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京教劍道 152 關於我突然又碼了一章老書這件事

    說到做飯,前極道千金的晴琉大概也就會做點方便麵之類的貨色。至於和馬的廚藝雖然一般,但好歹也有着大吃貨帝國的靈魂傳承,只要有足夠食材的話,勉強也能做一頓吃得過去的飯菜來。

    不過今天和馬有些懶得動,想着要不要乾脆帶晴琉出去吃飯。雖然靠警部補的薪水要供養三個大學生是相當吃力,好在他寫歌時不時有筆額外收入,偶爾一兩頓還是搓得起的。

    就在和馬認真考慮着午餐菜單的當口,道場響起敲門聲。

    在和馬反應過來前,晴琉就先應答了,隨即便蹬蹬蹬地跑去開門——因為只是做我劍道基本型的練習,所以晴琉沒穿護具,手上也只拿着練習用的木刀。要說這樣跑去開門要說不算禮貌,但桐生道場原本就不是以溫良恭順而聞名,所以和馬倒也不介意。

    「和馬……啊不,師匠,有客人。」

    「是誰啊?這時候過來。」

    聽晴琉的聲音似乎不是來找麻煩的傢伙,和馬把半身子倚到過道上,懶洋洋地望向玄關位置。然後便看到一名揣着公文包、略顯神經質的削瘦男子,正脫鞋走上過道。

    「炭井監察官?你怎麼來了?」和馬驚訝道。

    「早上我去機動隊找你,他們說你在家裏待命,然後就過來找你了。」不待和馬招呼,炭井便走進客廳,徑自在茶几對面坐下,自來熟得一逼。「怎麼?關東之龍打算退休扮演薪水小偷了?惡黨們要是知道的話搞不好會去東京灣放煙火呢。」

    「喂喂,我的搭檔可是還在住院耶,按警視廳規定是沒法單獨行動的。」和馬聳聳肩膀,也不跟炭井講客套話了。「另外我還肩負給機動隊挖掘人材的重任,所以嚴格來說也不算偷懶。」

    「那還是真是辛苦了。你的搭檔叫麻野對吧?警視廳官房長官的小公子,聽說他被車撞斷了條腿,還啥大礙吧?」

    「這個嘛,昨天我去探了個病。那傢伙在特別加護的病房裏,有吃有喝還有未婚妻照料起居,生活過得相當滋潤呢……」想到當時的情景,和馬嘴角忍不住彎起來。「不過,他那位未婚妻可是身高一米七八的高挑美人兒,駕馭起來可能比較辛苦就是了。」

    「可是我記得他才只有一米五六……」炭井聽得愣住,隨即不禁搖頭苦笑。「看起來,咱們官房長官好像相當堅定地想改良下一代的品種呢,這算不算拔苗助長?總覺得一點也不羨慕呢。」

    「不不,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相當令人羨慕的待遇了吧?」

    「警部補,雖然我不想對他人興趣說三道四,但這方面你已經獨佔了太多資源……要是連搭檔未婚妻都不放過的話,那就算用再好聽的話來說也是人渣行徑哦?」

    「我才沒想啊,混蛋。我只是想默默祝搭檔早日幸福而已。」

    「說得也是,等他哪天出院了,我也找他喝個酒吧。」

    在和馬和炭井進行着男人間對話的時候,客廳門向旁滑開,晴琉端着泡好的茶水跟茶點走進來——以往這是千代子的活計,玉藻在的時候也偶爾代打,不過今天兩人恰好都不在,結果只好由晴琉來扮演女主人的角色。

    「師匠,請喝茶。」

    別的不說,至少晴琉的動作姿態還是學得有模有樣的。

    「……晴琉,下次用更燙點的水來泡茶比較好。」

    端起茶杯的和馬裝模作樣地評論了一番。要說家裏的玉藻跟南條都是茶道高手,但其實他對茶本身倒是沒啥講究。知道這點的晴琉在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吐了下舌頭,一聲是的應答後便默然退下。

    「哦呀,這是神宮寺家的栗子餅吧?好像還是只供華族家系的限定品呢,原來警部補在道場裏過着奢華生活的傳聞是真的。」炭井也端起茶杯,不過卻對晴琉端出來的茶點更感興趣,不客氣地拿起栗子餅咬了口。

    「奢華個屁,這是弟子帶來孝敬的自家特產啦。」和馬翻翻白眼也懶得解釋。「另外你這傢伙,兩手空空地來拜訪算怎麼回事?至少也帶點茶點來才合乎禮儀吧?」

    「別鬧了,警部補你天天吃神宮寺家的限定點心,路邊果子屋隨便買的廉價貨哪裏看得上眼?」炭井說着拿起另一枚栗子餅放進嘴裏,連續吃了好幾枚栗子餅後。這位監察官才取出紙巾擦掉手裏的碎渣,重新端坐姿勢,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資料遞過來。

    「這是啥?」

    和馬皺眉看着那張寫着名字跟數字的紙頁,覺得相當眼熟。

    「今天的報紙看了吧?這就是留在現場的那份資料的複印件。」炭井把目光移到茶几邊上的報紙,頓了頓後,向和馬開門見山地問着。「鄙人實在不擅長旁敲側擊的話術,所以就直接向警部補提問了,高田墮樓身亡的事件,是否跟您有關呢?」

    「喂喂,報道上可是說現場沒發現任何入侵者的痕跡哦?你以為我會飛天遁地嗎?」和馬聳聳肩膀。眼前叫炭井的監察官是那種精明幹練的官僚類型,而且論人格貌似也值得信賴。不過他畢竟是體制內的人物,和馬並不打算把他拉攏過來。

    「警部補,你倒一點沒否認有想幹掉高田的想法呢?」炭井微微眯起眼睛。


    「廢話!那傢伙可是對我道場弟子下手綁架了兩次!要是換成信長公的時代,我早就把他大卸八塊了!」和馬惱怒地一拍桌,毫不作偽的氣勢勃發出來,把對面監察官當場唬住。

    「不過這時代就算警部補也沒法隨意行使武力,所以我也只能幹瞪眼……你那表情好像不相信呢?我是說真的哦,事實上,事發那天我跟晴琉去逛舊書屋了。她想找些參考用的音樂書藉,我就陪他到處逛逛,要證據的話應該還能找到書屋當日的收據。」和馬擺擺手,端起茶杯泯了口。

    「我覺得吧,警部補的性格,不像是會眼睜睜看着惡人逍遙法外的類型。」炭井也端起茶杯靜靜說着。

    「其實這陣子調查下來,我發現高田那混蛋得罪的人可不少,想把他沉進東京灣的人至少有兩位數以上……說實話,要是誰出手搞他,我一點都不意外。」和馬豎起兩根指頭說着。

    「就好比,吉川康文?」炭井微微眯眼,提到預備調入機動隊的某人的名字。

    「不,那傢伙出手的話,高田那廝的臉會先被揍爛,而且現場留下的痕跡會多到讓白鳥桑半天就把他逮捕下來。」和馬搖頭苦笑出來,隨即安慰般朝炭井開口道。「其實你也別想太多啦,搞不好真的就像報紙的那樣,是那傢伙接到舉報後畏罪自殺呢?畢竟人在做,天在看。」

    「人在做,天在看?」來自中國的諺語對日本人來說還是比較陌生的,炭井重複了好幾次才似乎理解其中意思,隨即放棄般的微微嘆了口氣。「原來如此,警部補對中國文化相當熟悉呢,時不時都能說出些發人深省的句子。」

    「畢竟是東大生嘛。」和馬聳聳肩膀正想裝逼,隨即想起眼前這貨貌似也是東大畢業的來着?

    「反正,不管高田警部是畏罪自殺還是失足墜樓,總之現場都留下了這份資料。接下來我會從這裏着來調察相關的線索,不過大概會花上不少工夫就是了。」炭井頓了頓,若有所指地望向和馬。「假設,我是說假設哦,類似今次高田警部的事件再發幾次的話,應該就能啟動對他們派系的正式調查了。」

    「那你可得加把勁,等麻野康復後我也會加進來的。」和馬朝炭井投以鼓勵的眼神,隨即想起般的彈了下響指。「說起來,高田那廝掛掉後許多線索都沒法往下查吧?或者從日向公司那邊調察看看。據我所知,他們社長甲佐正章和另一邊的大平康儀,這兩人跟那廝交往相當密切,搞不好能挖出些有用的東西。」

    「……明白了。」炭井點點頭,貌似把這兩名字仔細記住,隨即便收拾公文包、起身擺出準備告辭的架勢。和馬注意到,這位監察官在收拾公文包的時候,趁機又拿了一枚栗子餅放嘴裏。

    「你好像很喜歡吃甜食?」和馬忍不住猜測着。

    「甜食能減壓,比吃藥好。」炭井倒也不客氣地承認。「另外,神宮寺家的甜點果然是絕品。」

    媽蛋,你這樣賣萌精明官僚的人設都崩塌了好不好?和馬哭笑不得,暗忖着要不要跟玉藻打招呼,為這位壓力大到嗑藥當飯吃的監察官準備些甜點送過去?

    送炭井離開後,牆上時鐘也差不多指到正午時分。和馬仔細考慮了兩三拍,偏頭向着道場方向招呼晴琉。

    「晴琉,要不要出去吃飯啊?」

    **

    警部高田倒下就好比推倒一塊多洛米骨牌,在周圍牽起許多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應。作為高田合作方的日向公司,也理所當然被卷進這股波亂中。這天社長甲佐剛處理完來自律司事務所的問詢,便接到有客人拜訪的消息。而且來拜訪的客人還不是別人,正是他老同學兼合伙人的大平康儀。

    大平跟甲佐是明治大學的同期生,也是交往甚密的老友,當初大平原本想辭了職甲佐一起經營公司,不過甲佐勸他把心理診所保留下來。後來大平的心理診所成為日向公司最好的掩護,利用偽裝地治療的洗腦術幫甲佐解決了好多潛在的麻煩問題,從而形成了前期甲佐、後期大平的洗腦鏈條,兩人並依此攫取了超乎想像的龐大利益。

    不過為避免無謂的麻煩,表面上兩者還是維持着獨自運營,就算聯繫也只在私底下以校友聚會的名義進行。好比今次這般大平康儀直接找到日向公司來,可以說是相當罕見的例子,也足以證明後者面臨的事態緊急。

    「我的診所剛被搜查了。」甲佐在辦公室接待了大平康儀,一見面對方便拋出診所被搜查的噩耗來。

    「搜查?」甲佐挑挑眉毛。「他們弄到搜查證了?」

    「當然,都是高田那混蛋留下的鍋。」大平咬牙切齒地說着,原本斯文的秀才臉孔上浮現出憤怒跟驚慌混雜的神情。

    日向公司和心理診所經營的洗腦業務,迄今為止都披着貌似合法的面紗,就算警察知道他們有問題也沒法予以懲處。然而高田突然橫死卻讓那層面紗失去了保護效果。打着調查高田警部死因的名號,一隊如狼似虎的警員在早先突襲了大平的心理診所,並帶走大量不知是否能當成證據的記錄來。

    看着自家診所被翻得底朝天,向來扮演着淡定醫生的大平康儀也禁不住動搖,於是便慌慌張張來日向公司找甲佐。不過說實話,甲佐這邊大概也拿不出什麼解決辦法。

    「不要慌,反正死人是不會開口的,有什麼問題都推給高田那混蛋就行。」甲佐先安慰着找上門的同窗,待其稍稍鎮定後才繼續確認着。「另外那些被帶走的東西,會有危險嗎?」

    「……只是些診段記錄和診所帳目而已,應該不致於。不過帳目上有好些都跟高田有關係,要是那邊認真追究的話,我不知道會不會構成嫌疑。」大平邊喘氣邊望向甲佐。「真被起訴的話,到時候恐怕得藉助你那群法律豹狼的手腕了,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雖然我想這樣說,但其實上午我也剛好收到這個。」甲佐搖搖頭拿出一份公文給他看。「這是律師事務所的非正式函件,上面很抱歉地說到因事務所最近業務繁忙,日向公司的相關事務恐怕沒法得到最優先處理。」

    「沒法得到最優先處理……等等,這是要和日向公司切割開的意思?」大平稍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沒錯,信上最後還說什麼非常抱歉來着……混蛋!那幫該死的法津豹狼!見風使舵的本領倒比誰都強啊!」甲佐咬牙切齒地咒罵着,忍不住狠狠捶了下桌子。

    大平康儀口愣目呆地看着甲佐,又拿起那份公文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直到實在找不出別其它的涵義,才頹然坐倒在旁邊的椅子上,似乎整個人都癱了下去。

    「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到目前為止都是一帆風順的,到底,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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