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我們國內現在的科研領域同樣是這種線性模式,企業研究機構更重視應用研究,高校和科研院所更重視基礎研究,二者彼此割裂,無法形成合力。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斯托克斯把這種線性模型轉變成了一種平面象限模型,將科學和技術置於一種共生的關係中,由此形成了三個象限。」
大家聽得津津有味,尤其郭慧光這個郭孔暉的小迷妹,眼睛裏又開始冒小星星了。
郭孔暉往桌上倒了點茶水,然後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個「田」字格。
「左上角的象限是一個純基礎研究佔主導的領域,叫做玻爾象限,不考慮研究的實際用途情況,只受認知層面需求的引導,比如弦理論。
美國二戰後把純基礎研究視為技術創新的必要的先決條件,讓基礎研究處於相對穩定的前置地位,對基礎科學投入了巨大的資金。
美國由此得到了豐碩的回報,僅1956 年至1987 年間,就有13 位企業科學家榮獲諾貝爾獎,注意,是企業科學家。
遠景研究中心的數學研究所、物理研究所、化學研究所的一些研究方向,也屬於玻爾象限。
所以,慧光,遠景研究中心可不像你說的那樣,只注重眼前利益。」
郭慧光偷偷瞄了傅松一眼,正好跟他四目相對,趕緊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右下角的象限是另一個極端,由用於應用目的的研究佔主導,應用研究不關注對自然的基本理解和系統剛認識,只是從利潤角度考量並解決眼下的問題。
最典型的就是愛迪生對於電力照明的研究,所以這個象限就以愛迪生命名。
玻爾象限和愛迪生象限可以部分地放入線性模型中,但它們之間也有重合的部分,就是右上角的現象。
在這個象限里的研究活動,在尋求拓展認識的邊界的同時,也受到實用目的的影響,結合巴斯德的事跡,所以這個象限也叫巴斯德象限。
這個象限最典型的就是美國的貝爾實驗室,科學和技術,理論與應用之間循環往復互動,從而形成了良性的正反饋。」
傅松看着桌上的那副狗畫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郭教授,聽你的意思是,巴斯德這種模式最好嘍?」
郭孔暉不置可否道:「二戰後美國的科學研究主要在玻爾象限中打轉,不過正當美國人為此沾沾自喜時,他們突然發現松下、索尼、豐田等日苯企業逐漸搶佔了全球的家電、電子與汽車市場。
原因在於,當企業實驗室以學術界模式運作時,就難以顧及基礎研究相關的開發和生產製造工作,科研成果無法迅速轉化成技術創新產品,導致市場需求無法得到滿足,從而失去競爭優勢。
而亞洲企業的基礎研究能力雖然更薄弱,但其研發效率更高,尤其擅長於利用既有的,特別是來自美國的基礎研究成果,將其轉化為先進技術並開發出優質產品。」
傅松本來對遠景研究中心的科研模式沾沾自喜,按照他的設計,遠景研究中心把基礎研究作為重中之重,應用研究的重要性排在了後面。
在他的固有觀念里,中國的科研最大的一個毛病就是過於急功近利。
普通人覺得基礎科學看起來離生活非常遠,好像沒什麼實際用處。
而絕大部分科研人員只是為了發(養)表(家)論(糊)文(口)而研究,只要能發出論文來完成了考核,評上了職稱,過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於是,中國科研界的拿來主義盛行。
國外有什麼新概念、新方法,拿來改頭換面一下,就可以水一篇論文。
比如那個四十歲還單身的正經女人、號稱學術女神的顏寧,發了無數高水平論文,但實際上她的解結構在方法原理上沒有創新,使用的電鏡技術也不是她發明的,在科研思想上更談不上有什麼貢獻。
她的科研模式就是找了一個新對象a,用花費巨額外匯買來的電鏡,首次解了它的結構,把結果發到s。
下次再找個新對象b,解結構,發論文,循環往復,只要有新對象,率先解出結構,就能發文章。
這種重複性科研有什麼用?純粹是浪費納稅人的錢嘛!
這種人還特麼的想當院士?滾犢子去!
當然,科研的功利性不能由研究人員來背黑鍋,當整個社會都呈現功利性的時候,要求科研不功利就是耍流氓。
從研發補貼的分配、研究機構的管理、到企業的研發,到處都充斥着金錢有關的考核指標。
如果你準備憋個大招,放個大衛星,不好意思,等待你的也許是研發經費短缺、非升即走、35歲優化、末位淘汰,以及長期處於遠低於社會平均水平的生活質量。
即便你都這麼慘了,還會有人偷偷把你的成果改個作者後上報給管理者。
其實,研發目標考慮收益是正常的,畢竟生物都有趨利性,但國內科研短視化嚴重,且惡性競爭、無道德競爭普遍存在,在劣幣驅逐良幣的社會風氣下,自然都傾向於從事難度低、收益快、收益高的方向。
正因為知道這些問題,傅松才想在遠景研究中心建立一套自認為更為合理的科研管理體系。
但聽了郭孔暉的話後,傅松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觀點不是沒有道理。
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應該是道和術的關係。
基礎研究是道,是大樹的根,而應用研究是術,是大樹的樹幹。
沒有基礎研究做支撐,應用研究就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但如果沒有應用研究帶來的利潤反哺,基礎研究就無法永遠長成參天大樹,甚至胎死腹中。
「冷戰結束後的這兩年,美國政府大幅削減了對基礎研究的投資。貝爾實驗室副總裁、諾貝爾獎獲得者彭齊亞斯,早在冷戰結束前的1990年,就宣告要終結貝爾公司實驗室『玻爾象限式研究趨勢』。
他一方面大幅削減基礎科學領域的基金,削減率為8%;另一方面撤除所有科研實驗室,將大部分研究資源轉向軟件領域。
貝爾實驗室正是靠着物理學研究而聞名遐邇,取得過成千上萬的專利權、先後共走出了11名諾貝爾獎級的科學大師。
在此之前,貝爾實驗室的科學家可以高枕無憂、像校園內的科學家那樣悠閒自得,只需要關心發表科學論文,現在卻必須像普通職員一樣,為企業的生計操心了。」
「地主家也沒有餘量啊!」傅松心有戚戚焉,他雖然有錢,但這兩年投入到科研上的資金同樣讓他心驚肉跳,而且這麼多錢投進去後,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我上半年在美國的時候,專門了解過貝爾實驗室的情況,跟你說的差不多。
彭齊亞斯改革前,貝爾實驗室的各實驗室大多進行自由研究,每個科室單獨設立小型研究計劃。
改革後,要求每個科室必須在特定的領域具有核心研究開發能力,以便使貝爾實驗室在整體上對整個公司所有的業務部門做出更多的貢獻和提供更好的服務。
他還要求實驗室調整研究方向,加強了研究機構與公司業務部門以及公司顧客之間的合作關係。
現在貝爾實驗室不再為科學而研究科學了,而是在企業經營現實目標與其長遠目標之間尋找一種平衡。」
郭孔暉點點頭道:「冷戰結束了,沒了蘇聯人的虎視眈眈,美國人稍微有點懈怠了。
貝爾實驗室只是個開始,我敢肯定,未來美國企業研究機構的日子肯定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國內的研究機構在市場經濟中面臨轉型,美國的其實也一樣,很多研究人員要麼轉型,要麼走人。」
傅松心裏一動,笑道:「郭教授,我正發愁遠景研究中心老毛子太多,如果你的預言能夠成真,我就到歐美國家撿漏去。」
「美國人可不便宜,你得做好大出血的準備。」郭孔暉開了句玩笑,把大家都逗笑了。
傅松問道:「郭教授,你的意思是,遠景研究中心現在的科研模式不可取?要像貝爾實驗室那樣,從重基礎研究向重應用研究轉變?」
郭孔暉道:「其實沒有人能在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之間劃出一條明確的界限,它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動態關係,這是巴斯德象限的精髓。
如果非要把它們區別開,就落入了創新的線性模式窠臼,基礎研究之後是應用研究,後者經過開發,最終將成為創新。
遠景研究中心現在聚集了一批各個領域的優秀科學家,但如何發揮這些科學家的最大效能,在科學和技術之間找到最佳平衡點,卻是一個亟待研究的大課題。
過去貝爾實驗室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就,是因為它將短期研究和長期研究、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之間的關係處理得很好。
今天的貝爾實驗室,開始更注重對接市場需求,同時還保留了一批科學家進行長期的基礎研究。
這兩種模式孰優孰劣,我不好判斷,不過我個人覺得後一種模式在經濟快速發展的當下,比較適合遠景研究中心。」
傅松苦笑道:「我算是聽明白了,你這是拐彎抹角罵我是臭棋簍子,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爛。」
郭孔暉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遠景研究中心畢竟才成立不到兩年時間,能取得現在的成績,已經相當出人意料了。」
傅松自嘲道:「我一直以為,只要用錢把實驗室堆出來,把制度建立起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想到科研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至少不是靠砸錢就行的。」
郭孔暉道:「科學研究也要講方法論,甚至要上升到哲學高度,之後才是如何建立和完善體系、機制的問題,最後才是人和錢的問題。
人和錢畢竟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反而是最簡單、最容易的一部分。
馬克思說,商品到貨幣是一次驚險的跳躍。這句話放到企業研究院身上也適用,遠景研究中心今後要越過的是從理論研究到實驗室樣品到產業化之間的『死亡之谷』。」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傅松感慨完後,突然又笑了笑:「郭教授,我現在心裏很矛盾啊!」
郭孔暉好奇道:「矛盾什麼?」
傅松用奇貨可居的眼神看着他:「本來我是想請你來沐汽集團主持大局的,可我現在又想請你去研究中心,所以左右為難啊!」
郭慧光撲哧笑出聲來,拍着巴掌道:「傅叔叔,這有什麼好為難的?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我大哥本事這麼大,可以兩頭兼顧嘛!」
「胡鬧!」郭賀年虎着臉呵斥道,不過他心裏卻給郭慧光點了個贊。
老郭家的孩子
「當然可以!」傅松打蛇隨棍上,「郭教授,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給你下聘書!」
「這個,哈哈,傅先生,你真會開玩笑。」郭孔暉打着哈哈,「遠景研究中心人才濟濟,我一個無名小卒,就不去丟人現眼了。」
這倒不是他自謙,而是他資歷確實不夠,無法服眾。
何況,相對於去研究中心專門搞研究,他還是更願意去沐汽集團造汽車,只是要下定這個決心着實不易。
一邊是吉工大副校長,一邊是汽車製造廠。
去吉工大可以一邊教書育人,一邊搞汽車研發,何況長春還有一個他爭取來的國家重點實驗室。
去沐汽集團可以將自己畢生所學應用到實踐,實現自己產業報國的理想,而且在沐汽集團同樣可以教書育人,也可以搞研發。
如果說來沐城之前,他心裏的天平有99%傾向留在長春,那麼此時此刻,他心裏的天平有90%傾向留在沐城。
至於剩下的那10%,卻不是因為捨不得吉工大副校長這個職位。
副校長當然重要,他也沒清高到視名利如糞土的地步,但過去幾十年的經歷告訴他,名聲這玩意兒夠用就好,太多了就德不配位。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或者說讓他糾結的是,正在建設中的汽車動態模擬國家重點實驗室。
在這個實驗室建設中,他負責大型開發型汽車駕駛模擬器的研製,是所有任務中最重要的一項。
如果他現在離開,那他豈不就當了逃兵了嗎?
六七十年代那麼艱苦、絕望的情況下,他都沒當逃兵,現在就更不可能當逃兵了。
所以,儘管他對沐汽集團很感興趣,但他還是希望能善始善終,至少要把實驗室建起來後,給國家、給地方、給學校有個交代。
------題外話------
天太熱,吹空調喝冷飲喝的通風
測試廣告2