頭的警署長,忙得焦頭爛額的他當得知有警部補送來綁架受害者時,臉上頓時露出幾乎快哭出來的神情。
「呃,要是貴署忙不過來的話,我可以代為處理?」
原本來說地方警署都有各自固定轄區,要想插手其它轄區事務會有相當麻煩的申請程序,不過和馬本身是中央櫻田門的要人,再加上現場目擊者的立場,所以程序上倒也說得過去。
而聽和馬出言把事情攬到身上時,警署長臉上一瞬間仿佛要放出光來。
「真的嗎?實在感謝不盡!」
半禿頭的警署長千恩萬謝般的拉起和馬的手,表示警署設施警部補您隨便使用,要是有空能否幫我孫子留個簽名云云。
總之想留下好印象的態度相當明顯,但也多少給人用力過猛的感覺。當目光落到跟着和馬進來的黑崎長秀時,警署長神情卻頓時一僵,背對着黑崎小聲提醒和馬道。
「呃,雖然有些多管閒事也說不定,但警部補您最好別跟那傢伙走得太近……」
「……為什麼?」和馬皺皺眉。黑崎長秀好像就配置在眼前警署的樣子,不過警署部員對他似乎抱有相當隔閡的態度。
先前踏進警署時和馬就多留意到了,沿途遇到的警員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黑崎,背後還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眼前警署長的嫌棄態度就更加明顯。
「那傢伙是從上面發配來的危險分子,據說不但拿槍恐嚇無辜市民,還把自己上司送進了醫院。到現在我都只敢給他安排交通巡邏的差事,但就這樣還麻煩不斷。
「警部補您要跟他來往的話,什麼時候後面挨子彈都不奇怪。」
從那忌憚語氣聽來,警署長的提醒恐怕有一半是出自真心。
「還有這樣的事?」聽着警署長真心提醒的和馬,在詫異同時也激起了好奇心。而當他下意識望向黑崎那邊時,後者仿佛早預料到般的舉手行了個禮,提出退出申請。
「署長,既然事件由桐生警部補接手,那小官就回去繼續執行巡邏任務了。」
「去吧去吧,記得少惹事啊!真是的,多少替收拾善後的我想想吧……」
「是。」黑崎長秀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但沒走兩步便被人從後面叫住。
「等等,黑崎君。」叫住黑崎的自然是和馬,他轉頭望向警署長。「署長,這起事件黑崎君全程參與其中,多虧他才沒有演變成惡性綁架案件。有許多執行細節我都需要跟他確認,希望你能准許他參與調察。」
「呃,既然警部補您這樣說的話……」擺明想討好櫻田門要人的警署長,當然不可能拒絕和馬的提議,無可奈何地轉向黑崎。「黑崎君,你也聽到了吧?你就留下協助警部補調察吧,幹得好的話,說不定是你飛黃騰達的機會呢。」
「是。」轉過身的黑崎長秀,相當意外地瞄向和馬。
「這下好了,兩個危險分子湊到一起了……」旁邊警署長雖沒再開口,但神情卻透露出這樣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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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警署忙得不可開交,和馬便擅自找了處休息室來安置綁架未遂的受害人,當然被勒令協助的黑崎長秀也同行。
被移過來的年輕孕婦在休息室坐下後都還是半夢半醒的恍惚狀態,和馬也確實在她頭頂看到「迷途者」的詞條,但可惜光憑詞條也看不出更多的東西。
警署的嘈雜氛圍似乎多少刺激到女子的感觸,在休息室坐下沒多久,和馬便看到她頭頂的詞條如煙霧般開始搖曳,隨即很快消散無蹤的光景。
詞條消失後,女子也「啊」地聲醒了過來,隨即卻是滿臉迷糊地望向周圍。到和馬跟她說明狀況並情緒穩定下來為止,花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
「白日夢遊呀,說起來我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樣子……嗯,說是因為季節交替和壓力過大引起的,不過我懷孕後就辭職在家養胎,丈夫對我也非常照顧,應該沒什麼壓力呀……」冷靜下來的女子露出困惑神情,低頭看着手裏那杯用警署廉價茶包泡的熱茶。
泡茶的人當然是黑崎,而經過先前介紹,和馬也得知這位運氣不錯的年輕孕婦名叫長谷川美琴,現年二十五歲,是家住附近的職業主婦。
對自己夢遊途中差點被極道擄去的經歷,美琴不出意外地毫無印象,不過倒也沒懷疑和馬的話,而是依警方請求努力梳理着狀況。
「說起來,這段時間我確實有些精神恍惚呢,但醫生說是懷孕的正常反應……唔,做事也丟三落四,記的東西好像也經常忘掉,給周圍人添了許多麻煩呢……」
「這種情況一直都有嗎?」和馬皺眉詢問着。
「不是哦,應該是在……兩三年前才出現的吧?畢竟那時候我還在當會計呢,粗心大意可是做不來的……應該的吧?」長谷川美琴微微露出得意神情,告訴和馬她曾經在頗有名氣的會計事務所任職,而且收入還相當不錯。
大約兩三年前她從會計事務所辭職,至於辭職原因,好像是那段時間人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恍恍惚惚,工作也頻頻出錯。因為實在做不下去只好辭職,然後經人介紹早早嫁人當了職業主婦。
「我想起來了,那時候腦袋真的是一團漿糊呢,就像有東西堵着轉不動的感覺……哎呀,還好廣志是很體貼的人,結婚後也幫我分擔了好多家務,後來腦袋才慢慢清楚了一點……啊抱歉,我真的是,光說這些沒啥營養的無聊事情,真是對不起了。」長谷川美琴歉意般的捂着嘴。
「不,聽着還蠻有意思的,過得幸福比什麼都好。」和馬微笑着,和旁邊黑崎交換了別有意味的眼神。
在長谷川美琴陳述的個人經歷中有相當令人介意的一點,那就是她從會計事務所辭職的經歷。
能在知名會計事務所任職說明她腦袋絕對不差,既然腦袋不差那又為何會突然變得丟三拉四、甚至連工作都做不下去呢?在和馬直覺上,其中似乎就隱藏着相當關鍵的線索。
「在你從事務所辭職前,曾發生過什麼事情嗎?比如意外車禍、至親亡故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